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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把头转向窗外，吹着冷风，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等着脸上的热意和鼓噪的心跳回归正常。 风有点大，她头发都被吹乱了，痒痒的拂在脸上。 程诺偏了偏头，视线无意间扫到反光的后视镜，从里面捕捉到一双窥探的眼睛，她愣了一下，红着脸瞪回去，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 镜子里，林亦言眼神凝滞了一瞬，低眸一笑，视线默默地转开了。 “……” 程诺自讨没趣，把吹到嘴巴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感觉自己有点作。 兴许林亦言根本就不是看她？ 心里刚这么想，感觉那道目光又从镜子里折射出光来，程诺警觉地抬起去看。 林亦言眼神没有避让，被她逮了个正着。 程诺嘴唇动了动。 “后面那辆车好像在跟踪我们。”这回不等程诺开口，林亦言先出声，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程诺不明所以，顺着她目光往后看，果然发现一辆同色系的车不疾不徐跟在她们身后。 这里还不是主干道，路面勉强只能容纳两辆车并驾齐驱，如果不急着赶路，有车跟在后面不奇怪。 程诺一开始没听明白林亦言说的“跟踪”是几个意思，直到路灯晃过那辆车身，让她得以看清车里状况，表情怔住。 程诺定定看着车里的人，低喃出声：“苏姐……” 林亦言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偏头，看了眼表情愕然的程诺，又看回后视镜，目光锁定后面那辆车，薄唇轻抿了下。 那车跟了有一段路了，车型很大众，林亦言下意识以为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路人。她刚刚看了几次后视镜，原本只是想关注程诺的情绪，却发现那辆车行迹有些可疑，于是才留了心眼。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很准。 开车不便，林亦言无法像程诺那样伸长脖子往后看，她只能大概看到后面那辆车的轮廓，觉得那车可疑，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苏菀。 林亦言开得很慢，空出来的路面也足够一辆车经过，苏菀却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回家的样子，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这不是跟踪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跟踪…… 林亦言目光投向还在往后看的程诺，略微沉吟，问她：“苏菀是不是知道我来接你的事？” 程诺身体被安全带牵制着起不来，只能扭着上身，闻言转过头，对上林亦言看过来的目光，顿了顿，点头，说：“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她看到了。” 林亦言心想果然如此。她目光冷淡地瞥了眼看不太清的后视镜，扯了扯唇角，表情像是在笑，眸底却没有半点笑意：“所以她是担心我车技不行，要特地在后面为我们保驾护航？” “应该不是吧……”发现后面的人是苏菀，程诺比林亦言还惊讶。因为不久前，苏菀才一本正经地说要去体验坐地铁，如果不是林亦言来接她，她和苏菀说不定已经在地铁上了。 程诺看不懂苏菀，不是说要去坐地铁，怎么又临时变卦了？ 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没意思所以才没坐？ 还是原本就不是真的很想坐？ 程诺不想无端揣测苏菀背后的用意，她观察着苏菀开车的速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犹豫地对林亦言说：“你要不再往旁边靠一靠？苏姐那辆车看着挺大的，让她先过去吧。” 程诺不想承认苏菀是在跟踪她们这个说法，因为这听上去太变态了…… 如果可以，程诺也希望苏菀先走一步，不然苏菀一直后面跟着，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林亦言看她一眼，并不认为她这个建议有什么可行性，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打转方向盘，把车往旁边靠了靠，腾出更大的空间。 别说一辆汽车，现在就是大卡车都可以直接碾过去。然而苏菀并没有开上来。 苏菀像是故意的，依旧与她们保持一段安全距离，步步紧逼，又不疾不徐地坠在后面。 程诺看着干着急。 林亦言却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她对着后视镜里阴魂不散的车子嗤笑一声，眸光微敛，突然提高车速。 两辆车的距离一下子拉开，苏菀慢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也开始加速前行紧追不放。 林亦言又慢慢加速。 后面的车也跟着加速。 如此来回了几次，程诺终于忍不住了。她头发被疾驰的风刮得飞舞起来，紧紧抓着安全带和旁边的扶手，看着一脸淡然操控着方向盘的林亦言，大声说道：“这是马路不是赛车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林亦言视线瞥过去，看到程诺一副做好了随时会被甩出去紧张兮兮的样子，后知后觉这样的行为很不安全，发热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轻踩刹车，停止了这场拉锯战。 