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衣被气得没脾气,笑出声:“我就知道。” “嘿嘿。”男人抬头,露出了那张欠揍的狐狸笑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第22章 【第21章】江北淮南新月,西风走马时节 后来,当得知所有事情都早已盖棺定论时,才发觉已经做了很多努力……转眼,又像什么都没做…… 时光就这样,将我们拘禁在大雪与烈火之中,至为灿烂,也永不回头。 ——闻山白 南方小镇,万里无云,新月高悬。 街道两边,蛩声已残。洒下3000k暖白光的路灯,还每隔二十米,静静伫立着。 一辆黑色私家车从街道尽头的拐角转过弯来,限速60公里的路牌,在其远光灯下亮得十分醒目。 而不足百米的距离外,一辆深蓝色的车也紧随其后,整整追过了五六里路。 像百年前拍下黑白颜色的记者,限速拍照杆的闪光灯一下又一下,照得用力而匆忙,让那两辆车的司机尽力保持了最大克制。 唯二冷静的人,都坐在副驾驶上,欣赏着缓缓推进的道路……一位看着精准无误的路中线,另一位则看着草叶上沾染的白霜。 南方的冬天终归慢了半拍。 所以黑色私家车的副驾驶上,阿极还是穿得那么单薄,没比先前多添一件衣物,只是将墨绿色连帽拉了起来,靠在椅背上。 她眼神还落在路面上,有意无意,轻声朝左边驾驶座问了一句:“……吴缺和你,明面上……不都是给张古夏做事吗?为什么会跟来?” 在看到中线有一处些许画歪后,又移开目光,向后视镜中那辆蓝色轿车看了一眼。 这段直路还很长,李毌机没有松手,仍然把着方向盘:“张古夏的事是张古夏的事,我有自己的打算,吴缺自然也有。” “那?” “你说张古夏?……他本来也是谁都不会信。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像他这样的人,舍掉全盘棋子只保‘将’子,也不是做不出来……” “……他想做什么?” “……他啊……” “前方有限速摄像拍照,限速60公里,您已超速……” 李毌机将导航音量调低,同时也控制着自己的心绪:“或许和你我都有关……” 阿极少有惊讶时候,此刻也抬起眉头,感到一些奇怪:“……河梁?” “没错,难做它想……” “……”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李毌机摇摇头,“我也弄不明白……他怎么会挑这么一个目标,河梁与外界没有多少利益瓜葛,更不存在什么话语权,他拿到手又有什么用?” “说来讽刺,要不是陆芊,我也不可能知道这些。张古夏走到而今这个地步……大概就是咎由自取吧。”李毌机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还不断分心看着后视镜。 阿极知道他在这些事里陷得很深,此刻难免稳不住心神,便开解道:“换我吧,再有两公里就是乡村水泥路,没有这么低的限速……” 李毌机还目不转睛看着前路,奇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路况?” 阿极摘下帽子,从座位上半站起身来,道:“前段日子来过……” 他点点头,这才想起:“是了……百年前,‘那个人’既然去过暗河,故居应该也在附近啊。” “嗯。” “原来如此,那行……” 趁前方还是长直路,李毌机松开了方向盘,右手摸向驾驶座的后背。 阿极从副驾驶那边接过方向盘,他就以双手撑着椅背,从狭窄的车顶缓慢后翻过去,在他落在后座时,前者已坐在了驾驶位。 “身手比以前好多了。”阿极看一眼后视镜,赞叹了一句。 “你不也是?”李毌机笑笑,“何况老是外派公干,我再不济也得练练。” 阿极向后仰仰脖子,适应了下座位和方向盘的手感:“……你继续。” “那就是陆芊的事了……”李毌机似乎还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她?” “嗯,她是张的团队里,除张以外唯一一个知道河梁的人,而且是第一个,张都在她之后。” “……” “陆芊这个人,这些日子你应该听到过一些,很聪明,也没野心。她最初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加入河梁,虽然这么多年都不太收新人,但她的能力见识不差,也懂得处理好各方关系,可惜…… “呵,反正她和张古夏之间根本谈不上亲情,张通过她打压官场对手,她利用张的地位自由行动,不过是互相利用。最后鱼死网破,也能想象。” “她给你不少麻烦,还以为印象极差……” “……” “没告诉闻山白这些?” “没,没必要多个麻烦……要是她也惹出什么来,暴露河梁,还要被‘定点清除’……这种后果,谁都不愿看到。” “……所以现在,被‘定点清除’的是张?” “不,做不到的。他那么高层的官员,我们哪有这个能力。只能借着当地反腐宣传,顺势而为,反正此人不干净,想他倒台的不少。只是为扳倒他,也不得不弃掉暗河了……不过,迟早要变成遗址公园对外开放的,尽早清理完就好。” “……任蓝呢?” “她?