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白梅哑声开口,似乎马上就要晕倒了。 傅锦玉微微挑眉,对祁君奕这套说辞感到意外,但也没反驳,而是看了白梅一眼,轻描淡写道:“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白梅姑娘就留下吧,不过你还是跟着殿下吧,我有丫鬟了。” 她说罢,转身离开,谈不上生气,却也谈不上欢喜。 “阿锦。”祁君奕下意识松开白梅追了上去。 白梅身子弱,磕了那几下,便有些头晕,全靠祁君奕扶着才能站稳,如今祁君奕突然松手,她便身形摇晃,若非手疾眼快扶住了一旁的玉兰树,指定得摔在地上。 可前面的两人却只是并肩离开,没有丝毫要继续搭理她的意思。 祁君奕虽然同情白梅,可她也知道孰轻孰重——跟傅锦玉生气比起来,白梅摔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锦,你生气了吗?”祁君奕小心翼翼地问。 傅锦玉看向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洗干净后,那张脸俊雅极了,哪怕穿着粗布衣,也还是好看的紧。 好看,也就意味着招人惦记。 傅锦玉越想越气,于是捏着她脸的手忍不住用了几分力,但还是很快就松开了。 不过祁君奕白,皮肤又嫩,所以留下了一抹浅浅的红痕。 傅锦玉为她揉了揉,心疼道:“捏疼你了吗?” 祁君奕摇头:“不疼,你还可以再用力一点。” “是吗?”傅锦玉故意逗她,便是伸出手,作势又要捏她。 那傻子竟是不避不躲。 但落到脸上却只是轻轻一抚。 “笨。”她笑着轻骂一句。 祁君奕并不生气,反而轻轻地弯了下唇角。 傅锦玉看着她的笑容一愣,而后凑过去。 温热的风拂过祁君奕脸上的红痕。 祁君奕愣住了。 她看着傅锦玉睫毛投下的阴影,心里似是有细雨落下,轻柔而又缠绵。 傅锦玉吹了一会儿,突然伸手一够,等祁君奕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拿着花环走远了。 “本小姐心情不好,这个花环就不送了。” 傅锦玉回头,冲她眨了眨眼,俏皮又可爱。 祁君奕看着她,无奈一笑。
第76章 书房谋划 霖州城虽然因为干旱,死了不少人,可分粥还是分到了夜里,祁君奕不善言辞,只能对那些官差说句“辛苦了”,然后又分了点粮食给他们,便让他们全都回家了。 毕竟这霖州城的官差,不出意外,应该全是本地人,理该回去看看妻儿。再者,衙门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不需要他们守着,而且若是太子他们派了杀手来,也连累他们。 傅锦玉站在一旁,听着祁君奕的话,心里无奈地叹气,真是笨蛋,把人都遣送回家了,也不怕有人来偷粮食。 可她并没有出言阻止。 官差们拿着粮食,看着祁君奕,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 他们也不全是什么坏人,听从孙笠他们的话,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毕竟他们也有家人要养。虽然孙笠他们贪,可也没克扣他们的俸禄,所以哪怕做的都是些伤天害理的事,为了活命,他们也认了。 可眼前的殿下…… 不少人看着祁君奕红了眼眶,纷纷表示回家去看一眼家里人后,就来值夜。 祁君奕要拒绝,可傅锦玉却是上前一步,抱拳道:“多谢诸位了。” 待官差们走光后,傅锦玉才把其中的利害讲给祁君奕听,她叹道:“殿下,灾民为了活命,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你要多动动脑子,不要总是凭着一颗善心去做事。” 祁君奕抿唇不语。 傅锦玉吩咐时风她们把剩下的粮食搬到一个偏僻的房间里放着。 地窖官差们已经去过了,很难保证是安全的,所以得换个地方。 时风她们也懂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拒绝。 待放好了粮食,年冬她们把饭也做好了。 这可真是极为简陋的一顿饭,不仅没有肉,连菜都只有三盘。 孙笠他们是在衙门里存了肉的,可某个傻子已经拿了一半出来,切细了,掺在了分给百姓的粥里。 要不是聂以水正巧回来,告诉她百姓们经常饿着,不能一下吃太多肉,她早就嚯嚯完了。 可剩下的,祁君奕却也吩咐不许动,而是要留着给霖州别处的百姓们分着吃。 真是天真。 傅锦玉虽然如此想着,却也没有打击那个傻子。 那个傻子今日受得刺激够多了,她还是先放她一马,待日后再慢慢地教。 花不苦因为说不是霖州城的人,祁君奕便把他留在了衙门里。 吃过饭,花不苦和白梅主动提出去收拾碗筷,时风她们没有拒绝,而是拉着祁君奕去书房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首先是孙笠和那地方官的死。 毕竟是朝廷命官,总得给上面一个交代,所以时风建议祁君奕写个折子送回皇城。她还拿出了一个账本,说是孙笠和那地方官贪污的罪证。 祁君奕惊讶地看着她:“你从哪儿找到的?” 时风不动声色地把皮球踢给傅锦玉:“这得多亏晋姑娘,是晋姑娘给我们的。” 傅锦玉在心里骂了她一句,可面上却只是淡淡的笑意:“是年秋提前混进衙门里偷到的。” 也正因为账本被偷,孙笠他们着急了,这才会火急火燎派了杀手来刺杀祁君奕。 