做完这一切,尹雅关上备用机前看了眼时间,见已经快下午四点了,就把电脑抱回卧室,换上外出的衣服,打算再去给沧澜烟买点薄荷回来。 出门之前,她还特意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沧澜烟,我去给你买薄荷了。” 按理说,不管怎样,沧澜烟都会应一声,或是要求跟着她一起出门。然而这一回,卫生间里却静得有些出奇。 尹雅鞋子都换上了,但沧澜烟一直没回应,她总感觉心里毛毛的,很不安。 “沧澜烟,我开门了?”她说话时,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 只要沧澜烟吭一声,她立马就转身出门,不再打扰。 然而持续的沉默令尹雅心中一沉,她不管不顾地打开了门。 沧澜烟依然在浴缸里,双眼紧闭,双手放在肚子上,似乎是睡了过去。可她的七窍处都在往外淌血,浸泡着的薄荷水也变了颜色,泛着淡淡的红。 看到这一幕,尹雅立马想到浴室凶杀案现场,顿时变了脸色。 尽管知道沧澜烟不会死,她还是慌得赶紧上前伸出手,确认沧澜烟的气息。 ……有气,但很微弱。 到底发生什么了?沧澜烟是修炼出岔子了?还是……在尝试自杀?! 尹雅从来没处理过这种场面,瞬间被自己的猜测吓得浑身冰凉,一边大声呼唤沧澜烟,一边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地给岑想打电话。 “喂,二想!你能马上过来一趟吗?”电话刚接通,她直奔主题,声音带着哭腔,“沧澜烟昏过去了!浴缸里有、有很多血!” 岑想显然也被这个消息吓到了,当场“握草”惊叫一声,随后电话那边传来匆忙收拾东西的声音:“你你你别怕!先把水放了把人搬出来!我我我最多十五分钟就赶到!雅崽别怕!!” 尹雅就是真怕,这时候也得咬着牙,硬着头皮上了! 她迅速放了水,把浴巾拿过来,边为沧澜烟擦干身体,边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翻动沧澜烟的身体时,她猛然想起哪本书里提过,大概意思是不能随意搬动修炼出岔子的人,否则容易让对方走火入魔,于是在确认沧澜烟没有明显外伤后,她就把她留在了浴缸里,只往身体底下垫了好些浴巾。 她这一番动作下来,沧澜烟竟然还没醒,鱼尾巴也没有变回双腿,所幸七窍流血的情况有所好转,尹雅脱下羽绒服遮住她的身体,用纸巾为她擦了几次血后,就发现血已经止住了。 听见外边响起敲门声,尹雅赶紧跑过去,开门前还下意识看了一下猫眼,确认是岑想,才开门把人迎进来。 “怎、怎么回事儿啊?”岑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进卫生间,就看到一条鲛人横在浴缸里,不省人事,旁边的纸篓里全是一团团的血纸巾,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尹雅扶着门框,这时才感觉自己的腿都吓软了,“我给了她薄荷之后,就一直在打字!结果出门前发现她成这样了!” “不是不是,我没问你责任的意思!”岑想摆摆手,“我就是觉得,这谁伤得了她啊?肯定是她自己作出事了!你想想她能搞什么幺蛾子啊?” “我真想不到啊!”尹雅快崩溃了。 她俩都急得不行,话也说不清楚,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才开始捋起情况。 “首先,你要明确,你家大反派肯定是死不了的,咱们也不用瞎急,等她自己醒来就行。”岑想沉声分析,“其次,你有没有注意到她今天哪里反常?” “反常的话……大概是她跟我一起吃了牛奶麦片,结果麦片过敏了吧?”尹雅努力回想,“我那时候听她的声音,是挺不舒服的,是那种……很低,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像是刚跑完八百米测试那样。” “就算是麦片过敏,也不可能导致七窍流血。”岑想直接否了这个可能性,“别的呢?跟她相关的什么东西,今天有出现吗?” “你这么说的话,我记得还有一只水母。”尹雅说,“但那只水母我之前见过,人畜无害的,连我狠狠挼它,沧澜烟也没什么反应。” “那只水母跟沧澜烟是什么关系?”岑想问。 “应该是沧澜烟的监视器?”尹雅猜测。 “……别的还有吗?”岑想再问。 “没了。”尹雅摇头,“你知道的,我今天起得很晚,再早的事我就一点也不清楚了,我甚至不知道她上午有没有出门。” “那案件的关键一定就是水母了!”岑想一拍巴掌,做出了资深中二病的发言,“不过,你确定它除了监视,就没别的作用了?” 尹雅被她问住了,愣愣地回忆一番,隐约想起自己挼水母的时候,沧澜烟好像是在一瞬间脸色大变。 ……那是怎样一种变化呢? 她有点说不上来,当时只觉得沧澜烟似乎压抑着掌控失败的怒意,然而现在仔细一想,那好像并不是愤怒,而是…… 尹雅猛然想起自己那天抱住鱼尾巴时,不小心按到鱼尾下陷的那一处后,沧澜烟当时流露出的表情,恰好也是在压抑着什么。 “雅崽?你怎么不说话?”见她突然呆住,双眼似乎也失去了高光,岑想忙晃她肩膀。 尹雅一回过神,当即捂着嘴巴,逃也似的冲出了卫生间,内心顿时响起一万只土拨鼠的齐声尖叫。 她到底对沧澜烟干了些什么?!!!
