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神色一顿,抬眼望去,周徽已经转过身去找其他书信。 “韩尉,你找这沓。孙也,这里。” 周徽分给两人一人一沓书信,然后转头对喻白说:“你和我找这些。” 喻白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十分钟后。 周徽从一份书信中抬起头,“你们看这份信。”她把信递过去,指着信纸中间一行字:“付易东在信件当中提到‘事情已经摆平’,以及结尾这里,他要妻子以境外账户汇钱给一个神秘人Y先生。” · “Y先生?” 第二天清晨,市局会议室早会期间,周徽指着投影仪屏幕上的信件。 “这个神秘人Y在付易东的信件中陆陆续续出现过五次,最近一次是两年前。付易东做事很谨慎,信件中没有出现过这个人的真名,也没有提及他的身份,一直以字母Y代替,并且每一次付易东似乎都是通过他在美国的妻子和其进行各项交易。” 周徽敲敲桌面,抬头冲对面电脑后面趴着敲字的杨平帆说:“小杨,查付易东妻子在美国的账户,查付家异常的交易记录,以及付家其他亲属及朋友的账户都查一遍,重点时间段放在十年前八到九月份这段时间。” “好的,周队。” 杨平帆对周徽比了个手势,扶扶眼镜低头查资料去了。 周徽转过头,视线落在旁边坐着的韩尉身上:“你一会带个人去机场接付易东夫妇,人直接带市局来认尸,其他关于案件细节部分,一律不给透露。” 韩尉从座位里站起来,抓过桌面上的文件袋冲周徽说:“放心吧周队,又不是第一天入职,知道该怎么做,我现在就出发,小吴,你和我一起。” 孙也看着韩尉带着小吴已经出了会议室,咽下去最后一口煎饼,从椅子里坐正了,转过头嘿嘿一笑问周徽:“周队,那我干什么?我其实也可以和韩副一起去机场接付易东夫妇的。” 周徽对着他提提嘴角,笑了笑说:“你留办公室接着查十年前的案子。” “不是吧,周队,查不出来啊。这几天不都查遍了,真的没有类似案件啊。” “之前查的是未结案的,现在查已结案的资料。”周徽站起来走过去一拍他肩膀,毫不理会他的哀嚎:“走,档案室调档案去,已结案的案子,够咱们查三天的。” 孙也垂头丧气的跟在周徽身后,还是忍不住抱怨:“周队,我眼睛最近天天盯着档案室的旧档案,都要盯出茧了。” 刑警的工作性质是这样,盯疑犯,看档案,整理已有线索,很多时候枯燥而且没有进展,现在明确掌握的线索只有赵祥发提供的零星信息。 顺着线索找下去,能够证实信息的真实性,找到付易东因为付朗喆杀人分尸案与人交易的线索已经算是有所突破,要想更进一步找到更多线索,只能从旧档案里碰运气。 喻白有一点没说错,如果付朗喆十年前真的杀了人,付易东很大可能找人替他摆平了这件事情。 以付朗喆当时还能安然出国,连被警方传讯的记录都没有,可见付易东做事非常干净。这样的情况有两种可能,要么尸体现在还没被警方找到,要么付家替付朗喆找到了替罪羊。 无论哪种情况都很棘手,周徽不敢掉以轻心,从档案室出来,抱着档案回到办公室,一件件档案翻过去,转眼已经快到中午。 周徽揉揉眉心,起身去茶水间喝水,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孙也从旧档案后面趴着跟内勤聊天:“……你最近眼睛度数也涨了吧!我也是,回家得让我妈给我多煮些猪肝汤喝……行行行,给你带点。诶?周队,你要不要也来点,我妈煮的猪肝汤很好喝,我喝完之后神清气爽,晚上走夜路都看得清,而且猪肝汤还有其他滋补功效……” 周徽刚想开口回他,就听见走廊一声震天的哀嚎,接着就是杂乱的人声。 “付先生,您冷静一下,您……” “我冷静个屁。” 韩尉的话刚说一半就被打断,周徽和办公室几人冲出门皱眉看过去,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梳的油光发亮,站在法医室门口骂街:“一帮饭桶!老子每年交的税就养你们这帮没用的饭桶,我儿子让人杀了,连个凶手都找不到?你们领导呢?我要见你们领导!” 他身边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看起来应该是他那位美国妻子,她倒是没跟着一起骂,低声在付易东耳边说点什么,似乎在极力安抚他的情绪。 但是付易东情绪控制不住,依然在骂。 韩尉堪堪应付:“付先生,我们领导今天不在,您儿子的案子我们警方已经在办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我去你的吧!你个xx……” 男人骂的热火朝天,中气十足,周徽以前不是没见过家属闹法医室,闹公安局的,两步走过去对付易东说:“付先生,如果您执意如此,恐怕只有市局优待室能让付先生好好冷静冷静了。”她眼神示意内勤:“小刘,小王,带付先生去优待室。” 付易东骂骂咧咧的被请进优待室,他那位美国妻子也一起跟进去,走廊终于安静下来。 周徽走过去拍拍韩尉的肩膀,“还好吧。” 韩尉一脸疲惫,警服让付易东拽的皱皱巴巴,领带也扯松一半,他抓了抓头发,摇摇头:“我没事。”伸手整理了一下警服,有些头疼的说:“就是小吴衣服让他给扯破了,刚回去换衣服去了,让我给你打个报告,这一路上给闹的。” 周徽点点头,表示理解:“辛苦了。”她对韩尉说:“你也先换身衣服休息休息。等付易东冷静下来,我送他们出市局。”
