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昨晚她们—— 宋清萝抬了抬手,就着光线打量自己。 细长,白净, 骨肉均匀, 指尖有薄薄的茧子,看起来很瘦, 但自幼拉小提琴、弹钢琴, 无论力量还是灵活度都不差。 她没有实际经验, 但也看了不少视频, 理论知识丰富。 昨晚意乱情迷, 闻若弦却怎么都不肯出声, 一开始是疼,硬忍着,后来是痒,依旧忍,嘴巴像被胶水黏住似的,哪怕情难自禁,也只会用鼻子哼哼两声。 好像发出声音会有多可耻。 她越是隐忍,宋清萝就越想欺负她。 转念想,负什么责?给什么说法?她们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互相享受,不存在谁吃亏的说法。 就算亏也是她亏! 两次,折腾到凌晨,又是擦洗清理,又是收拾东西,只睡了不到四小时,大清早喊来佣司机佣人匆匆忙忙搬运,才躺下没睡多久,警卫室又来电话…… 伤心的是她,劳力的是她。 她才亏。 宋清萝翻了个身,脸埋进被子。 想象着闻若弦醒来见不着她,电话打不通微信发不了,最后找上门来的样子,会着急吗?是因为在乎她这个人,还是仅仅从礼貌的角度觉得不该与她闹掰? 她只能往悲观处想,才不会抱有期待,从而继续折磨自己。 胡思乱想着,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昨晚实在劳累且没睡好,浑身没力气。就在她半梦半醒之际,手机又响了—— 一串陌生号码。 宋清萝差点炸毛,骂骂咧咧按掉了,可没一会儿,这号码又打进来,大有她不接通不罢休的架势。 “!” 她接起来就烦躁大骂:“神经病啊?推销推到你姑奶奶……” “清萝,是我。”那头传来闻若弦的声音。 宋清萝哑了。 电话里沉默一阵,问:“你要和我断联吗?” 听到她说话,宋清萝心中又是酸苦泛滥,一面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一面又委屈不甘心,硬憋着没吭声。 “清萝……”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闻若弦语气低沉,近乎是哀求。 宋清萝紧紧攥着被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嘴唇张张合合,最后咬着牙,挂了电话。 要决绝就彻底。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 通话戛然而止。 闻若弦坐在车里,透过风挡玻璃望着对面格林尚府大门,贴在耳边的手机缓缓滑落怀中,她微微低头,捡起来,这才意识到宋清萝挂了她的电话。 正想再拨过去,猜测自己大概又被拉黑了,干脆放弃。 她仰头叹气。 想起昨夜迷迷糊糊间,清萝在自己耳边哭着说出的话,或许就是原因——她心里有人,却瞒了清萝那么久,始终态度模糊,这种伤害换做是谁都难以释怀。 渣女,她认。 可昨晚既然有了实质关系,就说明清萝应该原谅她了才是,怎么…… 难道可以随随便便就消失吗? 早晨醒来,她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只盖了条薄毯,窗帘没拉,阳光照进来亮得无比刺眼,找不到清萝的时候,那种滋味,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报废的玩具。 这不是她想象中该有的画面。 她以为,是情到浓处,是水到渠成,是温存过后爱人在耳边低语。 也不能怪清萝。 她自己都迷茫,混乱。 在充满不确定的情况下,怎能鲁莽将对方视作“爱人”,这是绑架。所以她活该,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 “唉……”闻若弦揉了揉眉心,手机塞回包里,指尖陡然触碰到微凉的金属物件。 拿出来是项链—— 拉小提琴的宋清萝。 小巧玲珑,栩栩如生。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想我。我也会想你。]清萝说过的话仍在记忆中。 闻若弦收紧五指。 如果她没有随身带着它,就连这唯一的念想都会失去。思及此,心口绞痛,捏着项链不自觉用力,仿佛要捏碎了…… …… 下午公司例会,闻若弦整个人不在状态。 后腰还有点酸酸胀胀的,久坐不舒服,又或许是昨晚没休息好,白天情绪大起大伏,头很疼。身体到底是不如二十岁的时候,稍微折腾些就受不住。 心里亦揣着事,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程苏然早早察觉她不对劲,憋着没问,会议结束才拦住她:“若弦,怎么没看见宋秘书?” “平常你们不是形影不离吗?” 等人都走光了,她朝闻若弦挤挤眼。 闻若弦脸色晦暗,略有些迟疑,才道:“她今天请假了。” 说话间,领口动了动,隐约露出些暗红痕迹,程苏然注意到,愣了一下,眼神顿时变得高深莫测。 “哦……”她表情玩味。 “今天三十六度,你穿高领不热吗?我看你额头都出汗了,来,擦一下。” 程苏然抽了张纸巾,伸手就要给闻若弦擦汗,闻若弦一惊,慌忙躲开,没留神动作幅度过大,险些摔下椅子。 “哎,小心。”程苏然扶住她,哭笑不得,“怎么了?不会以为我要打你吧?吓成这样。” “没……”闻若弦抽开手,“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落荒而逃。 