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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菀眸底闪过一抹异样情绪。 只是程诺太过心虚，撒完慌就低下头了没有看到。她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我可以走了吗？” 苏菀盯着她头顶看了很久，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说：“回去吧。” 程诺赶紧溜之大吉。 这个点地铁站还是很热闹，程诺几乎是被人挤上去的，小小的身板被夹在一群陌生人和冷冰冰的车身之间，她双手置于胸前，两只手紧紧护着包包，艰难地呼吸着周围浑浊的空气，突然想起林亦言的好来。 有专车接送的日子确实很幸福。 挤地铁固然辛苦，但这也让程诺重新找回了一点真实感。她就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拿着一千五的实习工资，坐两块钱一趟的地铁不是很正常吗？ 地铁上太吵，程诺又急着赶路，她都没有注意到手机震动了无数次，回到宿舍坐下休息时，才发现手机上多了几条未读消息。 【林亦言：今晚加班吗？】 【林亦言：在干嘛？】 【林亦言：忙完了吗？】 【林亦言：还没忙完？】 【林亦言：什么时候下班？】 【林亦言：下班了吗？】 【林亦言：这么晚了没下班？？？】 程诺目瞪口呆。 现场录制需要保持安静，上班期间手机都是调成振动模式的，她没想到林亦言竟然给她发了这么多条消息！简直是轰炸！ 后面那几条消息时间很集中，每条之间间隔不到十分钟，可见发消息的人心里是有多着急。 程诺呆愣地看着对话框，眼前“咻”地一下，又冒出一条新消息。 【林亦言：下班了吗？】 程诺：…… 程诺有理由怀疑，如果自己一直不回复，林亦言恐怕要给她发一晚上消息。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程诺手指快速敲字。 【已经回宿舍啦。】 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林亦言应该是在打字。 程诺就看着这几个字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出现……反反复复持续了将近两分钟后，新消息“咻”地一下跳到眼前。 【林亦言：回来了就好。】 就这？ 这五个字需要打这么久吗？？？ 程诺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上了一天班，她累得连打字的力气都没有了，给林亦言发了一句“我要去洗澡了”，放下手机去洗漱。 躺倒床上时又看到了林亦言的消息，不过这次只有一条。 【林亦言：晚安。】 程诺也回了她一个晚安，倒头直接呼呼大睡。 第二天醒来，毫不意外地收到林亦言的早安问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能见面，程诺感觉林亦言变得话唠了许多，具体表现为在她每天即将下班的时候，林亦言就跟上次一样不停地给她发消息，询问她几点下班。 程诺觉得太反常了，新消息又来的时候，她刚走出地铁站，披星戴月地走进校园，懒得打字，直接拨了个语音过去。 语音接通，没等寒暄，程诺噼里啪啦语速飞快地说：“林亦言你是不是很闲？你是复读机吗？同样的消息发一次就好了，我看到会回的，你一直发一直发真的很烦知道吗？我手机都要被你搞没电了！” 林亦言先是沉默，等她吼完，低缓的声音随着电流传进她耳朵：“对不起。” “……”道歉倒是挺快。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安全回到学校，不是真的想烦你。” 程诺停下奔波的脚步。 周围很嘈杂，林亦言的声音却清晰，有点赔罪和讨好的意思：“如果你觉得很烦，那我以后不发了，你别生气。” 程诺哑然，紧紧咬住下唇。 她以为林亦言是因为在老家待得太无聊，才没事找事骚扰她，没想到林亦言只是在担心她的安危…… 一股暖流缓缓地淌过心头，蔓延至四肢百骸。程诺脸上有些热烫，握着手机支支吾吾：“其实……也不是很烦。 ”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林亦言柔声问。 程诺摇头：“不会。” 一个人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怎么能算是多管闲事呢？程诺分得清好赖。 林亦言略微沉吟，说：“虽然你反复强调很安全，但是诺诺，你一个人小女生，每天加班这么晚，还要赶夜路，别说是我，你父母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放心的吧？” 程诺每次跟家里通电话，只说自己在电视台实习，关于加班，她确实没有告诉父母，因为怕父母心疼自己。 她找不到话来反驳，因为林亦言说的是事实，她不想父母担心。 “台里没有给你们安排宿舍吗？”林亦言又问。 “没有。”行人匆匆，程诺小心避让着，重新迈开脚步，一边朝地铁站走一边回答林亦言的问题：“只有正式员工才能安排进职工宿舍，我们这些实习生哪有那么好的待遇。” 关于住宿问题，程诺刚开始实习的时候就问过苏菀。那会儿她们还不熟，苏菀态度严厉地告诉她，先好好干，干好了能转正一切好说。程诺觉得苏菀凶巴巴，之后也不敢提了。 后来关系熟了，苏菀主动跟她说有宿舍给她住，程诺却说不想住了。