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说暗话,殿下在意临越王。” “她是我师父,自然在意。” “只是师父吗?” “你……” 如此,猜测得到了肯定,越瑾璃心中更是诧异。 “其实自你们二人一同来礼部时,我便知晓她也在意着殿下。凡是有殿下在的场合,她的视线就不曾离开过。” “原来连你都比我早知道。” 越瑾璃原以为自己即便不是绝顶聪明,也不至于傻到如此地步,没想到终究还是高估了。 “当局者迷,这也怪不得殿下。只是你二人既然互有情意,为何如今却是这般局面?” “我与她既是师徒,又都是王爵,更何况她与母皇还是结拜的异姓姐妹。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可惜我们偏偏不是。” 这让旁人该如何看她们?越瑾璃可以不在意自己,但她不能不在意身边的人,那些流言蜚语未必不会伤到他们。 “我虽不知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自她离京时起,殿下与她之间的师徒关系就已名存实亡,且你二人身份皆是尊贵,旁人哪敢闲言半句。再者,陛下重情重义,与殿下又是亲生母女,这亲娘哪会忍心伤害自己女儿。人生苦短,我只问殿下一句,就这样错过,甘心吗?” 甘心吗? 区区三字让越瑾璃心中一紧,如酷刑般拷问着她。见她此刻正陷入沉思,裴佑云自认已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全在她一念之间。 “我原想着裴大人是为民的好官,决定将此物交还给大人。可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 裴佑云走出兰桂园不过数步,就被燕昭拦下。再见她手中之物,立刻神色大变。 “这本就是你从我府上盗走的,拿过来!” “你存心把殿下往慕辰安身边推,咱这梁子可算是结下了。” “她二人本就两情相悦,关你何事!赶紧还我!” “不给!” 说着,裴佑云也不再废话,直接动手去抢。而那燕昭武功虽高,但架不住裴佑云不按套路。两人扭打一团,揪头发、抓衣领这些俗套动作竟就在朝廷命官与江湖盗圣之间上演。 园外打得热闹,园内亦不平静。越瑾璃思忖良久,或许裴佑云说得对,就这么错过,她确实不甘心。 而再想那蒋思言,曾经权贵门第于他何其重要,可如今却甘愿为所爱之人放弃锦衣玉食。既然蒋思言都能不顾一切,自己又为何还要犹豫不决。何况人生苦短,她不想余生都在后悔中度过。 如此,越瑾璃豁然开朗。可正当她走出园子,准备将心中所想告知裴佑云时,却见裴佑云与燕昭二人那混乱场面。 “你们……在干什么?” 一听是越瑾璃的声音,两人立刻停下手中动作,慌乱整理着衣着。而那争夺之物却是不巧就落在了越瑾璃跟前,此时又不巧寒风刮过,翻开了书页。看着书中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越瑾璃自是受了不小冲击,迅速将视线撇向一边。 “裴大人,请注意本朝官员形象。” 裴佑云见状赶紧收回书册,藏于身后,想到自己在越瑾璃面前再无形象可言,心中不由咒骂起燕昭来。 “殿下……可是想好了?” 裴佑云讪笑着岔开话题。 “想好了,多谢大人提醒,我要去找她。” “想好就好。” 见越瑾璃笑颜明媚,裴佑云自然替她高兴。可此时此刻,她脸上更多的却是尴尬,想来她大概得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面对越瑾璃了。 “燕昭,都怪你!” 正当裴佑云恶狠狠地瞪着燕昭时,却见方才藏于身后的书册竟又回到了燕昭手中。 “我还没怪你呢!现在她要去找慕辰安那个女人,这书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拿回去!” “你……你给我站住!” 燕昭是何人,她又怎会乖乖听话站住。裴佑云见她三两下就没了人影,只能自认倒霉,待在原地独自生着闷气。
第25章 那是你以为我在意气用 江南辞别裴佑云后,越瑾璃独自启程前往西南边境。越是靠近边陲之地,逃避战火的百姓也越发多了起来。听说如今战局不容乐观,那安南国大肆用毒,大越军民深受其苦。 又是几日兼程,越瑾璃总算到了裴佑云所说的石龙镇。那石龙镇地处两国边境,历代为边关重镇,而莫家军队就在石龙镇附近驻扎。 初入石龙镇,贯通东西的长街之上家家门窗紧闭,不见半点人烟。秋风寒瑟,破败的灯笼伴着黄沙起舞,尽显苍凉。朗朗青天下,如此场面必定反常。正当越瑾璃心中隐隐不安,猜测其中有诈之时,随行的马儿突然嘶鸣起来。 仅是转身,就见一队身着安南国战甲的人马朝她而来,还未及反应,这伙人便将她团团围住。 那为首者警惕地打量着越瑾璃,眼中虽是疑惑,可更多的却是威胁。而越瑾璃紧握剑柄,亦是扫视周围,尽管面上气势不弱,但这心却跳得厉害,手中更是冷汗涔涔。她只是来寻人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就在越瑾璃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时,外围突然扬起尘土,杀声四起。那安南国士兵见状各个神情紧张,阵脚大乱。看样子杀过来的该是自己人,越瑾璃提着的心总算得以放下,当即挥剑攻向身边敌军。 一场混战下来,终以大越军队取胜而结束。看着满地尸骸,越瑾璃真切感受到战争的残酷。