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辆马车里,闻弦歌叹了口气,“如果我们早点进入树林丝桐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这让我怎么对师姐交代?” 顾离坐在一旁不抬头也不说话,仿佛老僧入定。 殷盼柳安慰道:“阿音不会怪你的。我们尽快赶回去,有血蚕在,丝桐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样说,闻弦歌还是唉声叹气。就算公冶音不会怪她,她还是挺喜欢公冶丝桐的,看着这孩子半死不活地躺着,她着实心疼。 一路上极为顺利,众人很快回到了飞叶津。公冶丝桐被送进翁聆箫的院子,血蚕已经在这等着了。 翁聆箫不敢打扰,秦栖看到自家师父,见礼过后就口齿清晰地说出了公冶丝桐的全部伤情以及自己采用的救治方法,半句废话都没有。 血蚕和秦栖一同进入房间,翁聆箫知道自己不能跟进去,所有的担心都写在了脸上。 “公冶会没事的。”身后是顾离的声音。 翁聆箫回头,“离师姐,对不起,让栖栖辛苦成这个样子。”这一路上最辛苦的就是秦栖了,几乎寸步不离公冶丝桐,时时诊脉,拿着小本本记录公冶丝桐的身体情况,人眼看着就瘦了下去。 “栖栖已经不是明汐那个小郡主了,她一直都做得很好,别替她担心。”顾离笑了笑,有些骄傲。 翁聆箫点头。“离师姐,厢房还有地方……”辛苦了一路,她也该让顾离进屋去喝杯茶的。 顾离摆手,“别忙了,你自己还有伤呢,我要回去向大师姐复命了。”说着就转身离去了。 翁聆箫出去搞了一些柴火回来拢了个火盆,此时已经入冬,就算飞叶津不算冷,这长久没人居住的院子还是多了一丝寒意。 “聆儿。”门口有人说话,是景含幽的声音。 翁聆箫赶紧打开门,“含幽师姐,快进来。” 景含幽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进了厢房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师姐安排的,每天给你和公冶各一盅补品,今天我送来了,以后让师妹们给你送来。” 翁聆箫表示感谢,但是她现在担心公冶丝桐的情况,根本吃不下。 “放心吧,公冶会没事的。”景含幽指了指正房的方向,“血蚕师傅得到消息后就开始做准备,不可能救不回来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担心。”其实她也知道血蚕的本事,根本不需要自己担心的,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 “关心则乱。”景含幽起身,“你自己要好好休息,师姐已经通知了唯音宫,估计用不了几天公冶前辈就要过来了。” 道理翁聆箫都懂,但是公冶丝桐还生死未卜,她如何能好好休息?送走景含幽后,她就靠在床头上等着血蚕那边的消息,连天黑了都没有注意到。最后还是秦栖进来帮她掌了灯。 “怎么都不点灯啊?你要吓死人吗?”秦栖是过来让她吃药的。” “栖栖,公冶怎么样了?”翁聆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秦栖的手。 秦栖笑,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看我的表情,你说呢?” “真的?” 翁聆箫激动,这就要往外冲,被秦栖拦下,“你别激动,师父在呢,放心吧。” 翁聆箫终于老实坐下来,“栖栖,公冶的武功……” 秦栖用手撑着头,“我是没办法了。” 翁聆箫立时变了脸色,好在秦栖继续说:“还是师父厉害,等公冶伤好了就是好人一个,不会有半点问题的。” 翁聆箫终于放了心,“嗯……你脸色很差,赶紧回去休息吧。” 秦栖起身伸了伸懒腰,“师父那边还没完呢,我再进去看看。你早点休息才是,你这个样子别说照顾公冶了,连你自己都需要人照顾。” 秦栖走了,翁聆箫看着火盆发呆,无论如何,还是回到书院让人安心。 她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进来帮她盖被子。她睁开眼睛,来的正是闻弦歌。 “师父……”她一下子清醒了,就要下床去看正房那边的情况。 “别动。”闻弦歌将她按住,“血蚕已经走了,公冶救回来了,不过后续养伤要好长时间,你放心。” “我要去照顾公冶。”翁聆箫又要下床。 “都说了别动。”闻弦歌伸手戳她的额头,“你殷师傅在守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今晚你必须要好好休息,愿意看明天去看,我不拦着你。”闻弦歌捏着她的脸,“自己有伤又中毒,都不知道爱惜一下。” 翁聆箫不敢说话,只好躺下,闻弦歌帮她盖好被子,“睡觉。” 正房里,公冶丝桐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经常被同父异母的妹妹公冶昕陷害,偏偏自己是个宁折勿弯的性子,总是吃亏,没少被亲爹打手心。每次她被打,出门都能看到公冶昕幸灾乐祸的笑容。 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呢?难道仅仅就因为不是一个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吗?公冶丝桐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直到一次无意间听到公冶昕和丫鬟的对话,公冶昕不想当二小姐,只想当大小姐,这样公冶丝桐就成了拦在前面的人。 那时候的公冶丝桐对于这句话深信不疑,也一直觉得这是个很合理的理由。只是如今看来,公冶昕嫉妒她的又何止是大小姐的位置,还有容貌和天赋。梦里的她突然想笑,自己这么多年来对公冶昕儿时的陷害耿耿于怀实在是给公冶昕脸了,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自己的心里存在这么久? 