……”听到这个名字,李毌机不经意抱起双臂,还是停顿了好一会儿,“任家啊…… “任家历史挺久了,清末就在,一直落户燕京,关系盘根错节的大族。和官方更上层有些微关系不难想象。河梁方面……有人接触过那位上层,透露了部分张古夏私吞暗河的意思,估计是得到指示,任家才过来探路的。” “……或许不全是。” “……你是说……任蓝到暗河一趟,其中有我的原因?” “嗯。国庆节那次行动的细节,任蓝没有给任传铎报备,应该是她自己的意思。” “……” 李毌机又将双手握在一起,些许绝望地看向车顶:“……要真是这样,我在河梁外面欠的债,不比你少啊……” “……” 阿极没再细问,熟练地转过一个弯,转进前些天走过的那条路。已经没有路灯了,水泥地面,宽仅4米,也再无交通标志线和红绿灯设施。 “安全带。”她关掉导航,提醒了一句。 “哦。”李毌机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 伴随着发动机骤然变大的声响,车速瞬间加到百公里,与此同时,身后紧咬的那辆车也提速上来,大有侧边超车架势。 李毌机已经能看清那辆车副驾驶上的人脸,那个各种意义上老不死的家伙——吴缺。 这段路很窄,除非做出仅存于三流电影里的平地刀片超车,否则根本不用担心被拦住。阿极还是不紧不慢地保持着百公里速度,听着发动机声音。 “你这车……改装过?” “简单改过,四驱而已……”李毌机点点头,想明白又连忙制止,“不能当赛车开,又不是实心胎……” “……我也没开过赛车啊……”阿极无辜道。 不知为什么,李毌机身后一冷,还是觉得不妙,立马将安全带拉得更紧,坐直身体。 果不其然,下一个路口,就进入了相对宽阔的主路,空气质量良好,路宽已有6米,一眼过去半个人影车影都没。 “来。”阿极先是放慢了车速,给出预警后,再一猛踩油门,将车速开到了百公里以上。 李毌机整个人被惯性压在车后座上,手也抓着前座椅背,生怕一会儿吐出来。 阿极一边从后视镜预判着后面车的动向,一边以蛇形轨迹调整着行车路线。 你追我赶之下,足足三四公里,两辆车的车胎都几乎要出火花,也没能改变相对位置。 “哎,就算这样,他们超不过去,我们也甩不开啊,难道拼油箱容量?我也没加多少油啊……”李毌机不无担心地说着。 “不用。” 阿极见这条路将至尽头,一瞬间将车速拉到最大,迅速打满方向盘。 “哎我去……”李毌机干呕一声,赶紧将头埋下去。 就见黑色轿车的车头迅速向左偏去,后驱放松,一个“加拿大漂移”,直接转过了180度,擦过路边泥地,立马调头往反方向而去。 至于后面那辆车……司机没那么丰富的驾驶经验,瞬间吓得个措手不及,直接撞到路尽头的限宽石桩上。 李毌机朝后看了一眼,终于没忍住,拿过车座里塞的备用塑料袋,埋头开吐,还不忘竖起左手,比了个点赞手势。 …… 山区别墅。 闻山白满脸黑线,提心吊胆半天全都浪费,一点也不想搭理温起。她直接从抽屉那堆废墟中挑出没拆封的矿泉水和饼干,对付这一夜的饥饿困顿。 肃衣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也没客气。 是雪正收回枪,还没来得及问什么。 被那两人冷落的温起,无从开脱,便对着她吹捧起来:“啊,是局长,您也在啊?久仰久仰,老板跟我提起过,您本人可比照片还威严几分呢,听说今年您在燕京就抓了好几个大贪啊!” 他麻溜儿地从抽屉里挪出来,揉揉膝盖,朝是雪伸出手。 是雪不明所以地跟他握了手,并没有动地上那些物资,而是问道:“你也是任蓝的人?” “哎对,老板怕闻老师出事,派我埋伏在这的,哈哈,没想到还能遇上您……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闻山白则对肃衣嘀咕着:“你怎么看出那个影子就是他的?” 其实肃衣也想不明白,便道:“……男人的直觉?” “……”闻山白长叹口气,“他贵庚啊?又不是听不出我们的声音,非要来个惊吓,幼稚。” 温起还摸着后脑笑着,和是雪寒暄完,便走到闻山白和肃衣身后,看向他们正对着的监视屏幕:“对了这监控……有什么线索你们赶紧看,能找到什么算什么,看完内存条估计要销毁,别留任何修复可能。” “你不也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闻山白问道。 “没有……就是有点奇怪,老板说吴缺的人可能会在这里,会对你们不利,才让我来的……怎么没看见他?……” “中年男人就是他那边的,自己本人没来,老狐狸……”闻山白指指监控,想明白些什么,“看来他一早知道这是死局,让别人来趟雷。” 是雪没参与这些对话,又坐回监控前的椅子上,将其他几个视频先后以多倍速播放出来。 在画面转到杀手那间时,闻山白和是雪都从杀手翻花绳的手法里,看出了肃衣所说的自杀方式。 “看来让你说对了,全村第一聪明人……” 肃衣却皱起眉,神情严肃,摇摇头,一句客套没回,全程关注着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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