祁君奕想到一直没有看见年秋的身影,便是问了一句:“年秋没有受伤吧?” “殿下不必担心,她没有受伤,我让她去南渭监督那些官员收赋税了,争取能尽快把银子和粮食运过来。”傅锦玉提醒一句,“哪怕每日只施粥两次,衙门里的粮食也是撑不过三天的。” 除非祁君奕愿意熬稀粥,可那家伙一根筋,非得按照大旬施粥的规矩,必须要浓稠能立筷才行。 傅锦玉又想到一点,道:“霖州城施粥的消息肯定会很快传遍霖州,到时候饥饿难耐的百姓将从四面八方涌进城里,剩下的粮食肯定更加不够吃。” “关城门?”阿申提了一嘴。 祁君奕当即不同意:“都是大旬的百姓,须得一视同仁。” 傅锦玉虽然没什么善心,但在这点上倒是赞同祁君奕的说法:“关城门只会引起暴动,堵不如疏。” “那该怎么办?”阿申武艺高强,可在动脑这方面却不怎么擅长。 他们十二时人之所以甘愿听从楚归舟的命令,一来是敬佩他的为人,二来是佩服他的聪明才智。 傅锦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祁君奕按在了书案前,为她铺好纸,笑道:“殿下先写奏折吧,我来为你想法子。” 祁君奕知道她聪明,便是点头表示同意,而后拿起毛笔,皱眉开始沉思起来,片刻后动了笔。 傅锦玉则拿出一块布,在上面圈圈画画,时而皱眉,时而摇头。 祁君奕的文采还是不错的,很快就写好了奏折,她下意识递给傅锦玉,希望她能帮自己看看。 傅锦玉自幼长在宫中,奏折什么的,托太后的福,她是看过的,祁君奕这篇写的倒还算不错,只是那个笨蛋不晓得把自己摘出去,说得中规中矩,也不怕惹火上身。 但傅锦玉却没有提出来,而是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时风,随后一笑,将奏折收好,还给祁君奕,道:“殿下写的很好,就这样吧。” 时风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道:“殿下,事不宜迟,我现下就带着这奏折和账本回皇城了。” 如果只单单是一份奏折的话,交给驿站的人就成了,可还有一本事关重大的账本,时风不敢掉以轻心,便是决定亲自上。 而且这份奏折还要先给楚归舟过目一下,若有什么不妥的,也好改改。 祁君奕瞧了眼外头黑漆漆的天色,劝道:“明早再去吧,眼下这么晚了,不安全。” 时风摇头道:“朝廷命官的死,不算小事,还是早去得好。” 不等祁君奕继续说话,她就把奏折和账本都往怀里一揣,转身朝门口走去,一拉开门,就看见一个单薄的人影。 “白梅姑娘?”她看着挑了盏灯笼的人,漆黑的夜色下,女子苍白的脸色格外让人怜惜。 可时风只是淡淡看着。 白梅微微低下头,轻声细语道:“我烧了热水,想问殿下需要沐浴吗?” 时风面无表情道:“殿下有事,你先去睡吧。” “是。”白梅轻轻地点头,挑着灯笼离开了,背影纤细,似风都能吹倒一般。 时风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合上门离开了。 门内的人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切,但眼下也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所以没人在意。 傅锦玉把那方布摊在书案上,这竟是霖州城的地图,画得十分详细。 素白的指尖点在画了红圈的地方,傅锦玉缓缓开口:“这是霖州城的几家大户,家里一定是有存粮的,得想办法让他们‘捐’点出来。” 祁君奕踌躇道:“这……这不好吧?” 傅锦玉清了清嗓子,道:“只是让他们为百姓奉献一下,又什么不好的?大不了,送他们幅殿下亲笔写的‘善心仁义’。” 祁君奕依旧觉得这样的行为很不妥,像是在欺负百姓一样。 傅锦玉看出了祁君奕所想,又道:“殿下放心,这几户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干的都是些欺男霸女的事,手底下掌的财有一半多都是坑骗来的。” “可是……” 傅锦玉“啧”了声:“殿下不要多想了,他们愿不愿意捐还是一回事呢,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霖州的百姓活下来,别的都是其次的。” 祁君奕没说话了。 傅锦玉于是一锤定音:“明日我们收拾收拾,去拜访一下这几户。” 解决这件事,她又从怀里拿出另一份地图,指着地图上的几个黑点道:”这几个是土匪窝,得想法子给除了。” 祁君奕眨了下眼睛,提议道:“那等南渭收的赋税到了,解决了眼前的燃眉之急,我就带人去攻打他们?” 傅锦玉戳了戳她的额头,嫌弃道:“笨蛋,要是有那么简单的话,这些土匪还能存在那么久?” 指尖点过几个小黑点,她道:“这些倒还好,不算难,主要是这个——” 指尖停在最大的一处黑点上。 “这伙土匪占的山头叫‘盘龙山’,三面崖壁,易守难攻,”指尖微微下移,落到一处林子,“山下不远处就是官道,来往的商人路过这儿几乎都得被搜刮一遍,因为官道两侧皆是密林,特别好藏人,不远处又是‘阎王崖’,商人们跑不了。朝廷每年都会派人来镇压,可都没有把他们打下来,你以为你凭你就可以了吗?” 傅锦玉叹道:“也好在那伙土匪不怎么伤人,只是抢钱,故而商人们有些路过‘半鹰林”时,会主动留下买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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