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不容易找到了管锦瑟镇的地方,她们却又得知一般县衙是不管江湖人的,别说一个小小的县衙了就算是知府、巡抚,人家也管不了江湖人的事儿啊。 可叶寒鸦她们怎么会打碎牙往肚里咽啊,当天严牧就找来了在县城里的千机教弟子,让他么把锦瑟镇的事儿散布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县城都搞得人心惶惶,就算他们离锦瑟镇远着呢,但架不住人们都容易往坏里想,都觉得自己有这么个邻居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县太爷被民众的言论逼得没办法了,只能见了这几位江湖人,并且说要管一次江湖事儿。 那么问题又来了,锦瑟镇的镇民们到底有多少人是被蛊虫控制而疯狂杀人的呢?而那些被控制的人到底要不要为自己杀的人偿命呢? 本朝律法虽然是在逐步完善的,但是往年也没有闹出过这种事儿,不可能从律法中找出应对此种情况的条例啊。 其实往年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江湖人的事儿都是江湖人管的,他们这些朝廷的人根本就不想也无从插手。 只是,如今有人闹到了衙门里,知县大人总不能像以往那样挥挥手说‘你们江湖人的事儿就自己解决吧找我们干嘛’之类的话推脱了。 于是,这一回知县只能派人先去锦瑟镇把镇里那装神弄鬼的人抓回来再说了。 负责看守神婆的千机教弟子收到消息后,就将人弄晕然后带到了距离锦瑟镇还有一段距离的林子里,自己就撤走了。而这位神婆以被捆绑的姿势睡了整整一天,等她醒来,已经被官兵们围住了。 神婆放弃了挣扎,直到被县太爷审问的时候,她好像也没有隐瞒什么的意思。 原来这神婆还真是百蛊派的弟子,只不过前几年因为一些事儿被门派除名了,那之后她就到了这锦瑟镇,用蛊虫控制了镇上的一部分人为自己卖命。 而其镇上的他人见到别人都信了神婆,自己也就跟着一块儿信了,有些最为疯狂的信徒其实根本就没有中蛊。 如今江湖上黑白两道难得和睦,依附千机教的黑道门派都收敛了性子,摆出了要跟白道交好的样子,自然也鲜有作恶了。只不过这个‘鲜有’只是在人们都知道的地方。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类似的事儿呢。 其实这一点白道大部分的人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们为了维系着难得的平静,才没有挑明而已。要是白道的人完全信了黑道门派,那另齐阳派掌门费心不已的丹砂蛊自然也可以交给这百蛊派处理了不是? 神婆伏法,临了儿她只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见见我的徒弟。”她那徒弟,自然就是被她绑去了锦瑟镇的小瑶姑娘。 只是她最后的愿望也落了空,因为小瑶的家人并不愿意让小瑶再与这个仇人见面。 小瑶跟着叶寒鸦等人逃出锦瑟镇的第一天,严牧就让千机教的弟子根据小瑶口述的家里地址送口信去了,小瑶的家就在距离锦瑟镇不远的城里,而她的家人在官兵出动抓捕神婆的当天就到了县里。 这一家人姓云,在当地还是个很有名气的富商,只是不知这家人与那神婆结了什么仇,居然让那神婆绑了家中的独女。 云家人对叶寒鸦四人千恩万谢,并且表示日后有需要的地方一定鼎力相助。 不管怎么说,至少李无言和叶寒鸦二人的心情是很好的。 李无言早就想象着自己离开师门后可以行侠仗义、被人拥护地日子,没想到还真的实现了。而叶寒鸦只是单纯觉得被人感谢挺开心的,毕竟她的乌鸦嘴只能得罪人,从没被谢过。 小瑶回到了家人身边,看上去也不像是那么个小大人儿了,反倒更像是个小孩子。 大概是因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到现在终于做了件好事儿,就连严牧都觉得那个看上去心思深沉的小丫头忽然顺眼了。 但他也知道其中有不少奇怪的地方,例如,为什么那神婆偏偏要绑走云家的女儿,却又不杀她还带着她去了几乎与世隔绝的锦瑟镇?例如,这个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商贾世家的云家究竟是怎么跟江湖上的百蛊派扯山关系的? 但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就像是老教主遗落在某个古墓中的剑鞘,一些真相总会因为种种原因被掩埋,想要发掘并不容易,也得不偿失。 在神婆说要见小瑶时,云家人正准备离开小县城回家,自然是不能让那挨千刀的神婆如愿的。 而闻讯赶来的百蛊派的掌门弟子也确认了此人跟自己的门派再无纠葛,于是害人不浅的神婆被压进了牢里,等着问罪。 每天都有江湖人轮流看守着她,这些都是听说了锦瑟镇的事儿之后赶来相助的白道侠客,还有不少李无言师姐妹曾经憧憬过的大侠。 宝悌阁的岳大夫也闻讯赶来了,宝悌阁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名门,但却一直在黑道与白道间摇摆不定。但即使如此,也没有江湖人敢得罪宝悌阁的人,毕竟他们的医术天下闻名,而这位岳大夫就是解蛊的高手。 这些江湖上的高手们与县衙的人以及朝廷官兵合力围剿了锦瑟镇,一个小小县城的牢房都不够关他们的,有些人甚至被送到隔壁县的牢房里关押着。 中蛊的镇民其实还好,人家再怎么说也是被虫控制身不由己,可以找到了脱罪的理由。