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我那时病重,大家都以为我活不了太久,她自然也不例外,小安氏有儿子,只等我一死,王长子的位子自然就落在了哲哥儿的头上,她已经等到了现在,眼看着我到了十六,身体不见加重,反而有好转的迹象,想来是着急了。 这段时间宝阁楼的外头总是出现了些陌生面孔,我没跟祖母明说,可自己却也不敢再露出好转的迹象。” “你就为了这个?” 白屹安明白蔡云旗在这个家里的难处,可这也不该成为她自残身体的理由。 “我不是不想好,我只想好的慢一些,至少在外人看来能够慢一些。” “我知道了。” 白屹安叹了口气 “是我疏忽了这一点,总想着让你好快些,却忘了你这里是豺狼窝。” “屹安万万不可自责。” 蔡云旗撑着椅子慢慢站起身来,她眼如星辰大海般深邃,眉间的一抹忧郁让她的气质更加迷人,微微张了张嘴露出洁白如雪的牙齿 “这世上只有祖母与屹安是我的亲人了。” 白屹安心头涌上一阵酸涩,深吸了两口,稳了稳心神说道 “我重新给你开个药方,让人分开抓药,不会有人察觉的。” “阿姊,我还有一事想问。” “什么事?” “五灵脂与人参,能否一同食用?” 白屹安片刻失神儿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罢了。” “一个化瘀止血,一个生津养血。” “不会死?” “不会。” 蔡云旗得到了一个她丝毫不相信的答案,不能自控的升腾出一股窒息之感,死死咬住牙齿不愿暴露半分,脸上还是那一汪没有波澜的平静,可内里早已是翻江倒海的汹涌,难道真的跟她无关?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待白屹安走后,蔡云旗才露出本来面目,她虽面色苍白,但并不代表是可以任人摆布的砧板鱼肉,推开窗户看着渐渐深沉的天色,嘴角露出诡异一笑,随后一个翻身,便从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宝哥儿来了。” 说话的人是个女子,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纱,身旁则站了一个彪形大汉,若不明说完全猜不出二人的关系。 “怜姑姑。” 蔡云旗对此女子十分恭敬。 “我听宝阁楼的人说,你今日又犯病了?” “无碍,只是为做给他人看的戏罢了。” 那被称为怜姑姑的女子,忽然屏住了呼吸,缓缓摘下面纱,只见右侧脸颊黥了一个罪字,想必是个有罪之人。 “就让象升试一下你的武功吧。” 原来蔡云旗会武功。 “得罪了,世子爷。” 只见那彪形大汉一个老虎扑食的冲了过来,蔡云旗险些被他抓住,好在他身轻如燕一个蜻蜓点水便从容闪过,比不了力气可以比轻盈,蔡云旗的优势就在于他的瘦弱。 很多时候换个角度看事情,便能发现死既生,生既死,就好像现在,几招过下来那彪形大汉早已没有方才的强劲,而蔡云旗却还可以来去自如,她的轻功早已不是普通人能够追赶的上了,就在象升落地之时。 蔡云旗抽出腰中软剑闪电一般刺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象升的领口处已经被划开了一个口子,若这真的是一场货真价实的打斗,象升早已是剑下亡魂。 “象升输了。” 那彪形大汉没有因为输了而沮丧,反倒一脸欣慰 “以世子爷现在的武功,就算是大内高手,也不在话下了。” 蔡云旗收回手中的软剑依旧藏于腰间,眉宇间露出不符合这个年龄的忧愁,沉着声音道 “五灵脂的事情我们怕是都想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求花花 5、说亲 六月将至,初夏已到,每日里虽有炎热但却也带着清凉,伴随着知了的声声入耳,总带给人无限的蓬勃。 伫立在湖中央的宝阁楼,一左一右的朱红柱上雕刻着两只金身雀鸟,门前又有两座狮子守门,寓意平安吉祥。 此时蔡云旗正气息平稳的睡在内室后房中,室内整体色泽偏暗,一进入便想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床身外面是被紫檀木镂空雕花的大通顶罩住,四面屏式床围,若隐若现那床上之人的瘦长身形。 抬头望去床的四角均悬吊着坠紫色流苏香包,缓缓地散发出紫檀香的迷人气息,就犹如那人的性子隐秘深沉,而那人单薄的身子此刻便躺在四方形的大床上犹如一只被困的野兽一般,即便是闭着眼睛也随时有种扑上来撕咬的危险。 昨夜似是下了一场大雨,泥土里全是雨后初夏的味道,几个丫鬟正蹲守在荷叶下,等着那一滴露水滑入茶盅之中。 一切诡计阴谋似乎都被埋葬在了夜里,经雨水的冲洗过后,片刻痕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昨晚那身手敏捷穿行如风的人又变得有气无力神情恹恹,似乎她不是她。 “爷,您醒了。” 素雨端着铜盆掀了帘子就看见蔡云旗懒懒的靠在床头儿,脚上的鞋子也没穿好就这么赤脚搭在地上,连忙就近放下手里的铜盆,疾步走了过去。 “爷,怎么不穿鞋。” 素雨说老太妃亲手调出来伺候蔡云旗的贴身侍女,比她大个两岁,照顾她已有十年之久。 