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蝉瘪嘴,有点不自信了:“我很烦人嘛?” “嗯…也不是烦人不烦人的问题,听说贵州秦岭那两次下地你都参与了,我就是挺好奇的,你一个高材生,放着好日子不过跟着掺和啥啊,嫌命长?” 叶蝉眨眨眼,有些警觉道:“你来之前把我们都查透了啊?” “我说没查你信吗?” “哦,我不信。” “那不就是了。” 叶蝉小眼珠子一转,偷偷瞥过去:“我之前还遇到走鼠里一个叫白蔹的人,还有一个叫白术的,白蔹脾气好,挺照顾人的,你认不认识?” “废话。”CC坦坦荡荡地说,“白蔹是我的姐姐,白术就是苍狗,走鼠的大把头之一。” “姐姐?亲姐啊?” CC笑了声:“我哪有那么好的命,立姐妹是走鼠的惯俗,我们这分男女两支,女人都归三姐管,但是三姐那么忙的人,光供我们吃喝就够累了,所以啊,就有了姐妹的惯俗。我呢是白蔹姐姐救的,回到走鼠以后,也就由白蔹姐姐管教照顾,她要检查我的功课,还要关心我的生活。” 那…不就是小妈? 叶蝉咳了声:“你说你是白蔹救的,你玩电脑玩儿得那么溜,怪聪明的,难道之前也是从偏远山村出来的?” CC跟看傻子一样看她:“电脑有手就能玩儿,不分出身在哪。我老家是挺远的,冬天下雪还能没过腰呢,白蔹姐姐是出任务时恰巧遇到我的。” “当时我十三,给一混蛋摁在臭水塘子边上给干了,那一片本来应该是无人区的,我扯嗓子喊的动静让白蔹姐姐听见了,她赶过来救了我,然后一刀断了那混球的根。”她说起来眼里还泛着快意的光,“她有本事,我就跟她走了。” “就这样加入了走鼠。” 叶蝉听得瞠目结舌,“你现在多大啊?” “十九。” 比她年纪还小,说起那些事却很坦然,叶蝉不由说:“那…你现在没事了吧?” 呸,问得真呲,她在心里暗骂自己。 “我能有啥事?”CC耸肩道:“就当打针了呗。白蔹姐姐说了,他**我,脏的人是他,恶心的人也是他,我么,就流了点血,和手上划个口子没两样。” “哼,那家伙断了根,这辈子在屯子里都有得罪受了,我又不亏。” “走鼠…还真挺牛逼的。”叶蝉转而想起之前在红馆的事,“其实有个问题之前我也问过白蔹,就是说那龙家古寨这么危险,红三姐既然想事情那么通透,为啥还非得盯着这件事不放啊,这次去秦岭,你们走鼠…那个牺牲…也挺大的吧?” “干嘛,撬我的嘴啊?”CC瞟她一眼,“不过也没啥不能说的,三姐和龙黎合作到这个地步了,互相也都该是知根知底的。明面上我们找龙家古寨是为了名誉,不过我自己觉得——猜的啊——三姐是想救人。” “救、救人?都三十年了,救谁啊?”叶蝉脑筋一转,猛地想起来,“照片里那个人!?” CC有些神秘地点头:“对。就是她,她叫桔梗,曾经是三姐的姐姐。” 叶蝉同她对了个眼神,浑身莫名就是一麻,单纯只是姐姐会有这么深的执念吗?不过再深的话她也不好问下去了。 “那你明天就要撤了吗?” “对啊,我就是被派来帮忙的,活儿干完了,可不得赶紧走。你那龙姐姐警觉心太重,我要是知道太多了没好处。” 话是这么说,CC心想来这一趟换了张龙家地图,这笔买卖走鼠不亏还赚。 叶蝉哦了声,觉得人情世故真是太复杂了,但CC都坦诚了这么多,她也不好太小人之心,便说:“我出来有自己的理由,不过也是因为不想在家里待着。” 屋里就一张床,CC在她身边躺平,“你家气氛是不是不太好啊?我总觉得你有点刻意,嗯,咋说呢,就是太顾及氛围了,人嘛,就是想笑的时候笑,想哭的时候哭,干嘛委屈自己啊,谁也不可能见天儿乐呵啊。” 心事被无端点破,叶蝉愣了一下:“会…吗?很明显么?” CC觑她。 “也不是气氛不好。”叶蝉干笑了声,“现在都蛮好的,就是我小时候爷爷对我很严厉,我哥比我大几岁,也不太乐意搭理我,不过只要我功课考得好,他们对我就都挺好的。” “你觉得好就行了呗。”CC说,“你和她们关系都这么近了,想知道基地的事干嘛不直接问,还要转过头来问我呢?” 叶蝉沉默片刻,有些迷茫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有的时候过命挺容易的,就像小说里写的,千钧一发,把后背交给对方,反正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但是呢…想要开口说真心话对我来说真的挺难的,就是觉得心里有根弦吧,怕动到,怕惊动了什么。” 她哎了声,烦躁地揉乱头发,噗通一下也躺倒了。 “反正就是乱七八糟的。” “得了,你还是睡吧。”CC笑了笑,“看出来你过得挺好,跟个小孩儿似的。” “没事儿,傻人有傻福,反正天塌了有本事大的顶着,管它那么多呢!” … 哗啦一声,一瓢冷水兜头浇在蔡继工身上,激得人浑身打颤,抖着眼皮清醒过来。 顾弦望翘着腿悠闲地坐在他正对面,边上正站着先前吓得他尿裤子的女人。 “醒了?”她低笑声,“趁着天还没亮,聊聊吧。” 蔡继工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转看,只觉得自己的指甲盖又疼起来,“我都给你们秘钥了,还要怎么样啊?” 