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笑,戴着面具的女子略一颔首,“这话倒说得不错。我本想让药王谷谷主前来为你治伤,不过听说白芷已来看过你了,你如今气色瞧来也不算太差,我便不让她多跑这一趟了。” 漫不经心地朝四下扫了一眼,风缨又道:“止戈大会如今已暂时中止了,你不必挂心其他,好好在此处养伤便是,缺些什么便与这客舍的仆役说,他们会立即为你送来。” 闻言,林箊微微吃了一惊,凝眉道:“因我一人而中止止戈大会是否不太妥当?” 风缨看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止戈大会本就是我青冥楼召开的,我说中止便中止,何人敢有异议?” 这话说得霸道之极,却又叫人无言以对。 林箊哑然片晌,无奈地笑着一拱手,“如此……多谢前辈了。” 风缨轻哼了一声,“我分明是你太姑奶奶,做什么总是前辈前辈地叫?” 林箊:…… 对着如此年轻的一张脸,她着实是叫不出口。 见着她语塞的模样,风缨眸中掠过一丝笑意,嗓音和缓几分。 “好好养伤罢,我便不打扰你与你那位楚姑娘独处了。” 话音落下,威赫凌人的女子转身离开了厢房。 听得受伤的友人如今已醒转了,知无涯怀中抱着从家里带来的一些伤药急匆匆地往东客舍而去,在离东客舍还有一段路程时,她远远望见了一名戴着面具的女子从东客舍走出,身后还跟着青冥楼使者,令她双目一亮,当即停下了脚步。 能叫青冥楼使者都如此毕恭毕敬的人,莫非这女子就是传闻中的青冥楼楼主?! 青冥楼楼主几乎从未在人前露过面,只有几名世家家主私下见过她,因此在江湖人心中十分神秘,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的一名女子。 意外见到了青冥楼楼主的面目,知无涯顿时喜上眉梢,深觉自己那本江湖秘录离完本又近了一步。 正当她喜不自禁地想象着书成后会在书铺中如何大卖时,却有一道黑影自她身后缓缓逼近,而后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拽入了一旁的暗角中。 “当啷” 未能拿稳的药瓶掉落在地,向前滚动了一段距离,随后孤零零地停留在路中,不曾被任何人发觉。
第203章 经过几日的精心调养,再加之烈幽心法对治疗内伤本就有利,林箊受的伤已好了大半,止戈大会也得以继续召开。 在通过五轮比试之后,原本参加止戈大会的九十六人如今只剩下了六人,最终一战的人选便将在这六人中决出。 今日的青云山仍旧艳阳高照,可在比试开始前天空却忽然下起了滂沱大雨,骤雨转瞬即止,若非地面仍残留了些许积水与衣裳上被雨水打湿的痕迹,几乎要让人以为方才的雨只是一场幻梦。 而这场短暂的晴雨后,天边却悬挂起了一道飞虹,若隐若现的虹光将原本明净的碧空染上了绚烂光彩,比武台上雾气飘荡,与山崖边沿的界限愈发朦胧,映着天虹洒落的彩光,更似高悬在了空中。 止戈大会即将开始,林箊同身旁人闲谈了几句后,发觉往日本该早早赶到的那个身影竟然还未出现,不禁有些纳罕。 “知无涯今日怎还未来?” 楚月灵回首看了一眼,未曾在人群中见到友人面容,也觉出了几分怪异。 以知无涯这般爱凑热闹的性情,止戈大会将至尾声,她定然不会错过最终战,可眼下比试将要开始了她却还未赶到,的确有些奇怪。 思及此,楚月灵面上露出了些许担忧神色,“除却你刚受伤那日她与我一同将你送回了客舍,这两日便一直不曾露面,我本还以为她有他事要办才未能来看你,如今却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是病了。” 凝眉思忖片刻,林箊道:“我寻人去西客舍看一看她。” 楚月灵摇了摇头,“我去便是。” 她方准备离开比武场前往西客舍,而刚转过身便见到那张熟悉的容颜从人群中挤出,朝她们走了过来。 林箊松了口气,笑问道:“你今日怎来得这样晚?莫不是又睡过头了?” 往日活泼娇俏的女子神色微微恍惚,停顿了一会儿,才勉强地笑了笑,“嗯,昨夜睡得晚了些,今晨便睡过头了。” 楚月灵瞧见她神情不属的模样,看了她一阵,温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望见她眼中的关切神色,知无涯怔了片晌,仓促地避开了对视的视线。 “……无事。就是接到妹妹的传书,听说她最近病了,因此有些挂心。” 见得她如此怪异反应,林箊目光凝了凝,却没有追问下去,只放柔了声音安慰道:“不必太过担心,我记得你上回说你家在临溪,左右临溪距离帝临也算不上远,不若我托人送些药去你家中,你妹妹的病也能好得快些。” 知无涯眼中倏然划过一道惊慌之色,连忙摇了摇头:“不必了!” 似是发觉了自己此举有些反常,她顿了顿,轻声道:“也不是什么重病,想来现下已经快好了,就不劳烦你多跑这一趟了。” 林箊与楚月灵对视了一眼,俱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凝重,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看来是她家中出事了。 知无涯身世寻常,又不曾与人结怨,如今竟有人拿她家人威胁她,虽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想来定与自己有关。 