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冬日寒夜,夜里北风极冷,祠堂的窗子关不严,她就被吹了一夜的北风,染了风寒病倒了。那时她记得模模糊糊的也是这样混沌的景象,年幼的她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很远很远,虽然看不到任何希望,但是她不肯认输。 为什么要认输呢?只要一直努力,总还有改变现状的希望。如果认输了,那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公冶丝桐突然笑了,为什么年幼的自己懂得这样的道理,如今的自己却不懂了呢?因为长大了吗?知道有些事做了也没用,有些努力终究是徒劳,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再努力了,这就是所谓的经验吗? 她重新站起身,如同年幼的自己,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大不了就是累到在路上,大不了就是白白努力,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这一走,她估计走了一天的时间。累了她就休息一下,饿了就摸摸肚子,反正她始终坚信,年幼的自己能够走出这一片混沌,如今的自己也能。 厨房给公冶丝桐炖了一点参汤,翁聆箫扶着公冶丝桐半靠在枕头上,小心地喂给她。“可千万别饿死了。”翁聆箫无奈地说。 公冶丝桐昏迷了这么久根本就没吃过东西,好不容易醒过来,还没等吃东西又昏了,好人这么折腾也完了。 晚饭后,掌院和江封悯过来看望公冶丝桐。 “听血蚕说问题不大,也许一会儿就醒了。”掌院看看公冶丝桐的气色,皱了皱眉,“气色好差。” “周纤已经按照血蚕开的方子在熬补品了。”江封悯道。 翁聆箫小心看着掌院的脸色,“掌院,有血蚕师傅在,她会没事的。” “是啊。”掌院抓过公冶丝桐的手腕探了探内息,“我还挺喜欢这孩子的,难得遇到一个傻的,多好玩。”她转头对江封悯道,“你有时间再指点一下她,这次受伤是个好机会。” “好。”江封悯点头。 翁聆箫听着好奇,又不敢问。 掌院已经准备走了,“等她好了,你把她带出来给夫子们见见,好几个夫子都对她很好奇呢。” “是。”翁聆箫赶紧送人出门。 半夜,残灯如豆。 翁聆箫拨弄着灯芯,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好像我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事。” 她刚说完,就听见远处近处好多衣袂破空声,她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这是有多少个夫子出去了? 飞叶津书院后院,一院子的猫咪上蹿下跳,一个黑衣人正在撸猫。可惜这人实在没什么猫缘,所有的猫都躲着她,根本不给撸。 “这只好肥,你是猪吗?”黑衣人手里抓了只橘猫,肥肥的身子不停地扭动,“喵喵”叫个不停。 “别动别动!”肥猫挣扎的力气还挺大,黑衣人耳朵动了动,一松手,肥猫立刻窜了出去。她站起身,身前身后的院墙上已经站满了人。 “呦呵!来得好齐整,都来迎接我?这么大排面?”黑衣人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院墙上的一个人突然转身要走,黑衣人跺脚:“殷狐狸,你什么意思!” 转身的正是殷盼柳,“大家散了散了,让弦歌陪她师姐就是了。” 来的黑衣人正是公冶音,她也是离谱,不仅大半夜跑来书院,还不走正门不通报,直接闯后院,还撸猫。这些猫都是掌院家鱼丸的子子孙孙,都是宝贝,谁敢惹? “哟,弦歌师姐啊,唯音宫公主?那不是小公冶的师父?”芦雪眠竟然也在墙头上。她窝在云醉墨的怀里,这会儿可是乖巧得很,一点儿不敢造次,生怕被云醉墨丢下去。 “行了,走吧。”云醉墨抱着她直接溜了。 “啊……”花漪红没骨头一般靠在岳盈汐的身上,“咱们也回吧,大半夜的。”两人也撤了。 空中飘着的温无影挠挠头,转头看看身边的冷微之,指着下面那几只大肥猫偷偷笑,“是不是你喂肥的?” 湖儿一脸正经,“师父您最喜欢那几只了。”当然要喂肥,肥了温无影就不抱了。 师徒俩慢慢飘走了。 聂家姐妹你一句我一句悄悄议论了公冶音明艳的容貌后,悄悄离开了。 到最后,只剩下殷盼柳和闻弦歌两人还站在墙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一对活宝 “行吧, 咱们也走。”殷盼柳一扯闻弦歌,作势要走。 闻弦歌不动,就看着公冶音跺脚,“要走你走, 小师妹才不会这么没良心!” 院子里的猫被她的大嗓门吓得上蹿下跳。 “你们还能不能行了?见面就吵。柳姐姐你别逗师姐了, 师姐你也别吵了, 跟我回去。”总吵总吵,又不是小孩子。 公冶音飞身上了院墙,对着殷盼柳哼了一声,骄傲地扬起下巴,“到底是我师妹。” 殷盼柳也不多说什么。她毕竟没那么幼稚, 逗两句就得了。 三人回了闻弦歌的院子, 公冶音嫌弃地赶殷盼柳, “殷狐狸你来干什么?回你自己的院子去,这是我师妹的院子, 不欢迎你。” 殷盼柳折扇轻摇,“是啊,要是你不来, 弦歌都不住自己院子, 整日整夜都在我的院子里住。” “咳咳!”闻弦歌拼命咳嗽,要死啦!她还是要脸的。 果然,公冶音脸都绿了。