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言受了点儿轻伤,她扭头看着天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但是听到‘两个姑娘’那话,她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等到环视一圈儿都没有找见叶寒鸦的时候,她瞪向严牧,好像再问怎么好端端把个大活人弄丢了。 而严么则用眼神示意她看向了墙上的裂缝。李无言心说原来那丫头是自个儿跑出去了,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 等到那伙人将严牧也绑好,顺便没收了他身上的暗器之后,就带着这三个俘虏离开了破庙。 荒山野岭,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庙中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夏虫在不知疲惫地鸣叫。 叶寒鸦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眼瞅着干不过千万别跟人家硬干,找时机跑路才是真,要是都被抓住了那就没机会去求救了。 她听到那帮人的领头者说要抓活的带到镇子上,想必严牧他们就算真的被带走了,那暂时也不会有事儿,这给救援增加了不少时间。 看着自己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叶寒鸦停下了脚步,她又等了一段时间,才从怀中掏出了信号烟火。一朵红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身在附近的千机教弟子知道这是同伴们求救时的标记,他们看到后应该会立刻赶来。 就算此地偏僻,但左护法也派了人一直跟在她们不远处,这是她从第一次出门就知道。 只是还没等到有千机教的弟子过来,叶寒鸦就见那害的她们被那帮不知哪里来的人袭击的罪魁祸首从林子里冲了出来,显然这孩子还在逃命。 叶寒鸦拦住了她的去路,女孩儿一见到是刚才在破庙里的人,也就不跑了。 叶寒鸦问:“他们为什么要追你,又为什么要带走无言她们?”现在她最关心的还是李无言她们的安危。 “献祭。”女孩儿平静地回答,“他们会杀了我,然后用我的内脏祭祀上苍,用我的肉熬成高汤,用我的骨头打磨成精致的护身符。” 叶寒鸦满眼放光:“你这么厉害,浑身都是宝啊!” 女孩儿:“……如果你是我的话,会希望听到有人这么说吗?” “呃……抱歉。”叶寒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他们把无言她们抓去以后会怎么样?” “不是说了吗,被开膛破肚,祭天吃肉啊!”女孩儿面无表情道,“明天就是河神祭了,运气好的话她们会被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扔进河里给河伯当新娘子。” 叶寒鸦大惊:“那怎么能行!” 女孩儿:“喂,你这前后的反应也差的太多了吧!” “抱歉抱歉!”叶寒鸦拉住了女孩儿的衣角,“那咱们赶紧去救人吧!”她并不知道李无言等人被带去了哪里,就算增援赶到也很可能在短时间内找不到人。但是这女孩儿好像是知道那群人的下落,怎么能让女孩儿跑了。 “救人?”这个词儿听着就新鲜,别看她长相小,其实年纪一点儿都不小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她还没有人听说过救人这个词呢,“为什么啊?” 叶寒鸦本来想着李无言的武功那么厉害,又有严牧在呢,一定不会有危险的。可毕竟对方人那么多还凶残嗜血,万一逃不出来又有个好歹,岂不就要变成祭品、高汤和护身符了……这种护身符她一定不敢佩戴的。 “因为我自己……不认识去路……”叶寒鸦道,“而且,无言她们也是因为你跑进来才被抓的吧!”这地儿可不是一般的偏僻,就算她知道自己身边不缺教内的人看着,但要是就这么眼巴巴等着增援来,那李无言她们大概已经被剔干净了肉在那儿晾着呢。 女孩儿道:“那就劳烦你去救人啦,在下以后定会感激万分。” “我打不过他们……”叶寒鸦越说越没有底气。 “那你还出来瞎转悠啊?”女孩儿问,“被抓的你什么人啊,相好?” 叶寒鸦结巴了:“不不不不不是!” “那救出你相好的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后会有期。”说罢,女孩儿起身就要走。 “都说了不是啦!”叶寒鸦挨个数起了人,“严牧是我朋友,还有无言她只是接我去齐阳派的!” “齐阳派?”女孩儿停下了脚步,“这么说里面有个齐阳派的弟子?” 叶寒鸦点头:“是啊。”还有两个呢。 女孩儿道:“好,咱们快点去救她吧。我知道那帮人的家在什么方向,距离举行祭祀还有一天的时间呢,一定来得及救她出来的!” 叶寒鸦:“……”身为齐阳派的弟子就是好,不论走到哪里只要报上名字就有人救。 锦瑟镇真不愧是除了纳税时没有任何人能想的起来的地方,小镇周围几十里都是崎岖的山路,连一块儿平坦的地方都没有,真亏这些人能一路追那个丫头过来。 李无言等人被绑了起来,他们的佩剑和行李一起被这帮人收走了,可就算现在手头有兵器,凭这三个人,也是无法在几百号红了眼的青年壮汉中杀出重围的。 大概是抓够了人,镇民们并没有继续追逃走的那两人的意思,而是急着赶路,也不知道要把李无言三人带去哪里。 “唉唉,你们要把我们带去哪里,去干什么,总得有个准话吧?”