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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啊，父母要紧。”程诺不觉得林亦言有必要跟自己道歉。 林亦言之所以没有提前跟程诺说，是因为自己起得太早了，她担心发消息的话就打扰程诺睡觉，所以直接排了小岳过去。 急着赶回家，林亦言开的还是赵越的车，人在高速上打电话也不方便，她心里惦记着父母，没有心思闲聊，心里还是有愧的，她低声对程诺说：“我先回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晚点再跟你说。” “行，你好好开车吧，我不打扰你了。” 程诺一秒不耽误地把通话掐断了，掀开眼皮，与后视镜里小岳看过来的带着探究的眼神对上，她怔了一下，扯着嘴角笑了笑。 小岳也冲她笑笑。 程诺以为小岳要问她和林亦言的事，结果小岳一句没问，很自然地跟她聊起了节目录制的事。 林亦言电话再打过来是四个小时后了，程诺没有接到，节目录制间隙才有空摸手机，看到未接来电，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给她拨回去。 林亦言接得很快：“忙完了？” “还没，只是休息。”程诺听她那边没有杂音，问：“你到家了吗？” “到了有一会儿了。” “叔叔他还好吗？” “借你吉言，已经没事了。”林亦言轻松笑笑。 “那他前几天住院，是生病了吗？”程诺没忍住问。 “也不算是病，是他自己瞎折腾。”林亦言顿了顿，说：“还挺好笑的，你想听吗？” 程诺点了点头，又想起她看不到，“嗯”了声。 林亦言声音徐徐，以一种很放松的状态同她诉说：“我爸今年六十五岁，喜欢下棋，还喜欢跟人打赌。” “前几天他跟邻居下棋，可能是觉得自己棋艺高超战无不胜吧，放狠话说，要是输了就把自己珍藏十几年的红酒送人。没想到他还真输了，人家要拿他酒，他耍赖不认账，一口气把酒全喝光了，一把年纪胃哪里受得了，当天就进了医院，躺了一周才好。他们怕我担心没敢跟我说，要不是今天早上我妈说漏嘴，我还被蒙在鼓里。我妈也是一点都不心疼我爸，订了一箱红酒让人往家里搬，每天吃饭的时候就打开，光闻味道也不喝，把我爸馋得不行。” 林亦言声音是极好听的，程诺跟着她舒缓的语调入了迷。程诺没有见过她父母，但从她字里行间，可以感觉到是一对有趣的夫妇，听到有意思的地方，嘴角弯了弯。 只是这笑意短暂，维持不到两秒钟嘴角又拉平了。 她们在一起的时候，竟然都从来没有谈论过对方家里的情况。 直到此刻，程诺才知道，原来林亦言不跟父母住，是因为父母退休后回老家颐养天年了。 在某一次的道歉忏悔里，林亦言曾经说过，她没有想过她们的未来，所以对待感情才会那样漫不经心。其实仔细想想，程诺又何尝不是这样？那时的她们只沉溺于眼前的欢愉，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也不懂什么是爱。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程诺甩了甩脑袋，发现林亦言已经说完，她定定神，说：“叔叔没事了就好。” “嗯，算是有惊无险。” “你这几天也没什么工作，正好可以在家好好陪陪他们。” “我也是这么想。”林亦言略微思索，说：“这几天我不在，我让小岳去接你。” “不用了。”林亦言打着追求她的名义接送她上下班，程诺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可是要让一个无关的人接她，程诺觉得这太奇怪了。 虽然今天早上小岳什么也没问，但这么下去小岳肯定会看出端倪，到时候小岳怎么想她？ 她还不至于那么娇贵。 “我自己坐地铁就好了，你别再麻烦小岳姐。”程诺又补了一句。 林亦言当她是不好意思麻烦旁人，想了想，说：“或者我让小岳把车给你送过去，你自己开去上班。” “不要。”程诺皱了下眉，说：“林亦言，你要追我我不反对，但你让小岳姐代替你做这些像什么话啊。” 林亦言被她怼得一愣，知道她是误会了，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你们台里经常要加班，晚上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有车的话方便些。” 程诺不认同：“坐地铁也很方便啊，台里到地铁口走路也就几分钟，我都一个人走了两个多月了，没觉得哪里不安全，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好不好。” “我没有把你当小孩……” “那你别让小岳姐过来了。” 林亦言听出她语气里的坚决，再说下去恐怕要恼了，放弃了劝说：“好吧。”但又不放心，“你有小岳联系方式吧？” “有啊，在黑名单里找不到了。” “……”林亦言没有问她为什么是在黑名单，想也知道是跟自己有关。不愉快的话题不宜多聊，林亦言小心翼翼地说：“一会儿我把她联系方式发你，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找她。” 程诺讪讪地“哦”了声。 一时沉默，突然找不到话题。 “你……” “你是不是很累啊？”两个人同时开口，程诺快了一步。 聊了半天，程诺早就发现林亦言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声音很哑，像是没休息好，又像是奔波劳碌后的疲惫。 林亦言把前面想说的话咽回去，轻“唔”了声，说：“开了几个小时，是有点累了。” “那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林亦言短促地笑了一下，说：“我已经躺床上了，只是不太想睡。” “啊？”程诺还在想为什么。 “诺诺，说句好听的，好不好？”林亦言声音突然很轻很近，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魔力，仿佛能穿透电流。 程诺耳根一麻，表情似懂非懂。 