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师的目光移到江晴的脸上,江晴默默低下了头。 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有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等回神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窗外的一颗发绿芽的玉兰树看了许久。 “你想快点走出来,专注学习可能是一个有用的方法,至于其它的方法,老师不建议你去尝试。” 郭老师的镜片在灯光下反射出圆形的光斑,却像是两股光剑一般锐利。 江晴手掌中的湿汗发冷,握笔的指尖不知什么时候碰到,紧紧地按在一起。 她肯定是看见了江晴慌忙藏起来的手机,还有这周以来张宙与她一样的心不在焉。 难怪元爷爷有时会在家里把学生的一些“小把戏”当做乐子说,原来他们都知道。 江晴有些难堪,知道自己乖巧的外表被戳穿了,但又好似没那么在意违背这些“规则”所带来的惩罚了,因为最想让她遵守规则的人,已经不在了。 可郭老师再没说什么话,开始收拾自己的包,将一本练习册放到了江晴的面前。 “这里面有一些典型例题和练习,答案解析也附在旁边,你自己周末带回家看看。外面下这么大雨,我送你回去吧。” 江晴忙摇头:“谢谢郭老师,我就住学校后面的小区,走两步就到了。” “也就拐个弯的事儿,走吧,雨下这么大。” 江晴没法拒绝她的好心,也不知道元汀会不会冒雨出门。 她从书包侧面拿出自己那把墨蓝色的伞,两手举着伞柄,靠到了郭老师身边。 哗哗的水向下水道中倾注,可校园内的积水仍有三四厘米深。 郭老师边走边在给江晴讲解些题目的剖析,声音在雨中被揉碎,带着嘈杂涌进江晴的脑海之中。 江晴的运动鞋立马湿了,袜子一点一点泛潮,走到校门口已经湿透了。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把车开过来。” 学校的停车上在校门口旁边的地下,郭老师刚刚交代完,一辆白色的宝马3系停在了她们面前,鸣了两下笛。 “嘀嘀” 车窗滑下,江晴看清里面开车的人是元汀。 江晴眼睛一亮,对旁边的郭老师说: “郭老师,我……小姨,来接我了。” 她牙齿一绊,说到“小姨”的时候还是迟疑地顿了一下。 元汀对江晴和郭老师招了招手。 “是元老师的女儿?”郭老师惊讶。 “嗯。”江晴点点头。 郭老师露出了一个微笑,从包中拿出了自己的伞。 “那你快上车吧。” “郭老师再见。” “那个就是给你补课的老师?” 元汀倒转方向盘,问道。 “是,她姓郭,是我的数学老师。” 江晴拉开书包,检查里面的书本有没有淋湿。 “怎么留你到这么晚啊,真辛苦。”元汀咋舌。 几句话之间,小区已经到了。 老旧小区之中停满了车,元汀来时那个车位已经被占用了。 沿着小区转了一圈,才找到一个停车的地方,离单元楼远了不少。 “我先下!” 江晴拿着伞,抢先一步撑开了伞下车。 她把书包背在了胸前,淌着水绕过车,跑到了另一侧。 元汀拉开车门,车外的雨丝飞涌到她的身上。 少女的身量纤瘦,却撑着一把大伞,挡住了漏进来的雨水。 “走吧。”江晴在雨中不由地提高了声音。 “好冷。” 骤雨裹着疾风,吹湿了人身上的衣服。 元汀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她里面只穿了一件方领的长袖,冷气顺着领口往里渗。 江晴主动贴近了她。 在雨和泥土的湿咸之中,闻到了丝丝香气。 元汀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脚下的路。 “小区好黑啊,走慢点儿。” 忽然,她们发现有些不对,好几栋楼都没有亮灯。 “停电了?” 江晴和元汀异口同声地说。 “呀!”江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个趔趄。 身后一到重力,紧紧地抓住她的腰,才不至于狼狈地摔倒在水坑之中。 “没事吧?” “没事儿,好像踩到小石头了,有点滑。” 元汀扶她站稳,却没有松手,手臂有力地揽着江晴的胳膊。 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竟从寒冷之中生出些许暖意来。 江晴:“可能是雨下太大了,电线出问题了吧。” “好吧……跟我在M国住过的汽车旅馆有的一拼了。”元汀苦笑。 进了单元门,江晴抖抖伞上的水,凉风吹进来,整个腿都凉透了,她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几乎全湿了。 看向元汀,她也是一样的狼狈。 一开门,元汀就立马脱掉了自己湿了的鞋袜,解开裤子的扣子,才意识到家里还有其他人,光着脚跑回了屋中。 “我先换衣服,你先去冲个澡。” 还好家中的热水器是太阳能的,不插电也能洗。 江晴快快地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寒意。 浴室之中的水又哗哗响起,与窗外的雨交织纠缠,一屋子的潮气。 江晴才想起来,去年冬天停电时,家里买了蜡烛,应该就放在姥姥房间的柜子里。 “我能不能去你房间里找一下蜡烛?”江晴隔着浴室的玻璃门问。 浴室中的水声忽然停了,里面的人问:“你说什么?” 她似被热水熏了眼睛,声音软。 “我,能去你房间找蜡烛吗?” 江晴重复了一遍。 一声笑隔着门传了出来:“这点儿小事还用说。” 江晴得了应允,轻着步子去了元汀的房间。 手电筒的一束光照清屋子的全貌,老旧的铁杆床上铺着一套浅粉色的丝质床品,梳妆台上零散地放着她的化妆品。 与以前的模样没什么大变,却又完全不同了。 她把手机放在地上,一格一格地翻着这些放杂物的抽屉。 元汀似乎没打开过这些抽屉,里面属于以前人的东西没有任何改变,姥姥戴旧的手套,安静地摆放在抽屉之中。 蜡烛果然就放在下面的一个抽屉之中,薄塑料蜡纸包裹着几根老式的红油蜡烛。 抽屉下面还放着一个打火机。 江晴拿出蜡烛,随手放到木柜上面的台面上,想着找一个瓶子,把蜡烛插进去。 “找到了?”元汀已经冲好了澡,出来了。 “嗯,就是没玻璃瓶。” 闻言,元汀直接走到了厨房,拉开冰箱拿出了一个瓶子。 江晴举着手电筒为她照路,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是一瓶绿色的梅子酒。 只见元汀把酒瓶起开,拿了两个杯子,把酒全都倒了进去,然后洗了瓶子。 “这个行吗?” “应该可以吧……” 江晴看了看瓶口,随手把手机放到了床上,抬手去摸台面上的蜡烛。 油蜡的肉感黏到江晴的指尖上,她搓搓手指,很不舒服。 她顺着蜡烛的边摸打火机,却不小心擦到了一个小瓶。 “啪”的一声,浓郁的荔枝果香瞬间在屋子里炸开。 江晴手里捏着蜡烛,感受到了这股馥郁得令人头晕的香水溅到了她的脚背上,她瞬间僵住,不敢动弹了。 玫瑰的芬芳夹杂在荔枝的清香之中,江晴有些晕香,心脏不由地过速跳动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国际驾照转国内需要一段时间,剧情安排就这样能拿到驾照了,糊文勿骂,绝对遵守交通规则 香水是第六章 用过的,南姜送的
第14章 “你别动。” 元汀的声音又冷又平,或许“冷”,是江晴自己幻想出来的。 她先跑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冰冷的空气卷走了些屋内的香气。 听见她的动静,江晴才敢呼吸。 脚下的香水瓶子从瓶身与细颈处断开,香水淌了一地。 元汀拿来了笤帚,她把手机递给江晴:“你扎到没?小心脚下,你照着往边上走走。” 亮光照射到江晴的脚面,她下意识地蜷缩其脚趾。 “没扎到……对不起……” 从元汀手中接过手机,她忙后退两步,将自己隐在黑暗之中。 “没事儿。” 她像是毫不在意,把碎瓶扫进簸箕之中。 窗外的雨声不停,可江晴却感受不到风,屋内的馥郁难散,一直在挤压着她的鼻腔。 “阿嚏!”她打了个大喷嚏。 元汀拎起簸箕,说:“赶紧出来吧,熏死了。” 江晴手中还握着蜡烛,跟在元汀身后走出卧室。 元汀似乎真的不介意,没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你在饭桌上把蜡烛点一下吧,我把瓶子放那儿了。” 香气从卧室蔓延到了整间房子,昏黄的烛光盈盈亮起,照亮了江晴的面颊。 元汀洗了个手,将刚刚倒出来的酒一杯推到了江晴的面前。 “要不要喝一杯?” 蓬松的发丝倒映在桌台的玻璃面上,她的剪影在烛火下侬丽百倍。 梅子酒的酸与空气中的甜相互碰撞,在黑暗之中酝酿出一股奇异的气息。 “真的抱歉,我没看到柜子上还放了一小瓶香水,我明天买一瓶新的赔给你。” 元汀喝了一口酒,扶着杯子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杯壁,指甲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真的不用,就当是我送给你了。” 江晴捧住那杯梅子酒,小口抿了一嘴。 刚从冰箱之中拿出来的酒有些冰牙,然后是青梅的酸甜,酿成酒后的微苦,咽下后口腔中却淡淡回甜。 她张了张口,没说出声,又喝了一口这酸酸苦苦的梅子清酒。 “哦对了。”元汀起身,又打开冰箱,拿出一个方盒子来。 “这么晚了,你吃蛋糕吗?” 透明的方盒之中有半边蛋糕,切开的纹路流着果酱,十分诱人。 元汀解开蛋糕盒,将蛋糕拿了出来。 方盒上还绑着刀叉,她拿下蛋糕纸刀,切了一块,然后直接将叉子插到了上面。 “直接这样吃吧,蛋糕碟好像掉了,拿碗还要洗碗呢。” 蛋糕的香甜吸引住了江晴,她刮了一块奶油放进了嘴中,醇厚的奶香还混合着草莓味,好吃极了。 “谢谢。” 她舔掉嘴角的奶油,抬头竟然发现元汀正托腮看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为什么突然给我吃蛋糕啊?”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我正式进入三十大关了。” 元汀笑吟吟说,烛火摇曳下她的眸子忽明忽暗。 江晴咬蛋糕的牙一松,将刚填入嘴里的一块蛋糕囫囵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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