严牧磨叨起来更胜叶寒鸦,“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兄弟姐妹,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行行好,搭理我一下呗?” “你闭嘴!”领头的男人终于受不了了。 “叫我闭嘴也可以。”严牧见他们现在并没有要动手杀人的意思,胆儿也大了,“先告诉我你们抓我们是要干啥的行吗?” 领头人实在不耐烦了,只好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杀了你,开膛破肚,祭天。然后把这俩娘们儿扔河里嫁给河伯。” 严牧一听就不干了:“怎么能搞差别待遇呢?我怎么就不能跟她们一块儿嫁给河伯了?你们看我长得这么漂亮,没准儿人家河伯更喜欢我呢?”貌似被扔进河里比被开膛破肚要好上那么一些的吧。 领头人戳了两下李无言的肩膀,厉声道:“让他闭嘴。” 李无言瞥了一眼严牧:“我不认识他。” 严牧:“……”好像被嫌弃了。 在天大亮的时候,李无言三人终于被带到了锦瑟镇。 小镇邻水又靠山,就算鲜少与外界交流,但也该是个富饶的地方。但是她们所看到的却是一片萧条,就算还没有饿殍遍野,但镇上的老幼妇孺看上去也没有一丝生气,整个镇子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 三人被关在了地窖里,和几十口空空的大缸作伴。李无言的小师妹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喊师父。李无言被吵的烦了,这才安慰了几句,只是不知为何她小师妹哭得更厉害了。 严牧看不下去了:“别一点儿小事儿就要死要活的行不行,行走江湖的气魄呢?” “可是咱们马上就要死了啊!”小师妹揉揉哭红了的眼睛,声音都哑了。 严牧道:“你们想想我不是比你们惨多了,你们是要嫁给河伯当新娘子,而我可是要被开膛破肚了?好家伙,我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有人要拿我开膛破肚呢。要不咱们换换吧,我还是挺想给河伯当新娘子的。” 见小师妹再次被自己惹哭了,面对李无言杀人般的目光,严牧果断选择了闭嘴。 中午的时候有人打开了地窖的盖子,朝下面扔了四个干巴巴的大饼,本着不做饿死鬼的执着,严牧捡起一张饼就往嘴里塞,还将其余三张都扔给了李无言师姐妹,并且嘱咐道:“少吃点儿,有迷药。” 李无言看着脏兮兮的大饼,实在难以下咽,又看看吃得正欢的严牧,半信半疑地问:“有迷药你还吃的那么香?” 严牧解释道:“我一会儿可是要被开膛破肚的,被迷昏了正好减轻点儿痛苦。” 李无言:“……” 小师妹:“……” 李无言和小师妹盯着手中的饼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能下去嘴。 很快日头就偏西了,傍晚时分就是祭祀开始之时。鼓声响起,死气沉沉的小镇瞬间热闹了起来。 镇上的人们喊着奇怪的咒语或者口号,将祭品们带到了河边的祭台下。祭台之上,身穿红衣、头戴面具的神婆正拿着一把剑在翩翩起舞,那是联通上天的一种神秘仪式。 严牧看着祭台上那熟悉的舞步,忽然笑了,他小声对李无言二人道:“看来咱们有救了。”
第05章 锦瑟水神·贰 今天是锦瑟镇三年一次的河神祭,每次祭祀他们都会给河神送新娘子,就是不知道人家河神愿不愿意。 这个地方人口少又多灾多难,官府已经管不了,所以烧杀抢掠之事频繁。能走的人都想往外走,可镇上那些碍于长辈、碍于田地不能走的人,则会想方设法将其他人留下来。于是,就这么开始了一个恶性循环。 人祸也就算了,为了少一点天灾,镇里的人常会举办祭典,活人祭居多,为了不让人口更少,一些途经这里的旅人遭了秧。反正也没人管,他们这几年就更嚣张了。 自从那能通晓天地、受神仙庇佑的神婆来了之后,活人祭的势头越来越大,而遭难的路人也越来越多。基本上路过锦瑟镇方圆几里的旅人都被抓来献祭了,也就没有人能去报官,镇上的人还以为这是天神们希望自己继续献祭下去而庇佑了自己。 林临就是路过这里的一位旅人,她得到自家恩公的疾书,急着赶路,走了这锦瑟镇附近的偏僻的小道,这才惹祸上身。 林临虽然侥幸逃脱,可这镇子里的人急着准备祭典,活祭的人还是其次,关键是那河伯祭典总得需要个女子。 于是,这次轮到李无言她们要遭殃了。 李无言的武功对付几个小混混还是可以的,要她对付一整个镇子的人显然是不可能,再说她还有个小师妹要保护。再看严牧则像是提前超脱了一般,这一小天儿不急也不恼的,还有心思睡午觉。 傍晚时分,三个人被绑成了粽子,运往河边的祭坛。 李无言万分后悔,她当时怎么就随随便便答应了来这一趟,瞧这一路上遇到了多少倒霉事儿。再想想现在唯一一个知道她遇到危险的叶寒鸦,那丫头又不知道她们在哪里,就算知道了,以叶寒鸦的武功也不可能救得了她们。 思及此,李无言险些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 从小她的师傅就教育她,身为齐阳派的弟子,一定要以惩恶扬善造福世人为己任。可万万没想到当‘恶’成了习俗,‘善’也只有默默等待消亡的份儿了。 她李无言自诩是这一代的女侠,没想到还没干啥呢,就先把自己搭上了呢? 而就在她自顾自感慨万千的时候,就听同样被绑成粽子的严牧小声跟她说:“看来咱们有救了。” 李无言一头雾水,她顺着严牧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在祭台上形似跳大神儿的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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