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什么?”穿着围裙的老板娘很快捏着抹布过来,边擦桌边道。 “黄姨。”余温沁的笑容很甜。 “哎呦!是小余!”被黄姨收了抹布,惊喜道,“回来啦!” “这周刚搬回来的。”余温沁道,“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呀!”黄姨热络道,“你爸过去老在周末买酸菜鱼,说你爱吃!你休息的时候也老过来吃炒菜!” 躲在口罩和鸭舌帽下的顾良忱望了眼余温沁,又看了眼老板娘,惊讶于余温沁的社交能力。 身后有人叫老板娘,黄姨找了张沾了油的菜单擦干净了放在顾良忱和余温沁面前:“我先去忙了,你们先看着,有需要叫我。” 余温沁笑着应了。 顾良忱有些拘束,她压了下帽檐,低声问道:“你怎么和这片的人都很熟?” “有吗?”余温沁抬眸道。 顾良忱用眼神回答了个“有”字。 “我也不知道啊——”余温沁尾音拉的很长,听着却让人觉得软软糯糯的,“我以为他们早把我忘了。” 黄姨忙完了又回到了他们这桌:“挑完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们推荐?” 余温沁用征求的眼神看了眼顾良忱,社恐星人顾良忱往内缩了缩,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想吃点清淡的,您看着给我们上吧。”余温沁说。 “行。”黄姨说,“一会就好了,嫌热电风扇拉一下就能打开。” 小店里开着空调,温度要比室外凉快得多。余温沁摆手道:“这就这样刚刚好。” …… 等菜的间隙,余温沁去取了两杯店里免费提供的消暑绿豆汤,拿好了消毒好的筷子和勺子,递给顾良忱。 “你这样真的不热吗?”余温沁担忧道。 顾良忱摇头。比起热,她更害怕这满屋子的人。 “我准备把门锁换了。”角落里的顾良忱闷声道。 “换指纹锁?”余温沁问。 顾良忱颔首:“我约的下午三点,正好张姨也可以录进指纹。” 正说着话,黄姨给她们点的清淡小菜上桌了。 她们习惯了食不言,两人又安静了下去。 顾良忱这两天在调整饮食结构,她托着冒尖的米饭,向余温沁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小炒店盛米饭的碗是寻常餐馆常用的那种,碗口浅,容量小。 余温沁举箸的动作顿住了:“你这吃的都没有茗茗多。” “我最近——”顾良忱声如蚊蚋,“在锻炼……” 此话一出,余温沁很快联想到了前几天顾良忱公主抱未遂的场景。 她强忍着笑意道:“你身材已经够好了,最近怎么想起来锻炼了?” 余温沁这是明知故问,顾良忱的耳朵红了,没有回答她的话。 这顿饭吃得还不错,薄面皮的顾良忱放纵了一次,干了一碗半米饭。 解决完午饭问题,余温沁又拉着顾良忱在巷子里穿梭。这回顾良忱自觉地撑起伞和她并肩前行。 彼时黄叔正在保卫亭午休,见她们来,有些惊讶。 余温沁开门见山,言简意赅地说清楚了昨晚的状况。 黄叔作为小区的保安队长,是有资格查看监控的。他们调出了两点到三点间的楼道监控,看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沿着3单元徘徊。 监控上的人哈着腰,蒙着面,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包。黄叔拧着眉头道:“确实是贼踩点,我今天下午就跟刘经理反应一下,下午找人去修单元门。” “麻烦黄叔跑上跑下了。”余温沁道,“我们这栋的单元门连着的入户监控一直是坏的,久而久之就没人用了。” “唉——”黄叔叹气,“这个修一下估计要好几天了,老头老太太不会用啊,得挨个教。” 黄叔这句话暗示了修单元门可能会比较麻烦——其一,住在低楼层的老头老太太不太会操作,一直都嫌弃单元门麻烦。其二,和物业方面打交道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找到任何负责人都会跟业主推诿扯皮很久。遇到没良心的物业,不到出事不会松口,反而会一口咬定监控上的人只是走错楼栋了,或者喝醉酒了。 余温沁明白这个道理。 “那估计要多久才能落实?”余温沁问。 “这个不好说,但是叔一定会帮你落实。”黄叔答。 临走时,余温沁和顾良忱还有些惆怅。 黄叔突然直起身,叫住了她们: “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又是好朋友,不如搬到一起相互照应?” “怎么了?”黄叔见她们俩反应不太对劲,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张姨不是说你们两个是大学同学吗,关系一直不错?” 以石激起千层浪。 顾良忱喉头发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余温沁率先回神,将黄叔搪塞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顾良忱和余温沁沉默了许久。行至单元门口时,余温沁忽然顿住脚步。 顾良忱将大半个伞倾斜向余温沁,停下等她。 “顾良忱。”余温沁难得一次地唤她全名。 “你说。”顾良忱拉下口罩,静静等着她的下句话。 余温沁费了很大的定力才压抑住狂跳的心脏。 “不如就按照黄叔说的,搬到一起吧。”