这时也不由想起慕辰安来,不知她现在可好? “你怎么来了?” 此次率兵而来的是莫逸宏,这石龙镇是他们为诱敌深入而唱的一出空城计。原本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就等敌军自投罗网。可谁料还没见安南国军队出现,反倒是越瑾璃先入了镇。因为担心打草惊蛇,莫逸宏只能在暗处看着干着急,实在是胆战心惊了好一阵。 “来找你们。” 经历了方才那惊险一幕,越瑾璃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莫逸宏是如此的亲切。 “难道是专程为我而来的?” “你想得可真美。” 虽然得莫逸宏所救,越瑾璃心中万般感激,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白他一眼。 “那你该不会是来找萧焱的吧?” “萧焱?他在这?” “他现在是随行军医,就在镇外的大营里。” 收拾完战场,越瑾璃随莫逸宏一道前往大营。 入了营地,只见营中众将士行色匆匆,神情严肃,看来这战事着实紧急。莫逸宏示意手下将受伤士兵扶去左边营帐,而后又带着越瑾璃向右边营帐走去。 “为什么要往这边走?” 萧焱既是随行军医,难道不该在方才那个营帐?越瑾璃见此自然心生疑惑。 “那边是专治普通刀剑伤的,而这个比较特殊,里面都是中毒的将士和部分没来得及撤走的百姓。为了避免相互感染,特意分了两个营帐。我们今日算是幸运,那敌军没用毒粉,不然我们现在也得去里面躺着。” 说话的功夫,莫逸宏掀开帐帘示意越瑾璃进去。而越瑾璃仅在踏入的那一瞬间,眉头就不由皱在一起。 偌大的营帐内,浓郁的药气中夹杂着难掩的腐臭气息,引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再细看那些中毒之人的手臂与脸上,皆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坏。 “为什么要把她们绑起来?” 越瑾璃注意到躺着的人皆被束缚了手脚,尽管无法从脸上看到神情,但依然能从她们眼中瞧见痛苦与无奈。 “据说发病的时候浑身痛痒难耐,即便皮肤完好之人也得抓得皮开肉绽,何况她们现在已经……唉,也不知安南国那制毒之人是怎么想的,直接毒死不是更好,偏要把人折磨得半死不活。” 如此,人虽活着却由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那邪毒不断腐蚀血肉而无能为力。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活着至少还有治愈的希望,可若是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也是。” 想起还要回主帐复命,莫逸宏不再逗留,让越瑾璃随意走动便径自离开了。 “你在这正好,赶紧过来帮忙。” 正当越瑾璃仍在原地感叹眼前惨状时,萧焱抬头见她身影,心中早已跳过惊讶一环转而欣喜。这些天来他一直忙得脚不沾地,正愁缺人,如今越瑾璃碰巧就送上门来。 听了萧焱招呼,越瑾璃也不含糊,立刻越过伤患上手协助。午时末,跟着在营帐内来回忙碌了一上午的越瑾璃嗅觉早已麻木。此刻她也顾不得旁的,径直瘫坐在地上敲着酸疼的腰背。 “我说你堂堂药王谷萧家传人,难道还没个解毒法子?” “我要是有,至于累成这副样子?” 萧焱此时与越瑾璃无异,同样席地而坐。眼下快是入冬时候,可萧焱额上、颈间尽是汗水,再看他眼中血丝满布,想来这几日定是辛苦。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几日来,萧焱白天照顾伤患,晚上更是不眠不休地研制解药,已许久未能正经休息过。可安南国的毒又确实难解,几番尝试皆以失败告终。 申时三刻,重新回到营帐的越瑾璃一边协助萧焱换药,一边思量着慕辰安究竟在何处。自她入营以来,还不曾见过慕辰安身影。 “你想什么呢?” 见越瑾璃并未递药过来,萧焱自然意识到她正在分神。 “听说……我师父她……也在边关……” “她确实在。” “那她……到底……在哪?” “她的营帐就在主帐边上,至于人在不在,我就不清楚了。你找她有事?” “我……没事……就问问。” 虽说现在已然知晓人家住处,可越瑾璃不知为何,这心里竟是愈加紧张起来。正当她心不在焉时,一声熟悉的呼喊却让她彻底愣在原地。 “快来人!” 匆忙进来的慕辰安正与几人合力将中毒之人放下,而帐中军医闻声就近过去查看。 原来这天慕辰安带人前往敌营刺探军情,回程途中随行部下不慎沾染毒水,于是便有了方才那幕。 “回神,快按住!” 见越瑾璃又在发愣,萧焱只好再次出言提醒。越瑾璃反应过来,虽是按住了正在苦苦挣扎的伤患,可这心早就不在此处。 一番紧急处理过后,那名部下的伤势暂时得到缓解。慕辰安闻言稍松口气,视线瞥向别处时,那朝思暮想之人的身影让她彻底怔住。即便此刻仅是背影相对,她也依然认得。战乱之地,她涉险来此做什么? 正当慕辰安心绪难宁之时,越瑾璃转身,抬头间终究还是与慕辰安对上。两人虽相去咫尺,却又如天各一方,唯有相顾无言,静立良久。越瑾璃心中五味杂陈,眼里酸痛得厉害,视线很快就化作一团模糊。 “你……要不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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