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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事到此为止。我不再提，你也别再多想。” 女人将马克杯收回来，转身进了厨房，默默将它清洗干净。 出来后，看见少女还呆愣愣地坐在原处，又好气又好笑：“还愣着干什么？点午饭。” “噢。” 共同生活了将近半年，楚远熙已经把女人的喜好都摸清了，基本不用多说，每次都能点到合她口味的餐。 可刚打开外卖软件，便又关上了，少女心中突然有了个小主意。 “要不然我做饭试试？” 女人的口吻带着非常明显的怀疑，毕竟这大小姐从前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还是算了吧。” 楚远熙“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刘海一晃一晃的：“我想试试。网上有很多菜谱，挺简单的，我可以照着学……” “你认真的？你都没做过饭，别到时候把我厨房炸了。” “……万事都有第一次，我会注意分寸的。”楚远熙飞快地说，“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女人半晌无语：“行，走吧。” 说罢也开始穿鞋。 “没关系，我自己去就行……” “得了吧，你又没自己买过菜，能分清那些蔬菜么。”楚安缔打断她，“别废话了，要做饭就快点儿。” 事实证明，楚远熙确实分不清那些长得几乎差不多的绿色蔬菜，尤其是，超市似乎觉得没有人会不认识它们，故而大部分的旁边都没有菜名，只有价格标签。 这方面，身边的女人就有常识多了，利索地指挥她找这找那。 楚远熙感觉这种氛围还挺微妙的，前脚，女人还在一脸冷漠地让她滚，后脚又和她一块儿忙活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情。 只不过看上去情绪并未完全平静。 甚至在她拿了一盒鸡蛋放进筐里时，手指下意识地闪躲，避免任何潜在的接触。 本该自然而然落在她肩上的手，此时也巴不得离她三丈远。 “……”楚远熙滞了滞，只装作自己没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动作，拿着筐继续往前走。 女人稍稍停住了步伐：“以前是我不对，不知道你是同性恋，总是随便碰你。” 早在那个时候就有迹可循了，可她没说，她也没问。从今往后，确实该稍稍保持距离了。 少女卫衣下的拳头稍稍攥紧。 她不明白，这明明也是自己一直以来所希望的，可此刻听到，却浑身都不舒服。 她扯了扯嘴角，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回头：“不用抱歉，我没关系。那边有酸奶，要买吗？” “嗯，拿点吧。” 少女大步向前，朝着远处的冷藏区夹子而去。 女人留在原地没动，趁着她离开的这档功夫，飞快地给关思园拨了个电话出去。 对方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声音里隐藏着中途被打断的不满，即便掩饰得很好，却也被她听了出来： “安安？我现在不太方便，有什么急事吗。” 一听就是又约了人。 “有点事拜托你。”楚安缔无意叨扰，只想速战速决，“才知道楚远熙受药物影响，体检之后有点后遗症，脑子里总是会产生幻觉。我不太方便带她去找TT的医生，你明白的，所以帮忙弄点药。” “……这点小事也值得你打电话？”关思园显然无法理解，“果然，你真把自己当她妈了。” “没空跟你废话，能不能帮忙，给个准信。” “都说了是小事。”关思园懒洋洋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别对小孩子太上心，到时候养久了，说不准就赖上你了……” 超市里人来人往的，有点吵，以至于楚安缔没听清最后几个带着揶揄的字。 她看着少女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拐角尽头，显然是拿好酸奶回来了，低声道了句：“挂了。” … … 不得不说，做饭这事还是需要点天分的。 同样是第一次下厨，找来网上的菜式做参考，楚安缔那次惨不忍睹，几乎无法下咽，可楚远熙竟然出乎意料地成功了。 或许也和她选择的菜谱比较简单有关——楚远熙做的是排骨焖饭，用电饭锅就可以完成。 虽然经验不足，导致时间花得久了些，但最终的味道相当不错。女人饥肠辘辘地等到了下午两点，在尝完第一口后，说不出任何挑剔的话。 甚至添了第二碗饭。 楚远熙发现女人蹙起的眉头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满脸都写着“真香”两个字。 瞧着她现在情绪还算不错，低声开了口：“新买的床退了吧，挺贵的。我保证，我不会做奇怪的事。” 她并不知道来自TT的某位大人物每月定时打来的那笔钱款，因此担心这会对楚安缔造成不小的负担。 女人的态度正如她所说，这件事已然到此为止，不再有芥蒂，可谈及这个时，仍是放下筷子：“不用。就分房睡，你也舒服点儿。” 云淡风轻却斩钉截铁，毫无余地可言。 “……好。” 这顿饭是她做的，所以女人主动去洗碗。 少女坐在桌前，轻轻盯着楚安缔的身影，倏然萌生出了某个想法。 如果……她是说如果，她那些想法不是出于药物影响，而是出自本心。 