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叶蝉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顾弦望没作表示,只是向后退了半步,问:“你们都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 两个受害者面面相觑,都茫然地摇了摇头。 “先看看自己的东西都还在吗?” 导游一摸口袋,“哎,我手机!莫不是掉外头了。” “啊?”叶蝉的东西都还在床上放着,没手机她就死球了,忙往回跑。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出来她气急败坏的喊声:“死了死了死了,我手机也没了啊,谁啊!是不是有病啊,钱包不拿拿手机,瞎啊!” 果然。 顾弦望的心沉了沉,如她所猜想的,他们很可能是遇到团伙作案了。 但是为什么她的刀和手机却还在?难道昨晚司机打晕了她并没有搜身? 等等,不对,打晕她的不是司机,当时司机站在她面前,但痛觉是从脖颈后边传来的。 会是谁? 她头一个想到的,是萨拉。蛊婆子年纪大了不可能有如此手劲,但以萨拉差她半个头的身高差距,会这么快准狠么? 虽然她们并未结仇,但顾弦望仍不得不把最大的可能,放到那个人身上。 现在怎么办?顾弦望攥着自己的手机有些踟躇,“报警吗?” 导游脸色难看,并不想把事闹大,“先等等撒顾小姐,这里头是不是有点误会?你看你手机不是还在身上嘛,说不定,他们在车上呢?” 这话越说越没底气,但顾弦望并没急着反驳,她自然是不想报警的。 时间,时间才是她最奢侈的东西,她不能浪费在警察局里。 “好,先回大巴上看看吧。” … 大巴车上自然是空的。 不仅如此,那群人还给他们留了份大礼——这回,四个胎都瘪了。 顾弦望走下车,顺着石桥的方向回望坡道,日光下的村子更显得灰头土脸,全然是一副废弃多年的模样,很难想象他们昨晚怎么有胆量居然在这里住了一晚。 村道被清理过了,什么僵尸,什么麻针,都不见踪影,就连鞋印也没留下,仿佛昨夜种种真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两个青年,还有那对夫妻,这些人全部都是同伙? 如此声势浩大,目的又是什么? 不是抢劫,也不是绑架,她们如今还好端端站在这里。 慢着,那蛊婆子呢? 顾弦望心中打突,一个不详的猜测浮现脑海——她们拿到线索了。 先她一步,拿到了线索。 没等导游说话,她摸出手机,迅速拨出一个号码,听筒中许久静默,而后发出嘟嘟的拨号声,片刻,那头接了起来。 “师兄,出事了。” … 循着顾弦望提供的地图方位,一辆改装过的纯黑牧马人在一个半小时后停到了大巴车边。 叶蝉从大巴车的车窗里往外张望,见那车上下来了个男人,身材不俗,登山裤紧裹着大腿上凸起的肌肉,肩宽腰窄短发利落,戴着副宽边儿墨镜。 她眼神还没恢复,看东西朦朦胧胧的,自带滤镜效果,顾弦望迎下车,正与他面对面说着什么,叶蝉摸了摸鼻子,觉着这俩人站一块就和模特拍外景似的,顶带范儿。 他们说了约莫五六分钟,那男的摘下墨镜揉了揉眉心,似乎很困扰,话局僵了一会儿,然后他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这时顾弦望才向大巴车招了招手。 叶蝉和导游一起下车,顾弦望介绍:“这是我的师兄,姚错。这边是叶蝉,导游黑娃。” 姚错的五官比身材柔和,显得年轻朝气,方才看着神情还有几分忧虑,开口却不疾不徐很有礼貌:“你好,姚错。” 叶蝉身为颜狗,对一切好看的事物没有抵抗力,忙回握,道:“啊姚师兄你好,我是顾姐姐的团友,你叫我小叶就行。好在你刚好在附近自驾,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姚错瞥了一眼顾弦望,“是挺巧。” 顾弦望看着导游,说:“现在的关键是先弄清楚我们这个旅行团究竟是怎么回事,司机把我打伤了,连带着团员一并失踪,这个事要是追究起来,你们旅行社怕是付不起这个责任。” 导游刚从空调车上下来,又一头汗,弓着腰说:“哎呀顾小姐啊,我真的不知道撒,刚才也和你说了,我们这个旅行线路是新开的么,公司为了搞这个深度游,还专门找了个熟悉这片的新司机,我和这个赵川是第一次搭班撒,鬼知道咋个就出问题了。” 姚错蹙了眉,板着嗓子说:“哥们儿,话不是这么说,钱是交给你们旅行社的,司机也是你们旅行社聘用的合同工,现在司机出问题了,你们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这么办事儿不地道了吧?” “哎呀,他还在试用期撒,临时工,是临时工!”导游抹了把汗,“兄弟啊,你看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容易,这……” “这一路导游确实挺照顾我们,”顾弦望缓下声,两头都稍做安抚,紧接着话锋突然一转,又对导游说,“我相信你是不知情的,只是我觉得龙黎和萨拉这两人的表现很奇怪,你又不肯说她们的私人情况,这样的话,我们就只能找你了。” 导游眼珠子一转,琢磨出他们俩这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当下苦笑一声:“这、不是小黑我不肯说,这个事嘛——哎,我就实话和你们讲,萨小姐私下里给过我一笔钱,说是小费嘛。