银光一闪, 牵魂丝从她的袖子里飞出, 直奔殷盼柳的面门。 “当”的一声,殷盼柳手中的青缯裁叶扇一竖,挡住了牵魂丝的攻击。 “哼!”公冶音收回牵魂丝,“我家丝桐呢?听说受伤了。” 闻弦歌瞪大了眼睛, “师姐,你居然还记得你有个徒弟?” “废话!”公冶音瞪眼,她的容貌明艳非常,虽然上了年纪也不见半丝老态,倒是比年轻的时候更加妩媚风情,这一瞪眼,即便是闻弦歌心中都是一动。 “看不出你担心她嘛。”殷盼柳继续补刀。 “人都在你们飞叶津了,我还担心什么?你们救不活她?”公冶音一副“我不信”的表情。 “救活了救活了。”闻弦歌拉着公冶音进了房间,殷盼柳也跟了进来,看见公冶音瞪着自己,殷盼柳也不介意。熟门熟路地去拿了茶具,小炉子,水壶等物烧水泡茶,又熟练地去了闻弦歌的床头小柜子里取了一盒小点心摆在桌子上。 “别说多年好友我不待见你,看看,点心茶水都齐了,还瞪我做什么?” 公冶音撇着嘴不说话。这两个人,一个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而且几乎是唯一的朋友。另一个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师妹,自己疼着护着宠着,结果被闺蜜挖了墙角。 她真是越想越气。 闻弦歌看着公冶音的脸色越来越差,叹了口气,“师姐,你怎么半夜来了?” “想看看你们书院的警惕性如何?”公冶音一本正经地说。 “是不是在山上迷路了,这会儿才转出来?”殷盼柳继续补刀。 “你滚!”公冶音又要飞牵魂丝,被闻弦歌一把拦住,还回头给了殷盼柳一个眼神,你可闭嘴吧! “我听见有猫叫声,想过去撸猫来着。那些猫真不识抬举,都不给我撸,还挠我!”公冶音愤愤不平的语气中还有一点委屈。 “那都是掌院的猫,金贵着呢。弟子们都是好吃好喝侍候着,还常挠人。”闻弦歌赶紧看公冶音的手,可别真给挠伤了。 “阿音,你下次和掌院一起去,那些猫见到掌院都乖得不得了。”殷盼柳建议。 公冶音警惕地看着殷盼柳,小声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感觉有阴谋。” 殷盼柳摊手,表示自己说得都是实话。末了加了一句,“活该挠死你!” “姓殷的臭狐狸!”公冶音又暴走了,两人一个打一个躲,在闻弦歌的房间里这通闹哄。 周围院子里的夫子们刚刚躺下,就听见这边闹翻了天。聂裁冰摇摇头,“还以为弦歌闹哄,和她师姐一比,简直是个淑女了。” 聂剪雪捂嘴笑,“那她们师父得多闹心。” 翁聆箫守着公冶丝桐睡意全无,门外有人敲门,她过去开门,见是冷微之站在门口。 “湖儿师姐,这么还过来?” 冷微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师父的师姐来了,现在在你师父的院子里,鸡飞狗跳的。我过来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准备。” 翁聆箫愣了一下,“半夜来的?” “可不是嘛,去了后院撸猫,折腾得那些猫都不睡觉了,估计明天掌院要发飙了。”冷微之摇摇头,“师徒俩都是活宝。” 翁聆箫回头看看床上那位,心说比一个傻子更难弄的就是两个傻子。这个念头一闪现她就意识到自己的不敬,赶紧摇头把这个念头晃出去了。 “你仔细照顾公冶,她师父明天一定会来看的,别让人家说我们飞叶津不会照顾人。”冷微之拍拍她的手,“你自己也仔细些,我先走了。” 翁聆箫走出门,“有劳师姐了。” 冷微之已经飘远了。 翁聆箫抬头看着繁星漫天,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公冶丝桐在混沌中走了很久很久,眼前的景色依旧没有半点改变。她有些气馁地重新坐下,“怎么都走不出去了呢?” “我看她就是偷懒。”忽然间传来的声音让她兴奋起来,是她师父公冶音的声音。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另外一个声音传来,是翁聆箫的声音。 嗯?她师父怎么和小师妹在一处了?难道是自己糊涂了? 有了这两个对她最重要的人,她又有了努力的方向。前方的混沌仿佛也薄了些,她站起身继续向前走。 一大早公冶音就过来看自己的徒弟,看到公冶丝桐到现在还没醒,她倒也不担心,只说公冶丝桐是自己不肯醒。 “聆儿,她这次为了救你受伤,总算没有辜负你和你师父对她的信任。放心,她从小在外面跑,受伤的时候多了,没事的。”公冶音坐在床边摸摸公冶丝桐的脸颊,“丝桐,从前都是一个人,如今可是有伴儿了,这个时候醒不过来,是不是很气啊?” 气,当然气。公冶丝桐气得跺脚,可眼前还是一片虚无,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门外秦栖提着个药箱过来了,“公冶前辈好。” 公冶音起身,“我记得你,小郎中嘛,这是给丝桐来治病?” 秦栖咧嘴笑,“师父让我过来看看公冶醒了没有,顺便喂一副药。” 公冶音和翁聆箫都想旁边靠靠,给秦栖留出足够的活动空间。 秦栖放下药箱,从里面翻出几个琉璃瓶子,里面装了各种各样的药粉,她拿出一个小碗将几种药粉兑进去,又倒了一点红色的药水,搅匀后让翁聆箫帮忙给公冶丝桐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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