林亦言这是在跟她撒娇？？？ 林亦言又开口，这一次，语气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祈求：“听你说话，好像就没那么累了。” “……”她就是在撒娇！ “好不好？” 程诺咬住下唇，若有所思。 “一句就好。”林亦言一遍遍哄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好听的话那可太多了，程诺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说什么能让林亦言开心。 行吧。 程诺清清嗓子，从善如流地说：“好听的。” “什么？”林亦言好像没有听清。 “你不是说让我说句‘好听的’吗？我说了。”阳光透进来，程诺看到自己映在窗户上的影子，眼角眉梢写着洋洋得意。 可能是累坏了，林亦言迟钝的大脑有点转不过弯，等明白过来她在耍小聪明，没忍住“噗嗤”一笑，彻底拿她没办法了。 程诺扬了扬眉，特别大方地说：“你要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多说几遍。” “……谢谢，大可不必。” ·🌸第104章 耳边的呼吸声略微沉重了些，程诺猜测林亦言此刻大概有点郁闷？ 她有点想笑。 但是下一秒，脑子里冒出林亦言躺在床上，明明累得不行，却强撑着精神跟自己打电话的情景，程诺又心软了。她收起玩笑的心思，说：“累了你就好好休息啊，要是睡不着的话，眯一眯也是可以的。” 林亦言其实也不是非要程诺说什么好听的话，只是半天没见了，有些想念。程诺言语间没有表露太过亲昵，但关心肯定是有的，这让林亦言内心无比满足。她浅浅地笑了下，哑着嗓子说：“好，我眯会儿。” 程诺估摸着休息时间差不多到了，她最后跟林亦言说拜拜，结束了通话。 转过身，看到站在她身后十米外的默默注视她的人，程诺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放下去，表情僵住。 苏菀一身干练的白色职业套装，脸上一如既往地化着精致得体的妆容。逆着光的原因，程诺一时间分辨不清她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心里震惊地想：苏姐是什么时候靠近的，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愣怔过后，程诺才想起来叫人：“苏姐。” 苏菀眼神动了一下，迈开腿，往前走了两步。 程诺心里一紧。 苏菀成功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防备，停了下来，与她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 “……” 两个人无声对视了几秒钟后，苏菀看不出情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看似与平时无异的笑容，说：“抱歉，刚刚看到你在打电话，我才没有出声。” 程诺不知道苏菀在她身后站了多久，也不确定苏菀有没有听到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她回了对方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稍显局促地说：“现在是休息时间，我才出来打电话的，没有偷懒。” 苏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我从不认为你会偷懒，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程诺也觉得自己这个解释挺多余的，她扯了扯嘴角，问：“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菀抿唇不语。她发现程诺自始至终眼神都是飘忽的，每次视线对上，程诺都唯恐不及地先躲开，像是不敢看自己。 这种状态，跟今天早上程诺在办公室里，问她以后能不能多去录制现场学习的状态一模一样。 程诺在躲她，并试图与她拉开距离。 苏菀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撩了撩散落下来的长发，说：“也没什么事。刚才去现场看了一圈，有点闷，出来透透气，不巧就碰到你了。” “那你继续透？我得回去帮忙了。”程诺指了指演播厅方向。 苏菀颔首，说：“去吧。” 程诺如蒙大赦，转身离开。 那天拒绝了苏菀后，程诺一直没办法用平常心面对这位领导，所以她选择了逃避。今天早上，她壮着胆子跟苏菀提出以后想去现场学习的请求，以为苏菀不会答应的，没想到苏菀竟然允许了。 不用一直待在苏菀身边，程诺心理负担少了很多。但她毕竟还是苏菀的助理，日常的工作接触还有免不了。不过苏菀确实做到了公事公办，工作的时候绝口不提私事，两个人也心照不宣地保持着上司和下属的良好关系。 今天又是忙着录制的一天。 收工的时候苏菀来了片场，她见大家都很累，说要请客吃宵夜。程诺没什么胃口，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收拾东西准备偷偷溜走。 却被苏菀逮了个正着。 苏菀拦住她：“不吃点东西再走吗？” 程诺抓着包包链子，一脸尴尬地说：“我不是很饿……苏姐，我想早点回去，可以吗？” 都收工了，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苏菀没有理由不放她走。宵夜吃不吃无所谓，只是苏菀见她神色匆匆一副急于离开的样子，突然想到什么，没忍住问：“林亦言来接你了？” 林亦言还在老家怎么可能来接她，程诺没想到苏菀会这么问，愣了愣，含糊地“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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