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徽眼皮不祥的一跳。 喻白的分析无疑是最直观,最可能接近真相的。 如果昨天晚上在医院她还可以自欺欺人,那么在见到付易东与人通信的信件之后,她就不可能不怀疑。 周徽觉得这件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感觉很怪异,像是掉进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无法自拔。 从苗登死亡开始,案件的方向就在不断偏移,原本以为只是对家抢毒品配方杀人灭口。但是,后来付朗喆的死,又让案子变得更加不可捉摸。 周徽坐在病床边上削苹果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赵祥发口中那个被付朗喆及同伙强|奸分尸的女孩到底是谁? 嗡嗡—— 电话震动打断周徽的思绪。 喻白眼尾一垂,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站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喻白的身影在周徽眼前一晃而过,推门出去了。 “……事情有结果了?”喻白倚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听着电话那头说完,回应两声,手指轻扣窗台,略微思索片刻,她对电话那头说:“这件事情你不要碰,明天一早找个人把资料送去市局,让警察去查。” 挂断电话,喻白抬头望了眼窗外的天色,眼底浮上些复杂的神色,深吸一口气回到病房。 周徽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种疲惫大多来自心理,案件一直拖下去上面给到的压力就越大,而且不知道当年和付朗喆犯案的一共有几人,很难保证这个凶手不会再次作案。 喻白注意到周徽的神色,嘴角一弯安慰到:“周警官,压力不要这么大,放轻松。也许明天,你们的好运气就来了。” 周徽没想到好运气来的这么快。 翌日清晨。 周徽还没进办公室,就听走廊脚步声嘈杂,慌慌张张抱着文件全往会议室跑,周徽微微皱眉,扶住一个险些将她撞倒的内勤,朝会议室方向扬扬下巴问到:“怎么回事?” 内勤扶正警帽,慌张的说:“领导视察。”说完,匆忙跑了Ⓘⓝ。 周徽低头看一眼手表,有点纳闷,什么领导大清早没到上班时间来市局视察工作? 虽然这么想着,还是加快脚步跑去办公室拿文件,刚进门就看到正要出门的韩尉。 “怎么回事?说是有领导来视察?” 韩尉赶紧走过去,左右偷瞄一眼,那文件挡住脸,压低声音说:“周厅,说是来市局兴师问罪,叫咱们都过去聆听教诲。” 周徽微微皱眉:“我爸?”她两步走到工位,抱了文件出来,边走边说:“他来问什么罪?” 韩尉侧脸看她一眼,倒吸一口凉气:“你也不知道?” 周徽干笑两声,有点无奈:“我能知道什么?我见我爸的次数屈指可数,和你们不差什么。” “也是。”韩尉点点头,再次疑惑到:“那周厅怎么突然来了?听说早上七点不到就来市局了,在张局办公室待到刚刚才出来。哎!小刘说周厅可在张局办公室大发雷霆,隔着楼层都听得到。” 周徽咽了咽口水,推开会议室的门,果然看到周伯年坐在会议室最前端,听到开门声,他眼神看过来,落在周徽身上几眼。 周徽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周伯年的视线已经移开,周徽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会议室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全都低头翻看手中资料,等人都到齐了,周伯年点点头:“开始吧。” 案件资料分发到每个人手里,周徽眉头紧皱: “9.12强|奸碎尸案!” 这件案子她知道,那一年她还没入职,在警校的时候了解到这个案子,十年前九月十二日下午,沙湾区肥料厂的员工发现一截属于人类的手臂,肥料厂厂长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方赶到现场很快确认死者是一名十几岁的女孩,被剁碎了和餐厅后厨的猪骨牛骨混合在一起刚刚运到肥料厂。 周徽心底一寒,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这件案子的受害者应该不止一个。 她皱着眉头翻开资料,果然…… 四名受害者,死者均为女性,年龄在十三到十六岁。 资料中死者的死状和赵祥发的描述完全吻合。 但是…… “这件案子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案件当时挺轰动,因为凶手是一个中学男生,也是最后一名受害者的同班同学,伙同几个混社会的流氓,强|奸碎尸。 死者体内没有留下凶手的精|液,没有找到作案工具,凶手指纹等一系列证据,最终得以破案是凶手在网络平台上公开发布了一篇博客,详细描述作案手法及工具,并且写明第一案发现场。 案件后续没有公开,而且平陵市沙湾区地处市郊,十年前是临县的地界,还没划入平陵市,这个案子一直在临县公安局的档案室,没有调过来。 “凶手抓错了。” 会议室一阵嘈杂的窃窃私语。 “查错案?”周徽皱起眉头,“当年9.12案的负责人是谁?” 周伯年的声音响起:“吕严。” !!! “师父?!”周徽瞳孔倏然缩紧,喉头紧跟着一紧,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天晚上喻白对神秘人Y的分析。 …… “……通信自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两年前停止,说明他也许已经退休或者不在岗位……” “……极有可能是你们内部人员,否则我很难相信,一个没接触过一手资料的人可以把这件案子压的这么彻底……” …… 周徽眼皮不祥的一跳。 吕严十年前恰好在沙湾区公安局工作,八年前才调来平陵市,在周伯年手下干了几年,周伯年升到厅级,吕严没熬到张裕南的位置就退休了。 他退休的时间正好是两年前! 完全符合神秘人Y的所有的特征。
