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到嘴边,却又如何都说不出口。 女人面色平静,顿了顿,手里拎着鞋:“嗯。” 越看她面不改色,楚远熙的心就越乱:“如果你不想看见我的话,我可以走……” “闭嘴。” 楚安缔看到少女这副茫然的模样,不但没有心软,反而再也压制不住火气,把鞋往地上一摔,挑眉冷笑: “事儿让你做了,便宜也让你占了?现在讲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觉得你年纪小我就不敢赶你走?现在在这儿道德绑架我?别跟我装可怜。” “……” 说完这连珠炮似的一串儿话,女人舒了口气,双眼锐利地盯着少女,似乎能将她的内心看穿。 “你昨天到底什么意思?嗯?” 对方就像突然失声了一样,张了张唇,却缄口不答。 楚安缔失了耐性:“你是同性恋,对吗。” 她早该想到的,之前屡次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楚远熙的反应虽然平常,但都夹杂着一丝不对劲的情绪。 还有一开始偶尔对肢体接触表示出抗拒,异于正常直女的边界感……种种迹象早已表明这一点。 可为什么是她。 假如是褚素素,楚安缔会毫不留情地让她尝到点苦头,并不再在意这件事,只把它当成是小孩子的无聊把戏与恶作剧;假如是褚晴漾,楚安缔会直接表明自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并开口询问这样做的原因。 可唯独得知那人是楚远熙时,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是好。 这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亲自带回家,供吃供穿供上学的小孩儿,从一开始的天天斗嘴,到后来相处得还算融洽……说没感情自然是假的。 有了楚远熙之后,明明同样是年纪轻轻的她,却仿佛能体会那些期盼孩子成才的家长是什么心思了。 甚至和女孩做了许诺,说什么考试考好就会去游乐园玩——三岁小孩吗?这么幼稚。 自己到底哪里亏待她了? 正因期望甚多,此刻才会如此失望。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女孩沉默且缓慢地点了下头。 楚安缔毫不意外,又问:“亲我是什么意思?喜欢我?还是别的什么?” 少女依旧抿着唇,没吱声。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你哑巴了?说话会不会?” 一个橘子凌空飞来,重重砸在楚远熙的脑袋上,额角的皮肤顷刻间红了一大片。 明明可以闪避,她却躲也不躲,只像是被逼至死角之后的最后一搏,倏然抬头和女人对视。 眼里满含着惶惑与挣扎。 “对不起……” “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 楚安缔很少真的动怒,此刻却被这只小白眼狼气得右手微微颤抖:“你要是只会重复这三个字,现在就滚。” 滚。 这个字像被音响循环播放一样,回荡在楚远熙的耳中。 又一个橘子飞来,却并没有朝着楚远熙的头上而去,在触及到她的前一秒,狠狠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对不起。” 即便楚安缔说了不想听道歉,她仍是木然且机械地,又说了一遍,蹲下身,将散落在地的两个橘子捡了起来,稳稳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干涩启唇: “体检的时候,我在幻想空间中看见了你。” 见到你同我如恋人般亲吻,约会,出游,在拥挤的人世间留下种种痕迹;见到你露出了反常的一面,如妖孽般勾引着本就没有任何意志力可言的、溃不成军的我。 可是为什么啊?明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那样的,她发誓自己在那之前,从未,从未有过一丝一毫想要越界的心思,哪怕一分一秒。 “后来的每晚,我都一如既往睡在你身边,闭眼之后,依然能在梦中见到你。” 见到你同我做各种各样放浪形骸、能说或不能说,敢做或不敢做的事;见到你像只猫一样窝在我怀中,肆意撒娇亲昵。 那是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的事。 当她发现自己不但不抗拒,甚至乐在其中时,为时已晚。 “我没法控制自己。你当做是我意志力薄弱的借口也好,鬼迷心窍也罢,怎样都好。可我真的……只要一看到你,就在想那些事情,根本无法停下。” 能力复苏有时会带来一些额外的身体素质提升,譬如体力与五感等。 而楚远熙早就偶然间发现,自己的夜视能力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好了。 当时在漆黑的隧道里,又有着杂乱的遮挡物,其他人什么也看不见,可对她来说则不然。 跌倒至楚安缔身边纯属偶然,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必然。 不论过了多久,她都记得眼前的唇清晰分明,和梦境中千百次的画面重合,仿佛能听到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 去吧。 不会有人看见,也不会有人知道。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而她也确实如此做了。 