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百无聊赖,左胳膊的肘窝夹着棉签,右胳膊背在身后,脚下步伐和村口的大爷大妈一致,在过道里乱转悠,两只眼睛也没闲着,滴溜溜的到处瞧,刚走到一间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人说话,门关着没听太清,好像是什么截肢... 冉宁从病房出来,一扭头就看见立在墙边的陆迢——穿着黑衣黑裤,两手抄兜。 以为自己大白天眼花,冉宁眨了下眼,又看过去——是陆迢,没眼花。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怎么,这儿不能来吗?” 冉宁注意到她肘窝处夹着的棉签,又听她这副口吻,表情骤然严峻,声音瞬间抬高好几度—— “这是骨肿瘤科!” 陆迢抬眼看她,见她额侧的血管有些突起,这才把夹着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手朝右边指了下,实话实说“单位组织体检,我来上个厕所。” 冉宁明显松了口气,也是陆迢身上连病号服都没穿,怎么可能有事,再说...真要有事罗院长不早来了,现在平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刚刚反应过了。 瞬间勾起上次在咖啡厅....冉宁鸡皮疙瘩掉一地——真是尴尬她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咳咳...”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先走了。” “上回怎么样?相亲。” 冉宁刚迈出去的脚,猛地一个急刹住,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她以为相亲被撞见已经够尴尬了,这个时候作为一名理智合格的成年人,难道不应该装作什么不知道吗? 直接问出来算几个意思?而且...这种事情应该问吗? 再看陆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淡的表情,像在说你喝水了吗?你吃饭了吗?饭好吃吗? 陆迢直接无视她的震惊,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欠揍的要死—— “我看你又化妆又穿裙子的,难道不是相亲?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你年纪的确不小了,再拖下去真就不好嫁了。”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保持风度,你还得寸进尺了? “你们飞行队在太平洋上吗?管得还真宽...”冉宁环着胳膊冷笑回去“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看你的样子,对那个男人挺满意?”陆迢两只手卡着腰,目光有点不大友好。 “你说对了,还真挺不错。” 这人什么性子自己再了解不过,世界上男人都死绝了,她也不可能就范,摆明死鸭子嘴硬—— “哦~~是吗?那我前几天怎么看他抱着别的女人,动作挺亲密...”陆迢故意拖长腔调,脸上似笑非笑“还是说这是你们私下约定好的?看不出来啊,九年没见...你变化不小,这么...Open啊,那你们怎么分配呢?一三五你,二四六她?剩下一天大联欢?” 话说到这儿,冉宁再迟钝也明白了,她今天就是来找事儿的—— “怎么...你要排队吗?” “排队就算了,我这个人还是挺保守的。”陆迢向前走了几步,歪头贴近她的耳朵“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千万别恨嫁恨得被男人骗,垃圾堆里抢食吃,再香也是垃圾,还有...多笑笑,别总凶巴巴的,你这样会把男人都吓跑的。” 话音未落,冉宁猛地撞向陆迢,陆迢没防备被撞的,踉跄往后连退好几步—— “怎么没把你血抽干呢——” 陆捂着肩膀揉了揉,转头看去——那人走的飞快,背影像是起风,看样子气得不轻。 “你呀,混身上下就嘴最硬,好好说句话,你能掉块肉啊?!” 商楠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忽然冒出声,皱着眉头手指在空中点了点陆迢—— “该!” ... 回去的路上,陆迢像只老狗,哪还有刚刚怼人家冉宁的气势,抱着胳膊窝在副驾驶,闭眼一声不吭。 商楠知道她没睡,朝前面想闯红灯的电动车摁喇叭—— “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叫什么吗?” ——“叫掩耳盗铃。” 陆迢把头歪到右边,脑袋紧贴车玻璃,很明显她不想听。 见她这样商楠更来劲儿“哎~说真的,那天在孤儿院太忙了,我真没怎么好好看她样子,今天这一见面,你别说...长得真漂亮,虽然你手机里那时候也不差,但是毕竟年纪小,五官还有些幼态,脸上也是婴儿肥,不像现在...妥妥一气质御姐,女人味十足~哎呀...怎么当医生呢,应该当明星。” 商楠扬着嘴角,快速扫了眼后视镜里的人—— “眼光不赖嘛你~”顿了顿,又说:“你今天故意的吧,把我往十五楼带,我就奇怪呢,平常出去从来都是飞行服的人,怎么一大早起来找T恤,还白T恤...怎么?冉医生喜欢你穿白色的啊。” “你有完没完?停车,我要下车。” “这哪儿能停车,你别闹昂...驾照才过审。” 陆迢换了个姿势,刚刚只是脑袋转过去,现在半个身子都背着。 每回只要一提这事儿,这人就是这副要死不活的德行—— “其实吧...我觉得那姑娘还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别扭迢迢上线~