她说她们是做研究嘞,专门是要找那种,呃,图案,还有看不懂的文字嘛。” 他挠挠自己的后背,“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她给过我看一张照片,让我找看看这一片有没么得那种少数民族很偏僻的寨子,她们就是想要研究文化嘛。” “照片?你手里还有吗?”顾弦望问。 导游摇头,又伸手进衣服里抓痒,“这个真没了撒,那个照片么什么特别的,就是那种打猎一样的不知道搞么子的壁画嘛。” 越抓越痒似的,导游的眉头越皱越深,像是个西梅干,他把背朝向姚错,腆着笑说:“兄弟,我这背上好像长了点什么东西撒,刚刚只有两位小姐我不好意思的,麻烦你给我看一下好不?”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姚错撩开导游的T恤,神情突然一变,难以言喻似的,“你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啊?没有啊,我们山里的对这种很注意的,我背上怎么了撒?” 姚错神情复杂地看了眼顾弦望,示意她过来看看,叶蝉好奇心很重,先凑过了头,这一看,把她吓得原地跳了脚。 “这是啥呀!” 顾弦望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皮肤病,只见导游黝黑的脊背上从后颈一直到腰部起了一整片密密麻麻的水泡,边缘是黑里透红,那皮撑得很薄,每个水泡里都裹着颗白芯,像是数倍大的脂肪粒似的。 那白芯看着有些眼熟,顾弦望忍着恶心仔细观察了片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不就是昨晚上她吐出来的豆虫子! 导游痒得难受,不停地背过肩来抓挠,没等顾弦望制止,就见他半长的指甲狠狠抠进一个水泡里,一使劲,那皮便破了,透明的组织液浸在指头上。 “嘶——这什么啊?” 他手指一搓,把当中的豆虫子给勾了出来,放在手心里一看,吓得整个人一哆嗦,紧着甩到了地上去。 那虫子和昨晚上的不同,狠命一摔都不死,看着跟喂足了似的,还爬。 导游惊叫起来:“这是、这是蝇鬼头啊!” 第8章 寻踪 “我去!我去!这啥虫子啊!”叶蝉吓得直跳脚。 顾弦望沉声问:“你说这是什么?” 导游眼都直了,“蝇鬼头,就是你们外乡人说的蛊撒,蝇子蛊!” 姚错方才听顾弦望简短说了昨晚的经历,什么蛊婆子僵尸,他还半信半疑,现下亲眼见着了,也有些无措。 “是苗蛊吗?你认得?难道你们这儿真的有蛊婆子?” 导游一拍膝盖,哭丧着蹲下去,“哪来的那么多草鬼婆撒!咋个会是这东西!要命的啊!我、我就挣点辛苦钱,咋个偏偏来害我!” 顾弦望见他是真怕得紧,一个劲儿薅着自己的头发,宽慰道:“你先冷静一下,你是不是以前见过这种蝇子蛊?那就是说有人知道怎么解。” “没了,没了。”导游喃喃道,“那是我娃子时候遇见的草鬼婆,早死了。” 顾弦望心一凉,忙也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皮肤依旧光滑,并没有什么异样,她想到叶蝉,抓过她掀开衣服仔细瞧了瞧,也没有。 叶蝉是真有些怕了,瞪着双杏眼水汪汪地望着顾弦望,等着医生宣判似的,“我……我有没有?” “没有。” “呼,那就好。” 顾弦望刚松一口气,正巧对视到叶蝉的眼睛,却见她双眼中的那片淤血似是更深了一些,通红的血管蛛网一般撑开,仔细看,那水润的眼白之中,竟似有线一般细的东西,在动。 顾弦望蠕了蠕唇,“……但你的眼睛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叶蝉眨眨眼,像是没听懂,“眼睛里?” 她点头。 叶蝉愣了会儿,突然哇一声叫起来,嚷嚷:“不行啊!死虫子你快给我出来!你长背上去吧,我的眼睛很重要哇,呜呜呜,我还要看帅哥美女!我还要看小说!我还要看电视剧啊!!!” 顾弦望没跟上她的脑回路,转头去看姚错,两个人面面相觑,都很无语。 这一闹腾,反而缓解了紧张的气氛,顾弦望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了遍来龙去脉,毫无疑问,他们身上的蛊应该都来自蛊婆子,照昨晚的言语,那蛊婆子并不打算谋他们的性命。 “米团。那蛊婆子昨晚说灶台里有米团,吃了就能缓解!” 导游一听,蹭一声跳起来,拔腿就往那老宅跑去。 … 一通抄家似的翻箱倒柜,厨房、房间、杂物间,甚至是旱厕,所有能翻的都被翻了个遍。 没有,什么都没有。 顾弦望确实没想到,他们竟然什么都没留下。 “她居然真的这么狠。”顾弦望站在院子里,遍体生凉。 “弦望。”姚错唤了一声。 顾弦望快步走向他所在的杂物间,见他正在看着香案上挂着的一幅古画,古画简陋,像是旧时的乡绅自己誊来的,画上绘着一棵古怪的树木,叶盖参入云中,很高,树身上缠绕着同样巨硕的长蛇,似是要以树为阶,跃入天门一般。 香案上左右奉着两只黑陶罐,里面蓄着一层薄薄的香灰,香灰的味道奇怪,残留着些药材的苦气。 黑陶罐前摆着只空的白瓷盏,不知原先放的是什么。 杂物间与蛊婆的屋子相对,两间屋都是暗室,不设窗,所以顾弦望醒来的时候还以为仍在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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