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你心情不好,我不应该说那些话,以后不会这样了,我向你保证。”她双手搂住宋清萝。 宋清萝把脸埋进她头发里,哽咽着嗓子:“怪我自己不争气,要是能再忍忍就好了,都能忍过上半场,怎么就忍不过下半场……” 她以为自己忍得住。 她想在舞台上演奏自己写的曲子,让闻若弦听见,让闻若弦看见。 她要用这种方式表达爱意。 即使闻若弦不会知道,即使是一个人唱独角戏。 “怎么能怪你呢?”闻若弦心疼不已。 以为她只是太敬业,太苛求于完美,以至于不能忍受丁点瑕疵。 脑海中回闪着宋清萝在舞台上强忍疼痛的样子。 “清萝,我在台下看见了,你一直在忍耐,忍得很难受,很辛苦,我看到你额头出汗,咬牙咬到脸鼓起来,你很努力了,也尽力了,今晚整场演出是很顺利的,不要再责怪自己,好不好?” “你……都看见了。”宋清萝抬起头。 什么都看见了。 看见她痛苦,看见她忍耐,看见她狼狈离开。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是吗? 带着妆的眼睛含了泪,在灯光下晶莹闪烁,愈发明艳动人。 “嗯,”闻若弦用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今晚的清萝特别美,就算肚子疼,也完全没影响发挥,和整个团队配合得很好。我还留意了一下周围人,大家都专注沉浸,只有我,被你迷得挪不开眼,就顾着盯你一个人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最后一句深深戳进了宋清萝心里。 若弦说什么? 被她迷得挪不开眼。就盯着她一个人。 是老古板会说出来的话吗? 是她。 闻若弦,老古板。 宋清萝顿时感受到莫大的安慰,眼底化开一片欣喜,噙着泪花笑了起来。 心底的不甘冲淡了许多,虽然仍有些遗憾。她知道闻若弦“被迷得挪不开眼”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意思,也没有自己最期望的那种情感,但是能从闻若弦嘴里听到,对现在的她来说就足够了。 至少她真切地为她着急,意料之外闯进了后台,在她最疲惫脆弱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真的嘛?” “当然。” “下一次你的演出我还要去。” “好。” 终于在她脸上看见笑容,闻若弦长舒一口气:“我们又美又棒的清萝不哭了。” 宋清萝点点头,又埋进她头发里蹭了蹭,把眼泪都蹭掉。觉得自己哭成这个样子很丢脸,迟迟不肯再抬头。 “闻若弦,你知道么……” “嗯?” 闻若弦侧了侧脸,颈窝热乎乎酥麻麻的,呼吸一阵烫过一阵,惹得她浑身颤栗。 “你今天和平时很不一样。”宋清萝闷闷道。 “……” 是不一样。 她今天疯了。 不遵守离场礼仪,不顾一切进后台。 就像几年前,为了离程苏然近一点,她毅然辞去了在德国某汽车公司的高级翻译工作,放弃了丰厚的薪水和优渥的福利,回到国内做个不稳定的自由翻译,一切从头开始。 当她做出以为循规蹈矩的自己不会做的事,就意味着她疯了,在漫长的被条框和规矩束缚着的生命里,疯狂一次。 疯也有理由。 今天却找不到理由。 曾经疯是因为喜欢然然。现在疯,总不可能是喜欢清萝…… ---- 下次更新8月23日晚。
第40章 书上说, 短时间内与一个人相处,频繁亲密互动,就会产生暧昧的错觉。 闻若弦也这么认为。 她和清萝同吃同住, 几乎日日形影不离,自然会生出暧昧的氛围。况且, 这种“暧昧”有她三分之二责任,如果能少些敏感,少些想法…… 今天发疯是出于担心宋清萝。她不必, 也不应当把清萝和然然放在一起比较。 思及此, 闻若弦心里松快许多, 淡笑着问:“哪里不一样?” “进后台。” 宋清萝小声说着,缓缓抬起头,深黑的眼眸注视着闻若弦,“快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发的消息, 本来想等散场了,回来慢慢跟你说,但是没想到你会直接闯进后台……” “我不是‘闯’,是被允许进去的。”闻若弦轻声打断,纠正着根本不重要的细枝末节。 她承受不住宋清萝这样热烈的目光。 宋清萝坚持:“那也要花费点功夫吧?总不能大摇大摆随便进, 我们后台没那么容易进去的。” “你不想知道我怎样被允许进去的吗?” “不想, 你怎么进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 你来了。” “……” 祖宗不上当。 闻若弦低着眼不说话。 宋清萝毫不在乎她躲避的姿态, 自顾自继续说:“虽然我们认识才几个月, 但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着急的样子, 好像又重新认识了你一次。闻若弦, 原来你不是没脾气嘛。” “是因为……”闻若弦努力解释,“我亲眼看见了你有多痛苦,所以很担心,没有想那么多。” “嗯。” 宋清萝重重地点头,突然贴近,冲她眨了眨眼,“这次是担心,下次我看看什么时候生气,最好是大发雷霆那种。” 闻若弦微微后仰,无奈道:“生气有什么好看的,任何人生气的样子都很丑。”说完停顿了一下,看她一眼,“除了你。” 