第十七章 陆迢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商楠,警告意味十足—— “胡言乱语是吧。” “谁胡言乱语,你忘了我干什么的?” 陆迢两手揣在怀里,喉咙很明显地滚了滚,几滴太阳雨打在车玻璃上,很快又被太阳晒的无影无踪。 她收回目光,又闭上眼睛—— “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商楠叹了口气—— 轴吧,不把自己拧巴死,算哪门子爱情。 ... 手机响了下,是一条新闻推送,冉宁摁黑屏幕,看着上面印出的面容—— 说我凶巴巴,你以为自己就很好吗! 无聊。 白黎一个劲儿摇头—— “真没想到,她居然和陆迢是一个单位的,看来华清还是太小。” 冉宁回过神儿“你跟她很熟?” “不算很熟,幸福孤儿院的义工...不对,她不能算义工,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那儿算她的家。” 孤儿? 这一点出乎冉宁预料,表情怔了下。 白黎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跟冉宁道个歉—— “抱歉啊,我不知道她跟陆迢认识,不然那次我就不让你去了。” 冉宁见白黎误会了,立马摇头“这有什么的,你也说了华清就这么大,就算那次没遇上,以后迟早也会遇上的,而且她又是罗院长的女儿,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到医院来,再说...就算遇上也没什么,又不是上学的时候,那些事儿...早过去了。” “你能这样想就好。” 冉宁随手翻了几页笔记,情绪淡淡的—— “商楠也是飞行员吗?” “她不是,她是队里的心理医生。”白黎对冉宁的发问没多想,低头抠着手里的笔帽“但是,她跟陆迢应该关系不错,上厕所的时候,陆迢还在外头儿等她呢。” 冉宁啪地阖上笔记,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清冷的眉眼中一闪过,很快又恢复正常,抬起头,慢慢悠悠地说—— “应该的,她们好像是恋人。” “.....” 白黎懵了“不能吧...你确定?那陆迢把人唬到十五楼来上厕所?她有病吧!” “...情趣吧。” “— — —” 毕竟...陆迢那个人经常满嘴胡话,偏偏说得还特认真,乌黑明亮的眸子盯着你,半点破绽都瞧不出,等把你的胃口彻底吊起来,她却又和你卖关子,高中谈恋爱那阵儿,没少听她瞎编,什么喝红牛会长喉结,吃耳屎会变哑巴...都是拜她所赐,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当真,真的回去问外婆,是会变哑巴吗?就记得外婆笑的前仰后翻——谁说的?可真是个小骗子。 .... 窝在车上睡了一觉,回来就发癫。 隔着窗户朝下看去,陆迢一个人绕着跑道狂飙,队里有个新来的小毛头,不知道陆迢以前的英雄事迹,哪见过这阵仗,趴在窗户边人都看傻眼了—— “楠姐,这...这已经八圈了...陆队她、她这样跑,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跑死了不还有医院嘛~” “啊?” 小毛头惊了个呆,商楠见他当真,拍了下他的脑袋,笑说“开玩笑的,中国飞行员身体素质哪有那么差,八圈而已嘛,小Case啦。” “那她为什么跑啊?” “因为...”商楠眯了眯眼,胳膊肘架在窗台上“早上吃多了,撑的。” “早上不是体检吗?陆队吃饭了?” 小毛头眨巴着眼睛,目光清澈又愚蠢,一看就是没怎么谈过恋爱的小崽子,这么明显的画面都瞧不出来,商楠有些无奈,这届新人都这么单纯吗? “小冰箱里有雪糕,吃吗?” “有火炬吗?我想要香草口味的。” “有。” 两人正咔咔撕袋子,就听嘭一声,虚掩的门板被撞开。 商楠手腕一抖,雪糕差点儿掉地上,幸好眼疾手快接住了。 两人抬头往门口看,就见陆迢浑身湿透,从上到下啪嗒啪嗒滴着汗,粗气急喘。 小毛头有点怵陆迢,头天儿报道的时候,因为系错扣子,被好一通训,这会儿瞧着她大汗淋漓的样子,心里更慌...怎么看怎么不好惹—— “那什么楠姐、陆队,你们聊...我先走了。” 刚溜出去,身后的门板又是嘭一声,小毛头赶忙咬了一大口雪糕...压压惊、快压压惊。 屋子里,商楠慢悠悠撕开袋子,老冰棍四周直冒寒气—— “瞧你把人吓得,往后人见你估计都要绕道走了。” 陆迢没刚进来那会儿喘了,快步走到商楠面前,目光在她脸上锁死—— “你车里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浴室叮叮哐哐一通操作,再出来的时候,陆迢脖颈上挂条毛巾,手托在脑袋上使劲儿擦。 “我以为你能挺到明天呢,看来...你对人家姑娘,也挺上心。” 商楠刚好吃完冰棍,顺手拉开冰箱,扔了罐汽水给她—— “轻点哟~你是想把自己撸秃吗?” 陆迢接住,低头看了眼,又皱眉看过去—— “为什么你的是啤酒?” “我又不开直升机,想喝什么喝什么喽~” 商楠扬了扬手里的冰啤,故意馋她“想喝啊?等放假吧,让你喝个够,不过你会喝吗?” “瞧不起谁~” 陆迢会喝酒,但不怎么喝,就算心烦的时候也不会拿这个来解忧,一来不喜欢那味,被人吹上天的好酒,在她眼里也就那样,还不如街边三块钱的柠檬水好喝,二来酒精这玩意儿容易让人丧失理智,对于定力不够的人来说,这东西比毒药还致命,初中的时候,她爸一发小平常看着都正常,但只要见了酒,那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没命的喝!因为喝酒把工作、老婆孩子全喝没了,最后自己也得了肝癌,死的时候除了最刚开始的那帮兄弟以外,身边再没一个朋友、亲人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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