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失血过多,现在正在抢救,恐怕…恐怕凶多吉少。”军官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话。 徐子玉心头一颤,捏了捏衣角,指节泛白。 “你最好祈祷沈弦没事,否则你们一家都会跟着遭殃。”徐子玉把所有的愤怒与恐惧全部发泄在蓝鸢身上。 “我家任你处置,如果沈弦有事我也不会独活。” 蓝鸢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父母、生命、名声、金钱在这一刻全成了过眼云烟,她只要沈弦平安,平安就好。 “哪怕沈弦没事,你也不许留在她身边。”徐子玉走到蓝鸢的身前警告她—— “因为…你根本不配,你把她害的还不够惨吗,你父亲差点杀死她,你真的有脸见沈弦吗?” 沈弦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而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蓝鸢,徐子玉没打算放过她。 亨特眼睁睁看着徐子玉呵斥蓝鸢,不敢上前维护,虽然他知沈弦受伤不能怪蓝鸢,但求人嘴软,不能过河拆桥,没有徐子玉,沈弦今天注定要死在蓝家了。 “对不起,是我害了她。” 蓝鸢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头抵着墙壁,恨不得沈弦身上那些伤痛全转移到自己身上! 但蓝鸢也深知这于事无补,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她现在只剩下了后悔,徐子玉说的话,她也没法反驳,她确实害惨了沈弦! “你确实害了她,既然害了她就该离开她,滚远点。” 徐子玉见蓝鸢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更觉得恼火,骂得更凶。 “我不走,我要在这一直陪着她。”蓝鸢语气坚定,是生是死,她都必须在沈弦身边。 徐子玉使了个眼色,示意陪同的军官拉走蓝鸢。 军官一步一步走向蓝鸢—— 蓝鸢直接拔下了头发上的银钗,眼神锋利,带着鱼死网破的勇气,对着那个军官。 她已经捅了一个人,不会怕伤害第二个。 “算了,”徐子玉挥了一下手,让军官退下, “她爱蹲在那里等就让她蹲着吧。” 她也没想到蓝家这小门小户,居然能生出这么刚烈的女孩,反倒让人刮目相看。 一群人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五六个小时,手术才结束。 医生说沈弦暂时保住了性命—— 断掉的四根肋骨已被接上,身上的皮肉伤也被处理好了。 不过肝脏内出血加上细小的伤口过多,没有三个月养不好! “幸好及时送了医院,要不然真的会没命。”主刀医生恭恭敬敬对徐子玉汇报情况。 蓝鸢在一旁听到这些话也松了口气,跟在徐子玉后面进病房看沈弦。 沈弦的麻醉还没过,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鼻子插着氧气管,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亨特看着终于被从鬼门关抢救回来的沈弦,老泪纵横。 “蓝小姐,现在你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沈弦反正也不需要你照顾。”徐子玉挑着眉毛,咄咄逼人。 “我们出去说,沈弦需要休息。” 虽然沈弦打着麻醉,但蓝鸢还是觉得在病房吵架不好。 亨特被留下看护沈弦,徐子玉和蓝鸢走到了病房走廊。 “我实话实说,我讨厌你在沈弦身边。”徐子玉开门见山。 “我能不能待在沈弦身边,只有沈弦说了算。”蓝鸢毫不示弱。 “你拿什么待在她身边,你配吗?”徐子玉笑了笑,觉得蓝鸢实在不知道天高地厚。 “蓝小姐,你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徐子玉冷笑一声,话里全是讽刺。 “你亲爹差点打死人,你怎么有脸留下?”徐子玉抬起蓝鸢的下巴,打量着蓝鸢的脸皮。 “而且,这不是你想不想留的事情,我动个手指头就能把人赶走。”徐子玉松开了蓝鸢的手,拿出手帕擦自己的手。 “我求你,求你让我暂时留在她身边。”蓝鸢直接跪在地上,恳求徐子玉。 “蓝小姐,你不仅脸皮厚,还不要脸。”徐子玉根本不想理睬蓝鸢,她一贯不喜欢没骨气的人。 “既然你爱跪,那便一直跪着吧,人来人往也不准起来,兴许我心情好,会让你在门口看一眼沈弦醒来的样子。”徐子玉冷冷看着蓝鸢。 “好,我会一直跪在这里。”蓝鸢抬头看了徐子玉一眼,为了能见沈弦,她没什么不能付出的代价。 徐子玉直接把蓝鸢弃在走廊,回到病房,静静守着沈弦。 她和沈弦这半年聚少离多,鲜少的见面也都不欢而散,如今看着沈弦毫无生机的样子,徐子玉倒宁愿沈弦能继续跟她吵架胡闹。 “蓝丫头,起来吧。”亨特出来劝着跪地的蓝鸢,语重心长。 “叔叔,不行,我答应了徐小姐要一直跪着。”蓝鸢誓不起身。 只是扔掉尊严,受些皮肉苦就能见沈弦,蓝鸢觉得这个交换很值。 “你身上本来就有轻伤,如今大冷天还在这跪着,迟早得垮。”亨特还记得蓝鸢当时也被打得趴在了地上。 “跟沈弦的伤势比,我这不算什么,真的没事,叔叔你快进去照顾沈弦吧。”