而那些被百蛊派弟子以及宝悌阁的岳大夫确认过的没中蛊的人就惨了,他们这几年来做的恶可都不是能够轻判的。 锦瑟镇的镇民们在一朝之间失去了所谓信仰的护盾,有些人成天哭天抢地的,有些则深知坦白从宽的道理,总之这几□□廷派来的人都忙的不行。 就算忙成了这样,在叶寒鸦一行人准备离开小县城前的最后一晚,县太爷以及被此时惊动的知府设宴邀请江湖上的各位侠客。 席间,人们听闻了是齐阳派与千机教的几位弟子死里逃生来报的官,有不少江湖上名不转经传的人物前去与几人攀谈希望能交上个朋友。但这些人都被严牧三言两语打发了,也不知道严某人是怎么说的,居然再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四个了。 叶寒鸦瞅着席间的众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白道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由说道:“这里也算是个小江湖了。” 李无言背过身,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虽然,这好像并不是她向往的江湖。 叶寒鸦就问了:“小牧啊,为什么他们好像都很不想管江湖上的事儿?”这个‘他们’指的是那两个知县。 严牧答:“因为吃力不讨好呗。别看人们都对黑道的人要打要杀的,其实对于百姓来说白道的人才叫个难缠。” “这话怎么说?” “你想啊,现在黑道的人都因为咱们千机教的关系看上去老实本分地不行,人家想找茬都找不出来。”严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但是白道上的人明目张胆地打打杀杀,朝廷要是管了,会被说多管闲事儿,要是不管,没准儿还真会祸害一方百姓。” 严牧苦笑:“这儿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左右为难,他还能给江湖人好脸色?” 叶寒鸦摇摇头:“要是我遇到这种事儿,肯定不会心情好的。” 严牧道:“就是啊。所以江湖和朝廷是不可能和睦的。这么多年了,他们都各有各的想法,当然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是这样吗?”叶寒鸦转头看向了李无言,“无言?” 李无言端着酒杯背对着她们,沉默不语。在她想象中,江湖不是这样的,朝廷也不是这样的,没想到走了这么一遭,她还真找不到话再为江湖辩驳了。 锦瑟镇的事儿解决了,死在路上的无辜旅人也可以沉冤得雪了,叶寒鸦一行四人终于又上路了。 一路过来的李无言师姐妹知道接下来就很少有山路了,四人就在县城里买了辆马车和两匹马。此时夏天就剩了个尾巴,严牧驾车顶着太阳前行,倒也不觉得晒得厉害。 马车走在大道上到也不颠簸,严牧嘴里叼着跟枯草在摇头晃脑,忽然听到了车连打开的声音,不用问他也知道是谁:“无聊了?” “没有,就是想到了一个问题。”叶寒鸦忽然问道,“咱们这一路上,左护法他们还是像往常那样派了人跟着,咱们教里也不见人手紧缺,怎么就偏偏拍了我俩来?”这么多年来,她这还是第一次为了正事儿出门,可不是新鲜吗? 严牧耸耸肩:“不知道啊。”他心说能把真话说出来吗,要说出来叶某人还不得反了天啊。 回想起来自己刚得知自己的任务内容时,严牧其实也很纳闷儿的。 虽说他们左护法常年不靠谱,但关乎到正事儿上人家也不含糊,怎么就这一回像是鬼迷了心窍般,把关系到黑白两道是否还能友好合作下来的那蛊虫交给了叶寒鸦和他了呢? 抱着这样的疑问,严牧在走之前特地找了左护法问过,左护法的回答是:“这是天意。” 严牧又问:“什么天意?” 左护法眯起眼睛摸了两把长胡子,语气那叫一个欠揍:“天机,不可泄露。” 严牧一定这话当场爆发把左护法摁在地上揍,左护法表示自己还是很识时务的,把更多的事儿抖搂了出来:“我算的,我算出来的!小叶子这次出门儿往南走可得生机!” 一听到生机二字,严牧顿时停下了手,他是在千机教长大的,知道教内有很多邪乎的卜算方式,卜算出来的东西从没出过错。而当年老教主把叶寒鸦带上山,就算出来她双十年华之前有一大劫,必须寻到生机才能逢凶化吉。 左护法继续说道:“这次出门,她不仅有生机,还有……还有姻缘。” “啥?”严牧先是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姻缘?她这辈子居然能嫁出去?” 左护法:“……” 左护法叮嘱:“她的姻缘其实早就出现了,只是现在才看出了一点儿苗头,你这一路上可千万要看好她。不仅要保护好她的安全,还要看着点儿别让她的姻缘跑了。” 严牧保证道:“我一定会好好看着的!”他还真想看看将来会跟小叶子有那么段儿姻缘的究竟是哪个倒霉蛋儿。 于是严牧就这么跟着叶寒鸦踏上了南行的路,他们走了小一天后到了雁琅镇,见到了李无言是姐妹俩。然后——严牧就想起了左护法所说的小叶子的姻缘早到了的这事儿,并且立马就和那位李女侠对上了号。 但很快的严牧又挥去了脑中的想法,不是因为觉得两位女子之间有姻缘不成体统,而是因为他觉得那位李女侠看着小叶子的眼神儿太凶残,完全想象不到这二人还能有和睦相处的时候。 只不过很快那位李女侠的态度就变了,主要是因为在她落难的时候还是他们小叶子去救了人,还陪着她在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呆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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