第90章 送走付易东夫妇, 周徽接着查旧档案,一整个下午没什么进展。 下午六点,周徽看了眼手表, 半个月连续加班以来第一次宣布按时下班。 办公室瞬间一片欢呼。 周徽坐进车里,给喻白拨过去一个电话,得知已经在医院吃过晚饭,告诉她晚一点再过去看她。 周徽把车开出市局,绕回家,在附近市场买了只老母鸡。 回家炖了一锅鸡汤。 装进保温饭盒里, 开车去了医院。 推开病房门进去, 周徽看到倚在窗前吸烟的喻白, 已经是晚上九点半,窗外天色幕布一般的黑, 零星几颗星挂着,见不着月亮。 窗台上放着一只烟灰缸,不知道喻白从哪里弄来的, 她两指夹着烟,零星火星照亮半边脸。 眸子原本望着窗外的,这会儿听到身后响动, 神色微怔, 转过脸来。 周徽首先看到那双眸子,一如既往染着深沉的颜色, 站在窗口, 好像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紧接着, 那眸子一弯, 折射出点柔和的光线,喻白视线一垂, 烟灰缸里摁灭烟头,再抬头眼底已经含了温柔的笑意:“你来了。” 略沉的声线也带上些温软的气息。 周徽舔了舔嘴唇,把手里的保温饭盒往前提了提:“来喝点鸡汤。” “你炖的?”喻白眼睛一亮,从窗前挪去床边,周徽已经盛好一小碗端到她面前。 喻白爬上床,窝在病床桌前喝了一口,抬起眼皮看向周徽。 “不好喝?” 喻白摇摇头,眼尾一垂,支着下巴笑意盈盈:“没想到你煲汤居然也很好喝?看起来上次在你家里,你也没有展露全部厨艺。”她唇角一抿,又喝了几口,“诶?里面放了什么?这么香?” “就参类、当归、红枣……补血补气的,你多喝点。”周徽一愣,又给她盛了一碗,抬头看着她笑笑:“下回你来我教你煲。” 喻白接过碗,唇边笑意深深:“好啊。” 喝完第二碗汤,喻白放下碗,周徽正在用手机回复工作邮件以及今天的工作报告,见喻白碗里已经见底,抬眸指了指饭盒:“要不要再来点?” 喻白微笑:“不了。你不喝点?晚上还没吃饭吧。” 周徽这才想起来下午回家忙着煲汤还没来得及吃饭,刚才一忙工作又给忘了。 “喝点汤,一会陪你下楼吃点东西。”喻白回忆近两天吃过的店面,半晌想起个还不错的,“医院楼下有家小馄饨还不错,皮薄馅少,汤底很鲜。” 周徽看喻白还挂着绷带的胳膊,想开口说不用。 喻白似乎看出她的顾虑,先一步开口:“医生说明天就能出院,下楼多走走有助于恢复。”她眼底目光柔和:“去吃吧。” 坐在小店里等馄饨的空挡,喻白抬眼看着周徽,随口问到:“今天见到付易东夫妇了?” “见到了。” 喻白冲她轻挑眉梢:“他是不是很凶?” 周徽:“……是挺凶的哈。”语气顿了顿,她又补充:“不过儿子死了,他这个情绪激动也能理解。” “人你们已经放了?” 喻白的声音混着店里吵吵嚷嚷的人声,老板在窗口伸长脖子喊一声:“21号,取餐。” 周徽端着碗回来,回她刚才的话:“放了。”汤勺搅了搅碗底,她抬起眼眸,冷静的说:“人家是受害者家属,没理由扣留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找到付易东隐瞒他儿子付朗喆杀人的确切证据之前,我们都不可以对他进行拘留或者审讯。” 喻白没再说什么,已经晚间十点一刻,馄饨店里的人还是很多,大多都是医院的病患和家属,三两人挤在一张小桌上,还挺热闹。 喻白眼底也盛上些烟火气。 突然,她问到:“那个神秘人Y呢?有没有头绪?” 周徽已经吃完馄饨,碗推在一边说:“已经在调查了,付易东夫妇的账户,与付家人有联系的人都在查,但是恐怕需要时间。” 她一抬眸正好撞进喻白一双深色瞳仁里,那双眼睛仿佛望不到底似的,就那么看着她,周徽神色微怔,她轻轻皱起眉头说:“你想说什么?” 喻白眼睫颤动,眼底复杂的情绪一扫而空,但目光仍旧深沉,她很是平静的说:“今天在医院,我仔细想过付易东和神秘人Y的几次通信,分析出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你要听吗?” 周徽心里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定了定心神:“你说。” 喻白眼底眸光又沉了几分,看着周徽说:“这个人也许是付易东在平陵市为所欲为的通行证,是他们这类人的保护伞。以他和Y的通信记录来看,我们可以确定三个信息。”她语气稍顿,又再次接上:“一,这个人权利很大,职位不低;二,他们的通信自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一直在为付易东提供各种便利,两年前停止,说明他也许已经退休或者不在岗位;三,十年前的案子查不到一丁点水花,说明这个人不仅权利大,还极有可能是你们内部人员,否则我很难相信,一个没接触过一手资料的人可以把这件案子压的这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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