程诺忙去看后面，看到苏菀的车也跟着放慢速度，长舒了口气，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她们两个这到底是在什么？！程诺真的很不理解。 就在程诺以为苏菀要一直跟到底时，在一个十字路口，苏菀的车突然变道冲了上来，平行地停在她们旁边。 程诺目光掠过神色匆匆穿过斑马线的行人，倏地看向紧挨着她们停下的苏菀的车。 车窗降下，露出苏菀完整的五官。 四目相对，程诺突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嘴角僵硬地动了一下，说：“苏……” “嘭”的一声。 没等她说完，车窗毫无预兆地在眼前合上。 程诺转过身，错愕地看着用遥控把车窗紧锁的林亦言，欲言又止。 林亦言面不改色地说：“我冷。” 程诺：“…………” 刚刚吹半天了也没见她说冷…… 招呼还没打完就被打断，程诺下意识又把目光转向窗外。 玻璃上涂了防窥材料，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程诺却能清楚看到苏菀脸上一点点皲裂的表情，还有眸底迸发出来的让她看不透的情绪，像恼怒，又像是失落。 程诺有点不忍心，垂下眼皮，过了两秒钟，她转过身，无语地看着身边人，说：“林亦言，你好幼稚！” 林亦言眉心微动，坦然接下这指控。她承认她幼稚，也承认她不够大度。她就是无法容忍，不允许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觊觎程诺半分。 隔着灰蒙蒙的玻璃，林亦言看到苏菀一脸郁结地把车窗拉上，眸色深了些。 兴许是认输了，红灯转路灯后，苏菀的车先一步开走了。 林亦言不慌不忙发动车子。 接下来路况比较乐观，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开进校园，径直开往七栋女生宿舍楼。 马上将要到达目的地，程诺身体坐直，手指着前方说：“就停在前面那颗树下吧。” 林亦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那棵树，距离七栋宿舍还有一段距离。一阵沉默后，林亦言说：“天这么黑，陈冉应该不会发现吧？” 程诺懂她的意思。 陈冉的性格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如果没课，这会儿应该是宅在宿舍里刷视频，被陈冉发现的可能性不大，但保险起见，程诺还是坚持让林亦言提前把自己放下。 林亦言只好按照她的吩咐把车停在那棵树下。 车子停稳，林亦言看着程诺没有留恋地低头解安全带，突然笑了一下。 惹得程诺抬头看她：“……笑什么？” 林亦言手撑在方向盘上，若有所思歪着脑袋，眼眸含笑地说：“我突然想起，我们刚在一起那会儿，我每次来接你，你也是这么偷偷摸摸的，生怕被陈冉发现。” “咔哒”，扣子解开的声音。 程诺被她一句话勾起了回忆，手还抓着安全带带子，表情恍惚了一下，垂下眼睫，说：“你要是觉得麻烦……” “不麻烦。”林亦言快速打断她，倾身过来，帮她把缠在身上的带子拿开，手指不小心碰到她下巴尖，程诺没有躲开。林亦言忍着想要抚摸她脸颊的冲动，看着她眼睛，缓声说：“你还没有点头，我还得继续努力。” 程诺脸微热，打开车门，有些慌张地说：“我走了，拜拜。” 林亦言拉了她一下，温声：“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程诺眨眨眼，说：“你就没别的正经事做吗？” 林亦言弯唇一笑，说：“追你不算正经事？我一直很认真地在追。” 程诺感觉脸上温度有攀高的迹象，摸了摸脸，说：“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工作吗？” 林亦言神色微敛，斟酌着，用一种较为轻松的语气说：“暂时应该没什么工作，可以休息几天。” 程诺突然想起沈嘉文因为私生的事受到的那些不良影响，瞬间就明白林亦言为什么这么闲了。 这几天热搜都是沈嘉文和私生的新闻，程诺知道沈嘉文正深陷舆论风波，既然说到了这里，她理应问候几句，可话到嘴边，出了某些原因，她又把问题咽下去了，最后只讷讷地说：“你慢点开车，我真走了。” “嗯，明天见。”林亦言眼眸温柔，目送她下车，看着她身形没入来往的学生中，到了拐角处看不见了，才驱车离开。 程诺步行了几分钟回到宿舍。 跟她猜想的一样，陈冉果然宅在宿舍里哪儿也没去。 进屋就被一股呛鼻的酸辣味熏到，程诺拱着鼻子走进来，循着那味道，看到了桌上的酸辣粉外卖，还有一瓶打开的肥宅快乐水。她边卸下包包边问闷头玩手机的陈冉：“这么晚你才吃饭？” 陈冉捧着手机手指噼里啪啦敲字，头也不抬地说：“忙呢，等会儿再吃。” 程诺疑惑她忙什么，瞥了眼她手机屏幕，看到她打在回复框里的内容，静默一瞬，懂了。 忙着跟人对喷呢，难怪连饭都顾不上吃。 程诺见怪不怪地把包包挂起来，脱了帆布鞋换上舒服的拖鞋，路过陈冉旁边时，又看到那碗被冷漠了酸辣粉汤，提醒一句：“再不吃要干了。” “啪——”陈冉重重将手机扔到桌上。 程诺知道她这是吵完了，笑着问：“吵赢了没？” “没有。”陈冉拿过酸辣粉，愤愤地说：“跟这些脑残对线我感觉自己智商都被拉低了，一点都不痛快，懒得骂了。” 程诺看她一脸郁闷，问：“这次又是为谁吵啊？” “我嘉文老公。”陈冉脱口而出，说完才想到程诺可能不想听到沈嘉文的名字，谨慎地瞟了眼程诺，发现程诺神色无异，才继续说：“那两个私生跟踪嘉文才导致车祸，这你是知道的。明明就是她们自己作，自作孽不可活对不对？结果黑粉就嗨了，趁机跑来骂嘉文，说他不好好约束粉丝才被私生跟踪，把责任全都推到他身上。气死我了，简直是颠倒黑白！” 像是气不过，说完陈冉猛吃了口米粉。 程诺看她吃个米粉都咬牙切齿的，想来是气得不轻，捏捏她肩膀，说：“你也说是黑粉了，何必跟他们动气。正常人都知道谁是是非，你就别浪费时间跟他们吵了，好好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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