第91章 这个念头一出现, 就像是扎进周徽心底的一根刺。 霎时间无数种滋味从胸腔中蔓延上来,她紧盯着9.12案件负责人位置上的两个字,眼神仿佛能烧穿纸页似的。 七年前, 周徽从警校毕业起就跟着吕严,吕严一路带她到两年前退休。 可以说,是吕严一路带着周徽走到今天,用行动告诉她警察的使命和责任。 在确切证据出来之前,她都不愿意相信,吕严就是付易东夫妇书信中的神秘人。 会议最后, 周伯年宣布:“重启9.12案, 从现在开始, 重新搜集案件线索,重整证据链, 散会。” 案件发展到现在的局面,是所有人没有预料到的,散会后, 会议室里拉凳子、推桌子的,凑在一块交头接耳的。 韩尉偷瞄一眼周伯年,压低声音对周徽说:“原来周厅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是来指导咱们办案的?”他看周徽一眼, “你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厅没给你透露?” 周徽看着她爸正和张局说些什么, 周伯年每说一句张局就点点头,看样子像是在布置任务, 她眉头紧皱, 没回韩尉的话。 她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周伯年怎么会突然调动沙湾区十年前的案件卷宗, 怎么会联系到他们正在办理的案件上来, 又怎么会专程跑来市局通知重启案件。 一系列行事作风都不像是周伯年会做出来的,周徽心里隐隐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脑海中快速筛查出几天来一直出现在她身边熟知办案过程和进度的几个身影,最终目标锁定在喻白身上。 想起几次周伯年见到喻白的反应,两人关系匪浅,之间多少讳莫如深她不清楚。但放眼望去,整个警局内部绝对没人有这个能力和手段能够调动她爸一大清早跑来市局专程送一份资料。 周徽突然敏锐的意识到,如果真的是喻白提供的方向,那么昨天晚上,甚至是更早,她就已经猜测到9.12案和码头碎尸案的联系。 周徽气息沉了两分,想起来在医院里,喻白第一次向她表露是警方查错案的观点,神色笃定,紧接着他们果然就在半山别墅找到付易东和神秘人Y之间存在钱权交易的证据。 恐怕昨晚在不经意间逐条跟她分析神秘人Y的各项特征,也在喻□□准的算计之内。 周徽下意识皱紧眉头,目光落在周伯年身上,他已经和张局结束对话,眼看就要走。 周徽眼底交替闪过复杂的情绪,两步跨上前,拦住周伯年的去路,迎头就问:“周厅,谁给你提供的码头碎尸案的资料?” 周伯年被她这句话一噎,后退半步,眼见眉头就要皱起来。 周徽目光迎上去,没有半分退让,又问了一遍:“是谁提供的案件资料?” 周伯年:“你……” 会议室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全都停下看向这边的拔剑弩张,会议室的气氛一度非常微妙,只见周徽和周伯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谁都不肯让步。 韩尉站在周徽身后两步开外的位置,想扶额头没敢扶,心说,周队你完了。 果然,周伯年也没打算多忍周徽几秒,眼底怒意渐起,下一秒就吼道:“周徽,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周徽好像没听见她爸的怒吼,铁了心要和周伯年对着干:“我现在是案件主要负责人,我需要知道案件信息的来源。” 周伯年气得嘴唇发抖,转头看了眼张裕南,半天才说出一句:“这就是你手底下的兵?” 一屋子警员全都站着没敢动,张裕南擦擦额角的冷汗,心说这我的兵不也是您女儿吗?您自己都管不住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些话张裕南当然没敢真说出来,赶紧给周徽使了个眼色打圆场:“周徽,赶紧跟你爸道歉。” 周徽脖子一梗,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周伯年刚被张裕南压下去的火“噌”的一下又上来了,正准备发作,周徽先他一步开口:“我就想知道是谁提供的信息?前天晚上,我们在付易东家的书房找到一沓信件,里面提到付易东长期与一个神秘人有资金往来,我们查遍付易东夫妇及亲朋好友的账户始终找不到这个人,只知道付易东称呼他为Y先生。” 周伯年脸色瞬间一变:“Y先生?!” 周徽低头从手中的文件中抽出几张打印的信件,递到周伯年手里:“据已有信息显示,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付易东夫妇在平陵市的保护伞,也就是当年9.12案件的负责人吕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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