因为那间宿舍是台里给苏菀准备的，偶尔通宵加班回不去，苏菀会去那里休息，大部分情况下是闲置状态。能住宿当然是很好的，可是程诺知晓了苏菀对自己的心思，哪里还敢承情？最后她以“还是住学校方便有时候还得上课”为由，婉拒了苏菀的好意。 每天早出晚归，程诺也觉得麻烦，但她习惯了，倒觉得有什么。 她以为林亦言只是随口一问，但下一句，林亦言说：“如果现在台里有宿舍给你住，你愿意搬进去住吗？” 程诺皱了下眉，懊恼地说：“不可能，我都没转正哪来的宿舍。” “我是说如果。” “那当然住啊！” 能住职工宿舍的话就不用每天起这么早，不用担心加班太晚赶不上地铁，安全方面也是一种保障，傻子才不住。 程诺听到电话那头林亦言轻柔地笑了一下，紧接着听到林亦言说：“那好，等下回宿舍，你先把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收拾好，今晚早点睡，明天早起半个小时，我让小岳过去帮你搬行李。” 程诺有点跟不上她的步调：“搬什么行李？” “你不是说要住职工宿舍吗？现成的就有一间。”林亦言跟她解释：“昨天我问了赵越，她有个朋友在你们台里做总导演，明天那人要去友台协助录制一档节目，暂时离开一个月，正好你可以搬进去住。” 竟然有这种好事！！！ 程诺惊喜交加，却有点迟疑：“那她室友……” “没有室友，是单人间。”林亦言怕她顾虑太多不肯住，又添上几句：“不用给钱，你只需要帮她照顾好她的爱宠就行。” “爱宠？” “她跟赵越一样喜欢宠物，不过她养的是只乌龟，你帮她喂一个月，她感激你还来不及，就当是抵房租了。” 帮养只宠物能搬进去住，这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程诺疯狂心动了。她按捺住内心的喜悦，说：“你让赵老师帮忙找的？” 林亦言“嗯”了声。 昨天晚上发了那么多消息程诺没回，林亦言等得焦虑不已，虽然后面程诺安全回到了学校，但她还是放心不下。一个女生天天走夜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程诺不肯让小岳接送，林亦言只能想别的办法。 赵越是传媒大学的老师，经常跟台里的人打交道，有几个熟人不奇怪，让她帮忙找宿舍，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林亦言担心程诺不肯领情，想再说点什么，不等她开口，程诺抢先一步：“她有没有说什么？” 林亦言思索片刻，语气揶揄：“她说，等我哪天把你追到了，得请她吃大餐。” “……”程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摸摸发烫的耳朵，顾左右而言他，“那我今晚早点睡。” “你愿意搬进去？” “愿意啊。” 林亦言这么费心费力帮她找宿舍，程诺要是不领情，那也太不识好歹了。 总不能让林亦言白白努力，她也得适当给点回应是不是？ 这个回应让林亦言有些意外。 大概是以前被拒绝过太多次了，林亦言以为这次也一样，以为要费些口舌，没想到程诺竟然答应这么快。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又成功了一小步？ 喜悦之情难以言表，林亦言声音都扬高了几个调：“具体事项我已经跟小岳说了，赵越这边也已经跟那个朋友沟通好，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带行李过去就行……小岳微信你加了吗？” “加了。”那天打完电话林亦言就把小岳的微信推送过来了，程诺加上以后还跟小岳道了歉，小岳问她为什么道歉，她没好意思提自己把人拉黑的事，发了个卖萌的表情包给搪塞过去了。 “那就好。明天我让小岳过去接你，不许说不用。”林亦言态度不容反驳地说，语调还是舒缓的，不至于让人觉得反感或是太强势。 “……”程诺哑口无言。 她确实不喜欢麻烦别人，但她突然间发现，这种事事不用自己操心，早就有人贴心为你张罗好一切的感觉好像很不错？ 这让她一下子联想到了以前她们在一起的日子，林亦言也是这样细致周到，把她照顾得甚至有点恃宠而骄…… 鼻子莫名有些酸涩，心里却暖暖的熨贴着，程诺有些动容：“林亦言。” “嗯？”林亦言一个拖长的单音，融在夜色里，有种别样的温柔和性感。 “你不要对我太好……”再这样她要顶不住了。 “嗯？？？”她说得太小声了，几乎用的气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林亦言没有听清。 程诺却不愿再说，右手放在心口的位置 ，能感觉到频率有些加快。她轻轻吸了下鼻子，看着前方开过来的校车，话锋一转，说：“车来了，我得去买票了。” 林亦言听她那么郑重地叫自己名字，还以为她要跟自己说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么一句，一时忍俊不禁：“去吧。等宿舍了给我个消息。” “好。” 程诺把手机放回包里，脚下生风，飞奔向校车。 干冷的风吹拂着脸颊，脸上的热度渐渐消退，心口的温度却久久不退。上了校车，程诺频繁看手机。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七分钟后回到宿舍，程诺给林亦言发了消息，得到对方回复后，开心地开始收拾行李。 陈冉正吃瓜子追综艺，见她一回来就急着翻箱倒柜，疑惑道：“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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