放下了这个心结,公冶丝桐又走进了另外一个梦境。她看到了翁聆箫,是幼年的翁聆箫,小心地吃着旁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似乎生怕被人发现。然而还是被人发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过来就打,“小哑巴又偷吃我的饭!这是皇上赐我的饭菜也是你能吃的?”女子边骂边打,小翁聆箫护着自己的头来回躲闪,最后还是被女子一脚踹了出去。 外面刚刚下了雪,小翁聆箫被冻得瑟瑟发抖,只能靠跑步来让自己不至于被冻僵。 “桄榔!”一个破旧的铜盆被丢了出来,一个老嬷嬷冷冷地说,“滚去柴房,不许出来捣乱。” 小翁聆箫立刻抱起铜盆进了柴房。柴房里有很多分下来的木炭,不是好的那种,但是对于小翁聆箫来说,只要能取暖就行。 小小的她已经学会如何用火折子点火拢个火盆,火红的木炭点燃,发出温暖的光。她坐在火盆边,努力地张了张嘴,似乎在说话,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 公冶丝桐看得心疼。这就是小师妹的童年吗?和翁聆箫给她讲的差距有点大。 她伸出手,想去帮帮那时候的翁聆箫,可惜手穿过小翁聆箫,根本无法碰触。 “公冶,公冶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是谁的呼唤?公冶丝桐很想离开梦境清醒过来,但是没办法,意识仿佛舍不得梦境,根本不肯醒来。 翁聆箫本想过了今晚再过来看公冶丝桐的,可惜睡到半夜实在忍不住,还是起身过来了。 她小心地帮公冶丝桐盖好被子,“公冶,你一定要尽快醒过来,我等着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夜半私语 “公冶, 公冶……”一声声呼唤,听不出急促,却也不曾停下。公冶丝桐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努力地想要动一下,睁一下眼睛, 可惜还是做不到。 耳边的声音不停, 她只能听着。 “公冶, 你不会真的一直不醒吧?我知道不会的。血蚕师傅说你没事,你一定没事的。你在吓唬我对不对?我跟你说哦。有本事你一辈子都不醒,躺成一具干尸,不然你要尽快醒过来。我还想把你介绍给夫子和师姐妹们呢,让你看看我们书院的人, 还有后面那一院子的猫, 所以你得快点醒, 听见没有。” 唇上一热,是熟悉的味道。 接着脸上一痛, 有人在扯她的脸皮,她都无语了,怎么好趁人之危?欺负她不能动是不是? 翁聆箫鼓捣了一会儿, 公冶丝桐还是不醒, 她也无奈了。 “公冶,虽然我一直说你傻,可是你傻得挺可爱的。我虽然在书院长大, 但是书院的师姐们都好厉害的, 我觉得自己是最差的一个,一直好自卑的。直到遇到了你,终于遇到一个脑子不如我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公冶丝桐想吐血, 合着自己是给她垫底儿的。这丫头在自己面前从来不说,原来背地里还有这么阴险的心思,果然是只狡猾的黑猫。 “公冶,等你醒来,我们成亲好不好?你师父和我师父会同意的,嗯,我去求掌院,掌院一定也会同意的,就是不知道你家里会不会同意,反正我没有父母了,外公那边我不打算告诉,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应该很难接受。” 公冶丝桐感觉耳朵一热,翁聆箫贴着她的耳朵絮絮叨叨地说着,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吹气,搞得她耳朵里痒痒的。 “醒来啦!快点醒来啦!”翁聆箫烦了,怎么说都不醒,她低头在公冶丝桐的怀里蹭啊蹭,反正这人也不醒,她可是胆大得很。 公冶丝桐急得快哭了,是啊,醒来啊,快点醒来啊,不然被这丫头捉弄死了! 清晨血蚕过来看公冶丝桐的情况,就见公冶丝桐脸上红红的一块,看样子是被人捏的。 血蚕转头看跟着来的秦栖,秦栖无辜地摊手。血蚕摇摇头,“我得告诉弦歌,别让聆儿总和盼柳接触,看看这学的,太狡猾了。” 秦栖偷偷笑,跑去将血蚕的话告诉翁聆箫,顺便看着她吃药。“你昨天晚上去看公冶了?” 翁聆箫扒着门看着正房里的动静,“公冶为什么还不醒啊?” “她能活下来都靠师父起死回生,你还敢指望她这么快醒过来?”秦栖夸张地张大了嘴,“不要太贪心哦。” “哦。”翁聆箫明白是自己心急了。 血蚕走后,翁聆箫又要去正房里看公冶丝桐的情况,依旧毫无进展,她等得心急却也没办法。 院子外有寻常弟子过来,“聆箫师姐,大师姐请你过去。” 翁聆箫赶过去,辰絮关心了她和公冶的身体,递过来一张字条,“昨天收到的。” 翁聆箫接过来看,是肖长语从渊国发回来的。事关敦王妃装病一事,主要是让翁聆箫放心。敦王妃装病并无其他的意思,就是想用自己身体不好留住敦王的心。一直以来,敦王总是思念发妻,虽然对王妃很好,但总是难以交心。王妃也是个痴情人,不惜多年装病来让敦王生出怜惜之心。虽然夫妻感情不算深厚,却也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生了这么多孩子,王妃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翁聆箫来了。翁聆箫一来,将敦王的心重新拉回到发妻和长女那边,所以王妃对于翁聆箫是怨恨的。但也就是怨恨而已,她并非真的要害翁聆箫,派人放蛇吓唬秦栖也是她做的,目的就是赶走秦栖,多一个不受控制的大夫,她的情况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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