第33章 尹雅生平第一次为自己有着敏锐的观察力而懊恼。 她并没有在设定里写过沧澜烟有一只共感水母, 更不清楚那只水母对于沧澜烟而言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对方肯定不想让她发现这件事,所以才一次次将她拦在门外, 不让她见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装作毫不知情的确是尊重沧澜烟的选择, 可她也会因此愧疚难安。 哪怕这也有可能是沧澜烟故意为之的试探,她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但她既然已经有所察觉, 就不能再当成没发生过。 她正出神想着, 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拍。 “我可以听听吗?”岑想走到她身边问。 “这件事真的不太好讲。”尹雅哭丧着脸说。 “没关系, 你愿意讲多少, 我就听多少。”岑想鼓励她。 “大概就是,沧澜烟用灵力凝了一只水母,可能是用来监视我的,但因为那只水母实在很可爱, 我就忍不住……捏了它好几次。”尹雅低声说。 “然后你刚刚才发现那只水母不太对劲是吧?”岑想问, “你以为你只是在挼一只灵力水母, 其实她和水母的感官是相连的?” 她的猜测过于精准,尹雅不说话了,红着脸把头垂了下去。 “她有病吧,究竟想对你干嘛啊!”岑想忍不住骂起来, “拿一只可爱的水母骗你玩她?!这是什么绝世ooc大反派!” “但我感觉她应该不是故意的。”尹雅小声说, “那只水母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不受她的控制, 我当时亲眼看到了……” “雅崽诶!!”岑想恨铁不成钢地截住话,“你硬气一点吧!她这是在强行直掰弯你懂吗?” 一提到性取向, 尹雅立即不吭声了。 她的沉默让岑想瞬间吞下后面的全部说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转移了话题:“水母是不是设定之外的产物?” 尹雅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只是水母的话,我倒是在她的经历设定里写过。” 成年前的沧澜烟居于深海三百年,因为太过寂寞,教导她的长老们也十分严苛,于是她开始和住处附近的其他海洋生物交朋友。 那些海洋生物都没有灵智,在鲛人一族看来,就跟放养的牛羊或路边的杂草野花差不多,没有人会干涉一个孩子对一只羊、一朵花说话。 而小沧澜烟最喜欢的“朋友”,正是水母。 但尹雅清楚,这些都是沧澜烟成年前的喜好。随着成年祭典的惨烈落幕,沧澜烟离开了深海,也告别了她全部的水母朋友。 从那之后,她的七情六欲也跟着淡化了,似乎是被鲛人一族的某种秘法封印了起来。 “……所以,你直到现在还没给那个法术起名字吗?”听她科普完设定,岑想忍不住问。 “因为不重要。”尹雅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这些都是回忆剧情,而且不属于主角,正文用不上,不喜欢沧澜烟的读者也没兴趣知道太多。我只要写出法术效果就可以了,不需要写清楚实施过程。” “但现在你需要弄明白,这个法术和水母是不是有关系。”岑想叹了口气,“我算是明白什么叫‘设定会自动修正补全’了。看样子,穿书者会面对的情况,穿出来的角色也一样会。” 这话尹雅无法反驳,移开目光时,她下意识看向紧闭着门的卫生间。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岑想看了眼时间,“你家大反派真的好醋一条鱼,我怕她醒来看到我在这,又要把我定住了!” 尹雅回过神,想到昨天沧澜烟把人定住之后死亡凝视的画面,她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心情之下送走了岑想,大门关上后,她就搬了椅子走进卫生间,坐到浴缸边。 看着被羽绒服裹住,还处于昏迷状态的沧澜烟,尹雅不禁陷入沉思。 对于沧澜烟而言,唯一会不受控制的,可能也只有情感了,所以她当年才会选择用秘法淡化七情六欲。 难道……她是把剥离的情感存放到水母里了吗? 可水母没有灵智也不会说话,几乎没有自我意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凭着本能去生活,虽然它们的触须有剧毒,但本质还是很弱小,也很纯粹。 像沧澜烟这样强大的先天神,应该不会把剥离下来的情感存进那么弱小的容器里吧? 除非,她认为那些情感都不重要,是随时都可以丢掉的,那么选择自己信任而喜欢的水母作为容器,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为什么作为容器的水母会和她共感呢? 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问题,不然这个弱点就太明显了——拿捏了水母,就相当于拿捏了沧澜烟本人啊! 尹雅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能把困惑的目光投向沧澜烟。 恰好在这时,她看到浴缸里的“睡美鱼”缓缓睁开了眼睛。 “沧澜烟!”哪怕脑子里还有一大堆问号,尹雅依然忍不住叫了她一声,双手撑着浴缸沿,半个身体倾了过去,“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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