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熟知她家的情况,因此也没心生诧异,只是顺着话题又聊了几句,随后开始了新一轮的练习。 外头的人没发出动静,因此他们都没察觉到并不属于这个家的人悄然出现在了门口。 她本想叩响门,可手却僵在了离门极近的地方,最终慢慢地垂了下来。 不过八九岁的女孩终究体力有限,即便是私教课也不会过度训练,因此已然将近尾声。 教练离开之后,楚远熙休息了会儿,随便擦了擦汗,走出门外,看到保姆正在等待。 “元元小姐,你跟那个小姐姐说上话了吗?”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楚安缔,说“姐姐”不大合适,而楚远熙还小,她又不能直接说,这是你爸爸和前妻的孩子。 因此只得模糊地称了一声“小”姐姐。 “嗯?”楚远熙眉宇间露出疑惑的神情,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什么姐姐。” “呃……”保姆一时语塞。 她打扫完客厅,想上来看看楚安缔和元元小姐处得怎么样,找了半天却都没看到那孩子的身影,也不知去哪了。 难道是拿完钱就走了? “什么姐姐啊?”楚远熙又问了一遍。 涉及前妻找楚孟祥借钱的事情,保姆当然不会大嘴巴地和孩子透露,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而后转移了话题:“没什么,我记错了,还以为今天你妈妈的同事要带着女儿来家里做客。对了,元元小姐等下想吃什么?” 小孩儿好哄,楚远熙的关注点很快就从“小姐姐”变成了晚上吃什么:“嗯,我想想……” 她和保姆往楼下走,忽然顿住了脚步,倾身从地板上捡了个东西起来:“这是什么?” 是一根纤细的杆杆,可楚远熙平时从来没靠近过土壤和这些自然中的植物,并不能辨认出这是什么。 保姆瞧了下便知道了:“这是蒲公英,只不过早就被吹散了,就留了个杆子,可能粘在我身上,被我带进来了。给我吧,我扔掉,别弄脏你的手。” “行。” 三楼的走廊里便有一个垃圾桶,保姆随手把它扔在了里面。 等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时,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角落里闪了出来,仍旧蹑手蹑脚,踮着脚尖,无声无息。 她蹲在垃圾桶前,盯着那根蒲公英杆杆看了一会儿,似乎想伸手把它捡起来,却又最终没有这样做。 保姆在楼下准备了点心,给刚运动完的元元小姐补充些体力,在楼上能听到她和楚孟祥的谈笑声。 “妈妈。” 十二岁的楚安缔用自己以外,谁都听不到的音量轻声说:“爸爸的新孩子和我好不一样啊。” 她抬眸盯着窗子映出自己的倒影,分明什么也看不明晰,可楚安缔瞅了半天,总觉得在自己脸上找不到“讨喜”两个字。 瘦得下巴尖尖,脸颊一点肉都没有,皮肤原本还算白,只是近来被晒得有点黑,丢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她以前从未对自己的长相有过这样的想法,美也好,丑也罢,小孩子心里能有什么概念呢? 可是方才看了那个孩子白白嫩嫩的脸之后,楚安缔忽然有点低落地想,爸爸不喜欢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那个孩子漂亮? 也没有见识过那么多世面,不说去国外旅游,甚至连帝都市都没有出过,唯一的一次便是这次。 还有,虽然在学校里学过英语,但发音也并不能像那个孩子一样标准流利。 甚至连房间里的玩具,都见所未见。 楚安缔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垃圾桶里的这根蒲公英杆杆,也是个光秃秃的丑东西、脏玩意儿。 如果不是被肖芝兰顺手捎带着,压根就没有进到这里的资格。 就算侥幸溜进来了,也会被丢出去。 她随即握紧了小背包里的那个厚厚信封,在心底大声地告诉自己,那又怎么样,自己至少替妈妈借到了钱,这就够了。 这是爸爸和肖阿姨、还有那个元元小姐的家,原本就不属于自己。 现在也该走了。 只是…… 她注意到,刚才保姆想着给跆拳道训练室通通风,因此没有锁门。鬼使神差地,楚安缔踏进了这里。 她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纯白跆拳道服,还有象征着段位的腰带,上面有着好看的白线刺绣,勾勒出主人的名字。 “楚远熙。” 她轻声念了出来。 【作话】 今天飞机延误,机场人多,可恶写不出来,等我到地方之后更