蓝鸢挺直腰继续跪着。 亨特劝不动蓝鸢,只能回屋去求徐子玉—— “杜太太,放过蓝鸢那丫头吧,她本来就受了伤。” “你糊涂了吗?沈弦这身伤是蓝家害的,你居然偏袒仇人!”徐子玉斥责亨特。 “但这不关蓝丫头的事情。”亨特辩护道。 “如果你再胳膊肘往外拐,我不介意让你陪她一起跪。”徐子玉拉着沈弦的手,直接放狠话。 军官看到了徐子玉的眼色,直接把亨特“请”出病房。 下午五点,蓝鸢已经跪了五个小时,几近晕厥,脸色苍白,唇角干裂。 沈弦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 蓝老爷发现了蓝鸢和自己在一起的秘密,直接要打死蓝鸢。 蓝鸢被下人把她绑在长凳上,板子一个接一个落下来,蓝鸢的后背不断渗出血,渐渐晕染了整件衣服。 沈弦就站在蓝鸢边上,可就是无法动弹,阻止不了悲剧,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被打死,咽下最后一口气。 失去爱人的那种无力与绝望,让沈弦跪地哀嚎。 雷声滚滚,天空突然下起大雨,沈弦看着地上蓝鸢的尸骨泡在水里,直接割开了手腕陪着她一起死。 刀片划开皮肉的瞬间让沈弦觉得解脱,但到了黄泉口,沈弦却被蓝鸢指责不珍惜生命。 蓝鸢拒绝和沈弦共赴黄泉,毅然决然抛弃了她。 沈弦看着蓝鸢的背景消失在视线,钻心的疼让她在地上不停打滚哽咽。 徐子玉察觉到沈弦身体的颤抖和额头的细汗,紧紧握着沈弦的手轻轻安抚着她。 沈弦在梦里以为这是蓝鸢的手,死死抓住,睁开了眼睛—— 入目却是徐子玉,满眼失望,蓝鸢真的抛弃了自己吗? “你醒了,我去叫医生。”徐子玉眼含热泪,开心地哭了出来。 一群医生朝沈弦病房赶过来,亨特刚忙也溜进去看情况。 跪在地上的蓝鸢也看到这架势,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蓝丫头,沈弦醒了!”亨特看了一眼,赶忙出来把好消息告诉蓝鸢。 蓝鸢激动地哭了出来, “真好,她终于醒了!” 亨特也开心,沈弦醒了是好事,而且只有沈弦能从徐子玉手中救下被折磨的蓝鸢。 沈弦睁眼十分钟后,大脑也逐渐清醒过来,待医生离开后,开始梳理现状。 “蓝鸢怎么样?她人在哪?”沈弦还记得在蓝家恍惚中看到了蓝鸢。 徐子玉没想到沈弦跟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那个贱人,恼羞成怒。 “你都自顾不暇,还关心别人,今天没我,你就死在蓝家了。”徐子玉心情不好,语气也跋扈。 “谢谢子玉姐,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沈弦感激地对徐子玉说道。 “你跟蓝鸢分手,就算报答我了。”徐子玉露出坏笑,无论如何,她都要拆散沈弦和蓝鸢。 “这个不行。”沈弦情绪激动,扯到了伤口。 “她把你害成这样,你还爱她?”徐子玉怒道。 “不是她害的,跟她没关系。”沈弦替蓝鸢辩解。 “你就这么维护那个贱人吗?”徐子玉指着沈弦的脸,语气里满是对沈弦的抱怨。 “请你说话客气一点。”沈弦冷冷说道。 “她现在应该快死了,在门口跪那么久!”徐子玉冷笑。 “你说什么?你罚跪她?”沈弦大声指责徐子玉,然后直接起身往门外走。 伤口不小心被扯到,往外渗血,沈弦却顾不得疼,直到走到门口,没了所有力气,倒在了蓝鸢身边,与她同跪地上。 “快起来。”沈弦虚弱地对蓝鸢说。 蓝鸢被沈弦倒下这一幕吓到,赶忙扶着沈弦, “我送你回床上,叔叔,快去叫医生!” 徐子玉追到门外,和蓝鸢共同把人扶起来带回了床上,沈弦紧紧拽着蓝鸢的手不让她走。 徐子玉退到一边,眼神凶狠盯着两个人, “沈弦,你以后一定为你今天的选择后悔。” “我不后悔,我只爱蓝鸢。”沈弦温柔看向蓝鸢。 “你以为你护的了她吗?你现在自己都护不了。”徐子玉指着蓝鸢。 “如果子玉姐今天敢动蓝鸢,我不介意动用我父母的势力和关系。”沈弦威胁道。 沈弦最不屑以权势压人,但今日为了蓝鸢她愿意,英国商会里好多她父母的朋友,如果自己愿意拉下脸,定能护住蓝鸢。 ----
第52章 “你翅膀硬了,沈弦。”徐子玉叹了口气,拂了拂衣袖起身,表情凝重。 沈弦居然拿权势压自己,这是从前沈弦最不屑的事情,居然为了蓝鸢做到这个地步,荒唐,荒唐,徐子玉觉得荒唐极了! “为了蓝鸢,你连原则都不要了,我还能说什么,看来你这里也不需要我了,那我便离开吧。” 平静说完上面那番话,徐子玉落寞离开了病房,她还想保住和沈弦的最后一丝体面。 眼下五点半,透过绿色的玻璃,傍晚的日光落在走廊,洒了一层金色! 徐子玉静静在走廊坐了半小时,看着地上的光影平复心情—— 为了沈弦,她从昨晚到现在她甚至没合过一下眼睛,救人于危难之后,却也落了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走廊的阳光逐渐消退,斗转星移,徐子玉觉得就连大自然都待她不够友好! 地上的最后一丝光影消退,徐子玉起身看着远方变黑的天空,眼里布满伤感! 至暗之后是光明,而光明之后是至暗,沈弦终究不会选择照亮自己了! “你留在这里守着,蓝家如果再来闹事可以不用请示我,直接动手。”徐子玉嘱咐送沈弦来医院的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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