顾弦望淡淡地瞧着他:“是啊,托你的福,我们才能一把火烧了那个基地,你猜现在麦克·海克斯在想什么?或许,他正在全城找你的踪迹罢?” “你——”他想骂人,但视线扫过龙黎,又咽了回去,“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这么怕她?”顾弦望微微前倾,“那就先说说,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对了,我今日身子不适,情绪尤为暴躁,劝你别乱说话,否则那后果,许是不大好受。” 蔡继工的囫囵话刚到嘴边,双肩一塌,认命地说:“你们自己下去过了,还需要问我吗?那些东西我没有看过,但我的确知道这么一号人物,是老板、麦克·海克斯豢养的怪物。” 顾弦望眉心蹙起,脸色不善地提醒:“注意你的称呼,我只提醒这一次。”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蔡继工有点讷讷的,“在单位转正以后,英国人让我查当年徐福出海找不死药的事,偶然间提过有这么一个实验体。” 龙黎冷声道:“继续,别让我们一句句逼你吐。” “……你、你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详情,但是那英国人是从第一次打捞起沉船以后才开始渗入沿海的,我只知道他好像一直在找个海岛,就像魔怔了一样,当年徐福奉始皇帝之命出海,也是为了寻找海上仙山,我猜想他或许也在寻找蓬莱的踪迹。” 魔怔这个词,他说过两次。 顾弦望问:“82年西沙考古队发现的沉船,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蔡继工摇头,“不是我不说,是真的没有决定性的证明,船上发掘出来的书简全部都朽烂了,我们没有复原的技术,海洋考古很难分辨绝对年代,使用碳十四和碳十二标记法,也只能勉强推断船体大概的年代是秦朝末年到西汉初期这个时间段。” “那顾瑾年是怎么想的?” “顾瑾年?”蔡继工反应了一下,回想起这么个人,“小顾那个小子?” 他有些嘲讽地摇摇头:“那小子的想法天马行空,也是个为了做出点成绩钻破脑袋的年轻人,那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没日没夜地钻研那些破碎的竹简,就在刘若谷准备回调的那天吧,他突然闯进会议室,说什么这艘沉船很可能是徐福从日本回渡的船只,船上装的正是徐福多年来寻觅仙山所得的线索。” “他还说徐福很可能已经找到了蓬莱,而且总结出进入仙山的方法。” 听到这,顾弦望不由皱了皱眉。 蔡继工说:“你看,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说好听点叫做奇思妙想,说难听点,就是白日做梦,他手里没有一条切实的证明,张口闭口全是猜测。当年资金多么紧张,哪有余闲由着他的兴趣乱来?” “英国人当年也查探过这艘沉船的情报,但终究谁也没当一回事。但那小子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凭着一腔热血向上不断申请,到底是维持住了考古队的建制,只是我们都回撤了,只有他和另一个人还在西沙坚持。” “后来我听说他们又出了一次海,大概…是在86年吧,好像是个冬天,那次他们出海又遇到了意外,还死了人,那个人就是跟着顾瑾年一直干的一个小伙子,叫…叫什么来着。” 顾弦望提醒:“张建业。” “哦,对,”蔡继工点头,“是叫张建业。” “只死了张建业一个人?” 这话问的,蔡继工顿了顿,谨慎道:“有编制的,应该就这一个,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那次意外以后,西沙考古项目就彻底废止了,后来顾瑾年调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第177章 失序 次日清晨, 叶蝉难得没有赖床,她们住的那间屋子面积不大,床紧挨着窗户, 窗帘又不遮光, 大早上村里鸡鸣狗叫的,倒是把她头一个闹醒了。 一睁眼, 浑身酸痛,也不知道到底是昨晚上的闹剧太紧张刺激了,还是因为同一张床上CC的睡姿实在太狂野,生是把她从半张床挤到个小角落里窝着睡。 这会儿看时间也才近六点,再补个回笼觉……呃,看起来也不现实, 自己昨晚上到底是咋在这么狭窄的缝隙里睡着的? 蹑手蹑脚出了房间, 她寻摸到厕所刷牙洗脸, 咕噜咕噜吐了满口泡沫,刚一抬头,镜子里就出现了顾姐姐的身影。 叶蝉恍惚间吓了一跳, 回头眨了眨眼, 才说:“起那么早啊?肚子疼?” 顾弦望换了身水蓝的休闲服,长发简单扎起, 素颜下有些浅淡的疲惫,她倚着门框, 淡淡地说:“没什么事了, 正好你起得早, 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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