第23章 一直到坐上家里的沙发,顾良忱都没回过神。 她觉得自己撞了大运,彩票中了五百万都没余温沁说上一句“和我一起住”让人激动。 上楼时她们讨论了一路到底搬去谁家。 最终因为余温沁家宠物用具实在太多,顾良忱决定搬去余温沁家。 决定已经作出了,顾良忱到现在都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她站起身绕着床踱步,硬是生出种踩着棉花的错觉。 虽说只是暂住几天,可顾良忱还是郑重地拉开橱柜,细致挑选了一圈衣服搭配好了放在行李箱里。除此之外,顾良忱还将洗漱和洗浴用品装了一个收纳箱,临走时又往包里装了一整套护肤品和自己已经很久没碰过的化妆品。 张姨下午来了一趟,带来了水果和新鲜食材,迎面碰上了推着行李箱的顾良忱。 “小顾,你这是要到那里去?”张姨诧异道。 “我到温沁家借住几天。”顾良忱将收纳盒放在行李箱上,“今天凌晨两点多突然来人敲门了,调了监控基本上确定是小偷踩点。“ 张姨吓了一跳,忙道:“要不你还是回家住着吧,这个小区太老了。” 顾良忱摇头:“不想见他。” 这个“他”是指顾良忱的父亲,顾怀德。 “都过了这么久了。”张姨叹气,“还这么恨你爸爸吗。” 顾良忱不说话了。 “顾先生也有他的苦衷,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爸爸,你不能老这么跟他僵持着。”张姨最见不得顾良忱和顾先生闹变扭,她总想着能劝几句就劝几句,万一哪天父女两个关系就缓和了呢? “好了,好了。”顾良忱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张姨,“我先把东西送到余温沁家。等下还要回来换锁。” “换锁?”张姨尾音上扬,“你门也被撬了?” “我准备换个指纹锁。”顾良忱解释道,“换锁更保险一点。” 张姨成功被她带偏了注意力,开始给顾良忱唠叨安全问题。 “要我说啊,你们不能把鞋子放在门口。”张姨叮嘱道,“这样别人可以根据你们的鞋判断家里有几个人,是男是女,不安全的。” “还有那个,阳台。”张姨咬重了字音,“一定要及时收。” 顾良忱微偏首:“这个又是什么说法?” 张姨即答:“坏人踩点抬头看看你家阳台不就知道家里住着什么人吗?” “要我说啊,家里人越多越安全。”张姨知道自己说动了顾良忱,趁热打铁道,“不是我说,家里有个男人就是不一样,男女力量是悬殊,你们要是可以啊,在阳台挂几件男……” 顾良忱的耐心被耗尽了,她道:“为什么处处都要留点男人的痕迹?” “鞋子长久放着,同样几件衣服一直挂着,有心的多走几趟不就发现了?” 张姨被她问住了,一时语塞。 “我锻炼,学防身术,换门锁,反馈保安处一样可以处理。”顾良忱揉了揉眉心,“我和余温沁都是成年人,我们自己可以对自己的生活负责。” “好好好。”张姨无奈道,“再等几年你就要醒悟了,两个女人……” 她欲言又止,最终没把剩下的那句话说出口——“两个女人怎么可能一直在一起。” 顾良忱能猜出张姨的话,嘴唇翕动,但最终没浪费时间反驳她。 张姨属于那种思想闭塞的老一辈人,三观和思维方式早已经定型。顾良忱即便辩驳了她,她也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 争论必然带来情绪化的冲动,顾良忱不想伤害一直照顾着她,用真心待她的老妇人。 “房间我收拾过了。”顾良忱敛眸道,“我先去余温沁家了。” “行行行。”张姨面露哀色,“我知道你烦我。” 顾良忱微抿唇,喉头滚动,最终没给自己辩驳。 * 下午三点多,专业人员来给503换锁。彼时张姨已经走了,顾良忱和余温沁齐齐到门口观望。 录进指纹时,顾良忱叫住了余温沁。 “温沁,你也录个指纹吧?” 余温沁微怔:“我……这不太好吧?” 顾良忱莞尔,笑容里带着些苦涩:“要是我再病了,倒在家里醒不过来,张姨又不在,我该怎么办?” 这副神情是顾良忱从内心所流露出来的——她的母亲去世了,自己跟父亲已经有两年没见面了,活到了二十六岁身边连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 从某种意义上说,余温沁算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了。 余温沁很少看到她这样的神情,心狠狠的揪痛了下。 上次她见到顾良忱这样哀戚的神情还是在大四分手那年。 那时的余温沁翘掉了实习,跨区找到了在酒吧买醉的顾良忱。 顾良忱好像一夜之间就丧失了斗志,自甘堕落,连费尽心思呵护着的感情都不想要了。 余温沁强忍着眼泪拉她回学校,被顾良忱挣脱了。她身侧的人举着酒杯凑近了,笑容妩媚:“看到了吗,她不会跟你回去的。” “是这样吗?”余温沁语调微哑,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她阖眸又睁开,良久道:“我不愿意和不上进的人在一起。” “所以,你准备和我分手吗?”顾良忱的反应要比余温沁想的平淡得多。 她抬眸看了余温沁一眼,眼神和今天的很相似——哀戚与恳切并存,好似在挽留,又好似在等待一个早已预料到的答案。 世界安静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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