想到先前青岚曾说在青云山山脚见到了董千山踪迹,林箊双眸微敛,眼中透出了一丝清寒冷意。 藏匿至今,虞兰时终于按捺不住了。或许止戈大会结束之时便是他动手之际,看来需得同风缨前辈知会一声,叫青冥楼早做防备。 掩下心中翻涌思绪,她佯装毫不知情地笑道:“无事便好,待止戈大会结束后我与畹娘便一道同你回临溪见你妹妹,我们还等着参加你妹妹的婚宴呢。” “……好。” 几人谈论之间,青冥楼使者已走上了止戈台,宣布开始进行比试抽选。 参与比试的六人一同上前去各取了一块木牌,林箊在略微扫了一眼身旁几人手中木牌的纹样后,便已知晓了自己本轮比试的对手,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她此番将要与之交手的对象是彼苍榜上排名第四的心虔大师,亦是在场所有人中武艺最为高深的一位。 本以为或许最终战才会遇上心虔大师这等顶尖高手,不曾想竟然这一轮就提前遭遇了,看来真是天意如此。 心下叹息了一番后,她将木牌挂回架上,神色又已回复了平静。 若想走到最后夺得魁首,总归都是要与之一战的,早一轮晚一轮倒也并无太大差别。倘若此战胜了,自己便可与清祀在决战中相逢,即便是输了,也能最大程度消耗对方内息,探清他的招式路数,算是为清祀之后登上榜首铺就道路。 心态很是豁达地自我开解了一番后,林箊便笑着看向身旁人。 “我去为你挂上登云梯,还望清祀他日登上青云后莫要忘了我这名引路人。” 听出了她言外之意,裴清祀眸光微动,却摇了摇头。 “我在云起处等你。” 得她如此回答倒也并不意外,林箊眼中笑意明亮,轻快而郑重地一点头。 “好,我定不负所望。” 说罢,她再回头望了一眼心中萦系的那道身影,两人相视一笑,身姿翛然的青衣女子便持剑登上了比武台。 本轮第一场比试的两人,正是她与心虔大师。 心虔今年年过古稀,须发皆白,已是桑榆暮年,可行止之间却仍巍然沉稳,散发出的气度如同不老青松。他本是栖松寺一名撞钟僧,因日日敲钟击鼓,观山听风,而在五十岁时悟得了一手独步天下的问岳棍法,一朝登上彼苍榜,亦成为了如今栖松寺的住持。 在鹤烟谷时,岑朝夕曾与林箊简略提过几句心虔的武功招式。他所走的路数十分简单直接,便是气压山河的威势之棍。 他的棍法虽无太多变化,却招招都裹挟着磅礴气势,令人避无可避,心中不由自主生出势不可当的畏惧之心,从而心怯落败。 当初岑朝夕是凭少年人一往无前的锐气硬生生抗住了他的威势,最终以清秋剑中最为霸道的一记剑法与他硬碰硬赢下了比试。 而林箊自问自己并没有师父那般气冲霄汉的锐气,那么,以她如今所习功法,她该如何应对这一式雷霆万钧的威势之棍? 锦瑟年华的年轻女子与桑榆之景的鹤发老僧相对而立,极为端正地朝对方互相行了一礼。 持剑的少年人今次在登台前就已亮出了她的剑锋,行步姿势也变得轻如踩水,俨然已做好了全力一搏的准备。 而手握镇山棍的老僧却依旧沉雄夷然,清癯的身躯包裹在僧袍之中,宛如岿然不动的泰山磐石。 须臾静默,随着一声佛号落下,止戈台上飘荡的雾气骤然如潮般涌起,坚实的长棍隐在雾中朝青衣女子猛然砸去。 心虔所用镇山棍与寻常僧人有所不同,他的镇山棍并不柔韧,而如金石一般沉硬坚致,因此每一棍挥出去都会带起飒然的破风声,好似山呼海啸。 林箊早已对他起手的这一棍有所防备,在雾气上涌的瞬间,她脚下便已施展出了踏清秋,青色身影如流风般瞬闪,移形换影至心虔身后一剑刺去。 长棍回身一扫,正挡下了袭来的剑锋,老僧不闪不避,跨步上前舞花劈棍,接连不断的棍影纷沓而至,直将眼前之人笼罩在了自己的棍势当中。 两人近身相交数十招,剑棍当啷作响,碰撞出的阵阵气劲将四周的云雾都搅得天翻地覆。 察觉到打在剑上的长棍愈发强劲有力,便似山岳悬顶,即将沉沉压下,林箊撤步扬剑一扫,幽府处的内息霎时如烈火般顷刻涌出,一道剑光斩破云雾,直朝劈来的镇山棍撩去。 雾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凤鸣,凤鸣声后,汹涌的气劲骤然如巨浪般迸开,萦绕于四周的雾气当即消散得一干二净,随之暴起的剑气叫坐于交椅前列的几人都禁不住眯了眯眼。 待气劲散去,众人定睛一望,便见到才修复不久的比武台中又多了一处骇人的深坑,而造成如此情形的二人正立于深坑两侧,身上皆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回忆着方才熏天赫地的那一剑,陈清卓惊诧不已:“这丫头用的是什么剑法,其威势竟能与问岳棍不相上下?” 其余彼苍榜高手亦未见过她方才使用的剑招,唯独魏崇丘似想起什么,轻咦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向人群之中的另一名女子。 “这招剑法是你与她曾对我用过的吧?我记得名为……凤凰于飞?” 闻言,台下所有人皆凝目望向场边女子。 楚月灵神色从容,坦然颔首道:“此剑法是我二人意外于一处山洞中习得,为七曜军摇光将军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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