她蹲下身子,先把蔡云旗的脚握在手里探了探温度,都已经是初夏的天儿了,她的脚竟还都没有自己的手热乎儿,素雨心里一跳,眼中的担忧又加深了几分,拿起干净的足衣便给蔡云旗换上。 “都已经入了夏,我也想打赤脚。” “现在才是初夏呢,昨儿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雨,外头寒气大,好哥儿再等等再等等。” 素雨宽慰着蔡云旗,虽说她们一个为主一个为婢,但蔡云旗待人宽厚真诚,从没把她们真正当成过下人奴仆,而她更是打心眼儿把自己这个主子当“弟弟”心疼的,每每见她为这些个再平常不过的琐碎难过,心里也跟着她愈发难受。 投了布子擦了脸,又拿来牙粉清水给她洗漱,最后便是上好的决明子替她洗眼。 “舒服啊。” 蔡云旗打小便是拿决明子来洗眼睛,用了这么多年便造就了她的一双清澈眼眸,一百步开外的地方哪怕是一片落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就算是最好的射手怕也是不过如此。 “咱们哥儿的身形真好,又高又瘦,不像齐大人家的公子,各个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 说罢素雨拿起腰带在手里比划道 “腰带都得加一截儿呢。” 蔡云旗呵呵一笑,平日在宝阁楼里就喜欢与她们说笑,听到素雨这样说,难免也开起了玩笑 “你说的这话我记得了,回头见了齐公子,我可要跟他好好絮叨絮叨。” “宝哥儿又作难我了。” 素雨红了脸,低头给她系着腰带 “本就是玩笑话,哪里让你认真记下呀。” “我偏就认真记下了,谁让你嘴上没个把门的给我知道了。” “宝哥儿!你要是再这样说话,我就不理你。” 素雨知道蔡云旗是故意逗她,她也有意同他玩笑,也算是给主子解解闷儿。 正说着笑呢,却听见门外掀帘子的声音,只见素月气冲冲的跑进来,满脸通红,瞧样子是气的不轻,眼睛都红了。 “没个规矩!在里头就听见你跺地的声音了。” 素雨皱眉责怪着,素月是她的亲妹妹,也是她们三人里年岁最小,性子难免毛躁。 “出大事了!你们还有心思说笑!” 素月一脸火烧眉毛的焦急模样,小跑着到蔡云旗面前 “爷儿,您知道我听见什么了吗?” 蔡云旗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问道 “听见什么了?” “小安氏要给您说亲事!” “什么?!” 素雨心里猛地一声咯噔,那个女人会给宝哥儿说什么好亲事!下意识转头看向素月问道 “你听谁说的?” “大房里的红筱,今儿早上她与我一同去西街采买,她说的千真万确。” 素雨并未急着表态,只是问然后呢? “还有然后?敢情你们都不着急呀!” 素月急的直跳脚 “你们知道说的是谁家的小姐吗?” 素雨在心里思索了一番,还没来得及说,就又听素月急切的讲道:“竟是那武将刘大人家的二小姐,我专门去打听了番,那家二小姐自小不知礼数,也从未习得女红,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草包,咱们晋京城里的大家闺秀从不屑与她来往,还有还有——竟说一顿饭能吃掉三个大白馒头!身形顶咱们宝哥儿两个呢!” 素月气鼓鼓的像是要吃人,骂道 “小安氏安的什么心!这不是明摆摆的糟蹋咱们哥儿!” 说完素月委屈的眼泪巴巴的往下掉。 听她这样说,一向稳重的素雨都没了主意,难不成真要咱们哥儿娶了那刘家二小姐吗? 千瑞撸起袖子更是一副要干架的姿势 “那小安氏要真敢这么做!我千瑞就去绑了那刘家二小姐!” 蔡云旗只勾了勾嘴角,不紧不慢喝了口茶,轻声道 “瞧你们一个个猴急的样儿,都急什么,这事儿老太太知道吗?” 素雨愣了两秒立刻反应过来笑了笑,弯腰作福道 “奴婢这就去找姜嬷嬷。” 素月与千瑞哈哈一笑,立马明白过来,说道 “若是老太妃知晓此事,只怕小安氏吃不了兜着-->> 走,此事也定然作罢。” 蔡云旗半倚在床榻上,撑了撑脚闭眼小憩着,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场好戏了。 “什么!她竟是这个心思!” 老太妃拄着手里的拐杖用力紧了紧。 “太妃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姜嬷嬷见状连忙奉上茶水,继续说道 “幸好宝哥儿房里的人机灵,这才让我们提前发现了,不然还不知道那小安氏要折腾多少事情呢。” 老太妃拨开送来的茶水,厉声说道 “你去!现在就去把那个小安氏给我叫来!我倒要听听她怎么说!” 此时的小安氏正在屋子里看着蔡依芙作绣工,言语间带着几分嫌弃 “你看看你这收线的针脚,拿出来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蔡依芙撒着娇钻到小安氏怀里,蹭了蹭说 “母亲就别说我了,女儿的绣工不好,母亲的绣工好呀,往后要是女儿有了孩子,就让母亲给她绣好了,那可是母亲的亲外孙儿。” 小安氏宠溺的点了点女儿的额头 “你呀——” 秋汐紧忙进来 “夫人,姜嬷嬷来了,说是老太妃叫您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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