楚安缔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第50章 第五十行诗 关思园做事的效率一向没话说，没过多久，楚安缔就收到了一包快递，里面是几盒药片，附有每日用量等必需的说明，足够吃上好一阵子了。 楚安缔并未将药片放在那个天蓝色的小药箱之中，而是摆在了客厅餐桌上最显眼的地方，提醒楚远熙每日都要记得吃药。 和TT之前的药物一样，这种药也是没有任何味道的，尤其是配合着清甜的水吞服，随即顺畅无阻地从食道滑下，落入深处。 楚远熙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药片真的起了效果，总之定时定量服用之后，情况的确有了些许好转。 ——那些奇怪的念头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至少从失控，变成了处在可控范围内；以及，每晚绮丽而又艳靡的梦境也出现得没那么频繁了。 这是高三前的最后一个暑假，各科老师都留了厚厚一沓复习卷子，楚远熙每天把自己埋在如山如海的题目中，不光情绪被磨得寡淡如水，专注程度也提高了不少。 不过忙碌的人不光是她，楚安缔也有事要做——研究生导师在入学前一般都会给学生们布置一些活儿做。 每天，少女坐在餐桌前写卷子，每逢走神的时刻，只要稍稍抬起头，便能看到女人捧着电脑坐在她对面，一会儿对着键盘敲敲打打，一会儿蹙眉沉思，顺便拿起奶茶喝一口。 那些时刻总是分外宁静的，因为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怎么说话，以免打扰对方。 偶尔楚远熙有犯愁的题目，便会用笔轻轻敲一敲面前人的电脑，随即把卷子递过去—— 楚安缔记性不错，高中时学的那些基本没忘，如果是擅长的科目，一般都能做出来，可若是当时没学过的，她就束手无策了。 只能对着电脑，打开某度，和楚远熙把题目输进去，在网上找解析，和小孩儿一起分析。 其实楚远熙完全可以把不会的题目拍下来问同学，但她不想这样做。 不知为何，她很喜欢看到女人微微蹙眉思考解法时的模样。一双如星一般亮的眸，眼神微动，长睫无意识地颤着，有种卸下防备的感觉。 就仿佛之前的芥蒂从未存在过一样，一如往昔。 可过不了多久，下意识闪避的肢体动作，还是昭示了事实并非如此。 譬如楚安缔现在将手机递到她面前，随即很快将手收回，示意她看看屏幕上显示着的机票行程。 “下周一下午三点，帝都飞长安。你选一下座位。” “靠窗吧。”楚远熙手指轻点，将两人的座位选在了一起，“飞机餐难吃吗？周末买点零食？” “你没坐过飞机？不可能吧。” “没坐过经济舱。” “……”得，富家千金罢了，“是挺难吃的。” 如果说五月六月的帝都是个大熔炉，那么七月的帝都就是熔炉外头的那一把火，焚得人只想瘫在空调房里，一步都不想动。 长安市地处西北，气候和帝都一样的干燥，温度甚至还比帝都更高几度。在这样几乎要热死人的天气往那边跑，目的当然不是旅游或者避暑。 “那天的材料。”楚安缔咬着吸管，是刚送来的四季春奶青，浸泡过冰块，吸一口便是透心的凉，“看完了？有什么问题？” 楚远熙点头：“有。” 数天前，包括她俩在内的数人都接到了一则来自TT的通知，那就是——TT位于长安市的分基地已经建设完毕，进入试运行阶段。 为了隐蔽起见，TT的基地一向坐落在普通人无法进入的幻想空间之内；极小的容器却需要蕴含高耸入云、且供多人进进出出的建筑，即便是集合了最顶级的空间能力者进行构建，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得花不少时间；因此许多地区的分基地都仍在构建中，尚未完成。 而长安市的这个基地是西北五省第一个完工的分基地，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意义重大。 因而，各地的基地纷纷派出一些复苏者去长安市，当面进行学习交流与参观。 楚远熙一开始还有些理解不了，可听了女人形象的比喻，她就懂了—— “这样想吧，假设TT是一所学校。有一天，学校开了分校，总校派人过去交流学习，拍拍照、写写通稿，是不是既能让别人都知道总校关心每一所分校，也能顺带安抚一下新来的学生和老师？” 反正，都是必不可少的面子工程罢了。 “有什么问题？”女人已经把一整杯奶绿喝光了。 少女的确很不解：“帝都这边就去三个人，是怎么选到我们的？” “谁知道呢。”女人口吻淡淡的。 复苏者的出现概率是0.003%，而帝都是个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家住津冀的复苏者也爱往这边跑，因此，现居帝都的复苏者有四位数之多。 之前楚安缔不动声色地找人旁敲侧击了一下，得到的说法是——名单是由电脑随机抽签得到的。 可千里挑三，还把她和楚远熙都抽到了，这个概率未免低到难以令人信服。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无从得知。 不过根据TT给出的安排，这一趟并不用去很久，不会太耽搁时间： 周一，从帝都飞往长安； 周二&周三&周四，参观并体验长安的基地，并和各地的复苏者团建； 周五，自由活动。 楚安缔还没去过长安，想着结束之后和小孩儿在当地玩几天，订了周日回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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