宋清萝假装听不懂:“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你本来就很美,生气的样子也美。” “闻总学会油嘴滑舌了。” “实话。” 看着她脸上隐隐露出狡猾的笑容,闻若弦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朋友会叫她“小狐狸”,果然有些心眼子,像狐狸一样。 于是调侃:“想听我夸你美是吗?故意装作听不懂,不愧是‘小狐狸’。” 宋清萝轻轻“啊”了声,抱住她,埋起脸来:“看穿了也不能揭穿。” 羞得声音如蚊子哼哼。 闻若弦听着心痒痒,喜欢她这样撒娇,喜欢她嘴巴甜会哄人,喜欢她偶尔调皮的小心思,更喜欢她身上自然而然的松弛感,桩桩件件,不知不觉扎根在了心底。 “好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清萝趴在她怀里偷笑,甜蜜又安心,“其实今天我很难过,没有圆满完成演出,在休息室又看领导脸色,等散场那段时间特别特别丧,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呢……但是看见你那一刻,我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场演出而已。” “若弦,谢谢你。”说完抬头,认真地望着闻若弦。 闻若弦眉眼弯弯,抚了抚她的发尾,说:“能让你开心就好。发生这种事,有情绪是难免的,不要再过分苛责自己了。” 这张脸,笑容极少,大部分时候看见的,都只为一个人绽放。 是她宋清萝。 认识之初,以为闻若弦是个冰碴子,又冷又古板,肯定不好相处,若不是她脸皮厚,恐怕早已对她敬而远之。 时间越长越明白,有人是烈酒,有人是果汁,初尝就会刺激味觉,而有的人,看似是平淡无趣的白开水,细品却有茶的茗香,要很久才能喝出味道。 “若弦。” “哎?” “怎么办……”宋清萝话到嘴边犹豫,鼓起了勇气,“我好像很难离开你了。” 她小心翼翼与闻若弦对视,眼神炽热直白不自知。 闻若弦心惊肉跳。 即使不敏感,不多想,这话也暧昧得过分。 她一时经受不住,脸颊升腾起灼烫的温度,掩饰着笑了笑:“在这里住得久了总会腻的,再说,以后你可能会交男朋友,会结婚……天下无不散筵席,没有谁离不开谁。” 以前她觉得自己离不开然然。 最亲密的时候,每天早上醒来要去对方卧室叫人起床,逛街买衣服会买同款不同色,哪怕是一人出差去了,晚上也要连麦,一个在外面玩,另一个开着视频云跟随。 后来…… 离不开也要离开。 “我不会!”宋清萝蓦地激动,“不会腻的,我不会交男朋友,不会结婚,不会因为任何人就不要你了。” 她想到了程总。 公司里人人都知道,程苏然自从结婚后就疏远了闻若弦。尽管彼此还是好朋友,也比不得以前。 但闻若弦总是把程苏然挂在嘴边。 她记得她的星座起始,记得她喜欢的甜品口味,记得聚餐为她留座,记得她爱吃的菜,甚至……车牌号都与她相关。 宋清萝唇角扬起嘲讽的笑。 别人不珍惜,她珍惜。别人辜负的,她视若珍宝。 “……” 闻若弦讷讷不语,着实被宋清萝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了,以为她祖宗脾气又犯,想着如何哄人。 心里却有感觉到一丝安慰。 也许清萝只是随口说这些话,但至少证明她有情有义,她是高兴的。 “嗯,我知道了,”闻若弦拍拍她后脑,像哄妹妹一样,“谢谢清萝这样记着我,看来,我没有白做饭给某人吃啊。” 说完学着她的样子眨眨眼。 宋清萝眸光黯淡下去。 试探失败。 不知老古板是听不懂,还是听懂了却回避。 她无从揣测。 “噢,我去洗澡睡觉了,”宋清萝松开双手,“晚安。” 闻若弦:“……” 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看着宋清萝回房间,又拎着睡衣出来,经过面前时,她才轻声说了句“晚安”,宋清萝好像没听见,轻飘飘走进了大浴室。 闻若弦缓缓走回自己房间,门在身后关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暧昧的错觉越来越频繁。 有时候是一个眼神,有时候是一个动作,有时候是一句话。 女人之间的亲密总是难以把握界限。 再想到,终有一天清萝会离开这个地方,心不由得空落落的。然然离开了,清萝也会离开,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那样美好,却也都是昙花一现,是过客。 唯独她永远在这里。 闻若弦自嘲地笑,甩甩头,拿了睡衣也去洗澡。 淋着热水让人放松,也会贪恋,她洗了很久,久到指尖发白发皱,满脸通红,才不舍地关掉水。 穿好睡衣,准备去书房,一打开卧室门,就听见阵阵悠扬的小提琴音。 这么晚还不睡—— 情绪大起大伏更应该好好休息。 闻若弦微微皱眉,心里担忧的劲头上来了,就要去督促宋清萝,可是走到客厅,停住了脚步。 阳台窗帘敞开,巨幅落地玻璃窗透映着灯色光影,宋清萝背对着沙发,正陶醉地拉着小提琴。她穿着宽松慵懒的睡衣,银灰色长发散落下来,身体随手臂动作微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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