她知道楚安缔一定会问自己为什么,她又何尝不想好好问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继姐,她的监护人,她的引领者,她没有血缘却胜似家人的人,每天站在她面前,毫无防备地笑靥如花,对她来说,就像颗行走的**。 “我不是色情狂,也没有什么特殊癖好,甚至连别的女人的手都从来没有拉过。你觉得我恶心也好,不可饶恕也罢,我都认了。可是直到现在,你生气地质问我,我看着你的脸,眼前还是那些如果说出来,你一定会杀了我的画面,姐姐。” 少女知道自己的解释有多么苍白无力,索性多了些自暴自弃的意味,眼神微动,眸中分明有什么水盈盈的东西在迂回打转。 她费力地扯了扯嘴角,总算挤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疯了啊?” 否则,为什么那张唇明明已经决绝地扔下一句“滚”,她却还是无可救药地被它吸引。 并始终甘之如饴。 【作话】 分享一则写文小故事TvT 五一和亲戚在一起,今天码字的时候,亲戚悄悄走到我身后看了半天,问我:你写文章吗?这是啥啊,俩女的干什么呢? 我尴尬得当场脚趾抠出一座城堡于是直到现在才码完
第49章 第四九行诗 久违的幻想空间内,水天相接一色,似白似碧的云海翻涌,上不见苍穹之顶,下不见大地之源,一望无际。 而她们都浸泡在那片蔚蓝的海中。 周遭时不时有并非真实存在的小水母和小螃蟹缓缓游过,阳光映在海面上,折射出玻璃糖纸般的剔透色彩。 楚安缔深深吸了口气,随即将头扎入海洋之中,一言不发地潜着水,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水面。 另一边的少女沉默地浮在原处,同样没开口说话。 她知道这是她发泄的方式。 须臾,响指声之后,身边的种种尽数消失不见,两人又跌回了熟悉的家中。 自体内缓缓升起的暖风让水珠蒸发,楚远熙看见女人赤着脚走向客厅的柜子前,垫着脚,从上头拿了一个天蓝色的小塑料箱子下来。 那里头装着一些日常的药品,分了好几层,譬如用于治疗急性肠胃炎的、感冒的……还有之前给楚远熙注射过的那种药剂。 楚安缔将这些通通拿开,细长的手指在第二层中翻找着,同时淡淡丢下一句: “之前为什么不说?” “嗯?” 楚远熙垂着头坐在沙发上,闻言一怔:“之前……” 对方又问:“是不是我不发现,你就不打算说?” “……是。”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如果局面不是现在这样,她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的——毕竟梦境和想象中的内容太过露骨,最好谁都别知晓。 “呵。” 她闻得楚安缔冷笑一声,似是低低骂了句什么,至于到底是“傻瓜”还是“笨蛋”,很难听清。 终于,窸窸窣窣半天,女人总算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一板不起眼的、看上去和感冒药没有任何区别的小胶囊。 她将胶囊拆开,倒入她买给楚远熙的那个哆啦A梦马克杯中,又接了点热水,拿了根筷子轻轻搅动,将其冲泡成一杯浓浓的药。 甫一松手,那杯子便稳稳地划至楚远熙面前,里头的黑色液体一滴都没洒出来,散发着热气,但并不像普通中药那样泛着淡淡的苦味,而是什么味道也没有。 就像一杯普通的饮用水,只不过是黑色的。 “是那天的药剂问题。”女人转身,和楚远熙隔了好一段距离,撑着柜子,不带表情,“体检时他们给你注射了过量药剂,在一段时间内产生反常的副作用是正常的。” 副作用?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赶紧告诉我。”楚安缔眯眼。 “……” “说话。” “有。” “那不就是了。” 女人板起脸,莹亮的眸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每天莫名其妙脑子里想那些事情,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有问题。就像之前我们练习时使用的那种药剂,能让你难以控制自己的能量,现在的你同样是难以控制自己脑袋里奇怪的念头……” 不过现在不是适合唠叨的时候,她适时收了口:“好了,你先把这药喝了。” 这种小胶囊也是TT研发的,有色无味,是少见的没有任何副作用的药物。功效很简单,简单来说,就是可服用的镇静剂,可以对复苏者体内暴动的能量起到缓解的作用,所以楚安缔在家里备了一些。 她不是专业的医生,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它:“之后我会想办法解决。” 那只杯子还漂浮在少女面前,楚远熙低头,任凭热气熏得眼睛暖暖的:“所以……我会产生这些症状,完全是因为体检药剂的后遗症?” 她看得出来,楚安缔不是在为她开脱,而是真心实意这样认为的。 有那么一瞬间,少女突然觉得,这仿佛对自己的行为和想法都给出了再合理不过的解释。 是啊,如果不是药物影响,她又怎么会产生那种想法,甚至对楚安缔做出那种事?况且,地点还是在众目睽睽的游乐园中。 果然是药物让她失去了理智。 楚安缔一脸理所当然:“废话。不然难道是出于你的本心?” 少女没说话,接过那只杯子,尽管里头的药有些烫,仍是强忍着一饮而尽。 两人又是一时相对无言。 “对不起。” 楚远熙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仍是重复了这三个不知说了多少遍的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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