一边快步走一边捂住领口,生怕被其他人看见似的,故作淡定,脸上却已经滚烫。 办公室外面,两个工位都空着,属于宋清萝的桌上摆满稀奇小玩意儿,她远远看见,脑海中陡然灵光一闪,好像看见了希望—— 她掏出手机就要拨那个号码。 可能被拉黑了。她想,又把手机放回去,闷头进了办公室,拿起桌上的座机拨号,忐忑等待着。 清萝知道她办公室座机号码,很大概率不会接…… “干什么?” 通了。 语气不善。 显然知道是她。 闻若弦又惊喜又痛心:“清萝……你还会来公司吗?” 那边宋清萝顿了顿,只甩过来两个字:“不去。” “你要辞职么?” “嗯。” 闻若弦喉咙哽住了,缓了缓,斟酌着说:“我们之间的私事,牵扯到工作不太好……” 她想挽留,可不知怎么说出来的话尽是说教味儿,真正想说的却又好像烫嘴,说不出口——她终究无法做到直白表达情绪。 后果便是又把人惹炸了毛。 宋清萝怒气冲冲:“闻若弦,你一定要我说得很明白么?那我就直说,我要辞职,因为不想再看见你!多看一秒钟我都觉得恶心!” 尖锐的话语,如万箭穿心。 闻若弦被狠狠扎了一下,身形有些不稳,仿佛有只手掐住了她喉咙。 恶心? 清萝看见她,竟然会感到恶心吗…… 通话并未结束。 似乎宋清萝在等待她的反应。 半晌,闻若弦找回了些知觉,迟钝且机械地发出沙哑嗓音:“好。”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 “什么时候有空,来办一下离职手续吧,还有你工位上的东西,我给你送……” 话没说完,宋清萝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语气比方才更加恶劣地叫了起来:“不许碰!让人丢掉!我都不要了。” ——我也不要了吗? 闻若弦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惊了自己一跳,明明没有说出来,却觉得已经被宋清萝听见了,又羞又悔。 怎么能出现如此露骨的想法。 通话终止了。 耳边声音被掐断,她一下子失去支撑的力量,跌坐在椅子里。 . 夕阳西斜,晚霞似火。 宋清萝在家躺了一整天,睡得脑子混混沌沌,接过闻若弦的电话之后又清醒,炸裂的情绪没有得到安抚,反而怒火更旺。 什么老古板! 昨天把她气个半死,一句道歉或是安慰没有就算了,还教育她? 对程苏然会这么说话吗?当然不会,她猜也猜得到,程苏然是心肝宝贝,别说教育她,连眉头都不会对她皱一下的。 毕竟能为了她放弃事业重新开始呢。 乞丐舔狗怎么比得上白月光…… 一想到这些,就止不住难过。 宋清萝拉着被子遮住脸。 还有东西放在办公室,如果自己去收拾,就意味着会碰上闻若弦,所以,全部丢掉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就是些不重要的玩意儿。 她想。 可是闻若弦真的会丢掉吗? 属于她的东西,一件都不能留下来,不能出现在闻若弦视线范围内,否则,她就会觉得“脏了”。 不亲眼看着东西丢掉就不放心。 宋清萝纠结了一阵,挺身爬起来,抓过手机给徐曼打电话—— “曼姐,闻总还在办公室吗?” “今天不忙吧?” …… 七点,天色已暗。 大厦部分楼层灯火通明。 宋清萝悄悄潜入公司,多数人都下班了,只有个别同事给工作收尾,拖延了些时间,也已经断断续续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整层楼空荡荡静悄悄的。 停车场没见着闻若弦的车,她才放心上来,与几个要走的同事打了声招呼,若无其事走向办公室。 打开灯—— 果然,自己工位上所有东西还在。 宋清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拿起桌上的手办扔进垃圾桶。 小件物品好丢,稍微大些的就装不下。她左右看了看,想起闻若弦办公室里有大塑料袋,遂输入密码,开门进去。 轻车熟路地打开柜子拿出塑料袋。 沙发上还搭着她的薄外套,旁边摆放着她特意买来的情侣款拖鞋,她和闻若弦一人一双。有时候累了,在办公室午休,她们就会换上拖鞋…… 装饰小花瓶,办公桌摆件。 都是她买的。 都该扔了。 差点就忘记这些东西呢。 宋清萝冷眼看着,唇角扬起讽刺的弧度,走上前,正要拿桌边的东西,外面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办公室门被推开。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与来人目光撞个正着。 “清萝?” 闻若弦脸上疑惑未退,似是惊奇,随后眼底流露出欣喜,“你……” “你怎么回来了?”宋清萝有些尴尬,但又想到自己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并非做贼,没什么可心虚的,于是挺直了腰背。 闻若弦下意识道:“忘记拿电脑。” “哦。” 宋清萝淡定转过脸,抖了抖塑料袋,一股脑儿将桌上自己买的东西往里装。 钢笔,沙漏,手办,电子钟。 势如狂风扫落叶。 “清萝……”闻若弦脸色微变,“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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