第114章 第一一四行诗 那粗糙地摩擦着指腹的质感仿佛还触手可及,直到身边的人把楚安缔拽回了现实中,她才从记忆深处的那一场梦中醒了过来。 “姐姐。” 细碎的亲吻铺天盖地地落下,直弄得她恍恍惚惚,宛若整个人都飘起来了一样。 楚安缔被动地回应着,可当她想要汲取更多时,少女却忽然停下了动作。 “姐姐。”她又叫,仿佛怎么叫也叫不够似的,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走神,表露出些许不满,手指扣在她的肩头,“你在想什么?” 在这种时候还有空闲思考别的事情? 在那样的目光质问之下,楚安缔错开眼神,轻声辩解:“……没想什么。” 少女气鼓鼓地咬牙,低声凑近,就落在她的耳边:“告诉我吧。” 她的嗓音原本就哑,此刻尾音更是染上了一抹不自觉的慵懒甜腻,极有磁性,听得楚安缔顷刻之间一阵不自觉地悸动。 也不知是自哪里传来。 因此,实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在想你。” 少女怔了一下,随后眼睛弯弯地笑了。她紧紧盯着她的瞳孔,没看到任何一丝撒谎的痕迹:“想我做什么,我不是就在这儿吗?” “……嗯。” 她虽然点了头,但脑中想的却是—— 就算此刻就在面前,也是会想念的。 楚远熙怕她冷,倾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熟悉的身体又贴了过来,顺着她脸颊的线条,吻得轻柔又舒缓。 温热却痒。 “姐姐。”她凑得更近了,将不知何时又粘上来的红玫瑰花瓣一个个挑开,指尖挑着楚安缔颈侧的皮肤,眼神晦暗不明。 “在呢。” “姐姐。” “我在。” 少女方才说的话在自己身上也适用,明明她就近在眼前,可还是一遍遍地叫着她,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她就会跑了一样。 楚远熙稍稍吸了口气,埋入她的怀中,用鼻尖去蹭楚安缔的脸: “我好喜欢你。” “我好喜欢你。”她彻底忘记了害臊这一回事,只是不断执拗地重复喜欢这两个字,渴求对方的回音,“真的好喜欢你。” “真的吗?” “真的。” “有多喜欢?” 话在唇边凝滞了一下,有如是在斟酌措辞,可最终这些还是尽数被楚远熙摒弃在了脑后,化为再幼稚不过的几个字。 “全世界最喜欢。” 她的眼睛亮得就像初升的太阳,映着一片泛红的朝霞,可以驱散一切看得见或是看不见的黑暗。 “最喜欢?” “对。” 楚远熙为她淡淡的口吻而感到有一丝生气,惩罚似的咬住她的耳垂,嘟囔道:“姐姐不信么。” 她的发丝整片坠在楚安缔的身上,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触感。 “信。” 怎么会不相信呢。 毕竟我也喜欢你。 在反应过来之前,这几个字就从口中飘了出来。 这次,追着问“真的吗”的人变成了楚远熙。 她眼睛都瞪圆了,缠得楚安缔试图微笑不语,却不堪其扰。即便不厌其烦地瞥了她好几眼,却仍然没能让楚远熙安静下来。 小孩子叽叽喳喳的,楚安缔没办法,只好拍着少女的背,语气真挚又凝重地告诉她: “真的。” 少女愣住,然后猛地一下子扑了过来,啄了她好几口。 “疼。”楚安缔笑着推开她,示意自己的脸颊的确被碰得有些红了,“你轻点。” “姐姐……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 “就是。”楚远熙的呼吸急促难耐,俏丽的脸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喜欢我……” “第二次见到你。” “啊?” 第二次……楚远熙皱着眉回想了一下,她不知道小时候的事,只以为在初见之后就被楚安缔领回家了,因此并不记得第二次是什么场景。 难道是她能量暴走发作,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甚至连卧室门都没能幸免于难的时候?不大可能吧。 楚远熙寻思了半晌也没能琢磨清楚,因此很快笃定楚安缔是在骗人,满腔欣喜转为失望,一个劲儿地拽着她:“你别蒙我。” 怎么会蒙你呢。 她无奈地想。 第二次见面是在弥漫着消毒水味儿的医院走廊里。 楚安缔看到女孩裹着件薄薄的卫衣,靠墙站着,微微垂下头,可脊背却倔强地挺直着,即便刘海遮住了脸,也能让她认出那副面容。 当时楚安缔脑子里想的是—— 的确是那个小女孩没错啊。 那个穿着跆拳道服、腰带上写着楚远熙三个字、会骄傲地和教练说自己曾去过哪个国家、幼稚却又精致漂亮的她。只不过此时气馁地垂着脑袋,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有如漂亮的鸟儿被拔下了尾羽。 也像一朵漂亮地盛放着的花,却又因为疏于浇水而有些蔫蔫的。 不过还是开得那么艳丽,如同并不属于这里一般。 当时的楚安缔打量着光线之下她晦暗不明的侧脸,心里倏忽动了一下。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什么感觉,因此停住脚步,在她还没有抬起头来之前,细细地继续打量眼前的少女。 楚远熙身上穿的衣服很薄,但能看得出来料子很好,衣摆的LOGO是她见过的,似乎一件短袖就要好几千。还有脚上被蹭上了灰尘的白色鞋子,不必费心去观察牌子也知道价格昂贵。 当时楚安缔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落难公主”。 不过说是公主似乎也不合适,因为少女缓缓与她对视的那一瞬间,那分明是不服输与倔强的眼神光,并不像个娇贵的小公主。 还是更像朵带刺的花。 长在天上,远离人间烟火的那种。 “楚远熙。虽远必诛的远,南风过熙的熙。” 只一个愣神,楚安缔便听到了这句简短且孩子气的自我介绍,带着极强的防备性。 那瞬间她盯着楚远熙整个人,忽然明白了自己刚才短暂的心中一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是一种原始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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