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侍女语气很淡,“我家主子说,您不会杀她的。” “她凭什么那么笃定?”祁素柔微微眯起眼,似乎是对她家主子的笃定有些不满,但很快她又勾了下唇角,“我的确不会,毕竟一个容易被掌控的君主可比如今位子上的那个好多了。” 侍女没说话。 祁素柔也没指望她能接上话,毕竟她幕后的那位可不会把所有事都告诉她,能告诉她先前那些,已是极为信任的了。 她拿起桌上的笔,飞快地写着什么,待墨迹干后,她将信纸随手一折,递了过去:“你家主子要的东西。” “多谢王后。”侍女收好,行了个北狄的礼,然后退下了。 帐篷内顿时安静下来,祁素柔走到床边,轻轻捏了那人的下巴,似笑非笑地低喃:“你怎么和他一样的笨呢?对身边人都不设防,你看,被她卖了吧?真是够笨的……” 她松了手,目光却突然看见祁君奕脖子上的一道血痕,被掩盖在她掐出来的青紫上,不怎么明显,但却像是瓷器上的一道裂痕,看得她眉头一蹙。 她拂了下那道血痕,眼神冰凉,嘴里漫不经心地道:“看来我手下有不听话的啊……没事,四姐帮你讨回来。” 是夜,一个血淋淋的士兵进了汴渭城,被带到了傅钧面前。 如果祁君奕在这儿,就会发现这个士兵是小枯山上被傅锦玉点走的人,可如今他不在,所以没人知道。 士兵从怀中拿出一张带血的白布,颤颤巍巍地递过去。 “这是……这是殿下让我带来的……” 他说完就晕倒了。 傅钧打开,上面用血写着北狄营地巡逻的人员和换班的时间,不怎么详细,像是匆忙之下写出来的。 他把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递给手下,沉声问道:“你们怎么看?” 众人传阅着,半晌之后,一人站了出来:“依我之见,可以一试。” 傅钧看向那人,是楚将军的手下。
第115章 揭晓身份 是夜,北狄营地火光冲天。 “不好,大旬来偷袭了!” “来人啊……” —— “北狄王后逃脱了……北狄大将忽尔哈被杀……殿下尚在昏迷……” 傅钧听着手下的汇报,眉头紧皱,他总觉得太过顺利了,顺利得就宛如是一条被安排好的道路。 历来与北狄的战争中,这是最顺利,也是最奇怪的一次,那位尚在昏迷的殿下…… “你们怎么看?”他看向手下的将领们。 手下的将领们沉默着,片刻后,一位道:“末将以为,此事太过蹊跷,怕是其中有诈。” “末将也以为,北狄生性狡诈,此番却只因一次偷袭就匆忙退兵,实在不可信,而且——”他稍稍一顿,“我看过忽尔哈脖子上的刀伤,像是一击毙命的,可他武艺高强,我们之中何时有了如此高手?” 另一位道:“而且殿下从被抓算起,也不过在那儿待了不足两日,可她却能清晰地知道北狄士兵的巡逻时间,这……” 毕竟涉及皇家,他们还是不敢多说的,傅钧也知道他的未尽之言,可想着傅明旭他们送来的信,他终究是揭过了这个话题:“殿下尚在昏迷,待她醒之后在说吧,现在派人到汴渭城的四周巡逻,防止北狄再次来袭。” “是。” 傅钧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而后起身回了城主府,他要去看看那位殿下。 他来的巧,正好遇见要离开的大夫,那大夫他见过几次,医术一般,于是他便对殿下身边的人道:“不妨叫军医来看看?” 军医可不是时风她们的人,这要一来,殿下的身份指不定得露馅,故而她们寻了借口拒绝了。 傅钧只当她们不信任自己,也不再多言了,只是大步走向祁君奕,看见在殿下身边守着的那个小厮时,他照旧怔了一下,随后问道:“殿下可有大碍?” 小厮微垂着头,傅钧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能听见略微沙哑的嗓音:“并无大碍,只是殿下身子弱,受不得那些折磨。” 傅钧朝床上之人看去,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离了人世一般。 该说不该说,此刻殿下披散着长发,好看得宛如一个女儿家,可惜这身子骨也弱的跟个女儿家一般。 可人毕竟还没醒,纵使有千般的疑惑,傅钧也不好问出口,所以他只是简单地关心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傅锦玉看着他的背影,阖了阖眼。 起疑心了啊。 但很快她又收回了目光,只是看着床上的人,眼里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自责和难过。 “抱歉,”她喃喃着,指尖轻轻碰了碰祁君奕的脸,“抱歉……可没办法,事已至此,你输不得,我也退不得……” “殿下还睡着,你还是莫要吵她得好。”冰冷的嗓音响起,傅锦玉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时风。 她在怨自己,但傅锦玉并不恼,她自己也怨自己,故而她并没有开口,静静地等着时风的下文。 可时风并没有继续责备她,而是淡淡道:“傅将军已经起疑心了。” “我会解决的。” 时风没说话了,看了傅锦玉几眼后,就转身离开了,没办法,唯有傅锦玉守着时,殿下才睡得安稳些。 此时虽然已是白天,可风吹进来仍有些冷的,不过念着祁君奕吸入了太多失心香,闷着容易生病,所以傅锦玉没给她关窗,只是伸手为她掖了掖被角。 离开时,指尖无意碰到某处,惹得那昏睡的人无意识皱了皱眉。傅锦玉心中一紧,小心翼翼掀了被角,拉开她的衣领,却见素白的锁骨上多了三个字。 已经开始结疤了,但仍有微微的肿,看得傅锦玉呼吸一滞,捏着她衣领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眼里似有泪光浮现,可随即她又卸了指尖的力度。 不能后悔的,她们这样的人,做了就是做了,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后悔的。 “殿下,”她俯下身来,额头轻轻抵在她额头上,眼角含泪,低声许诺,“殿下,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无论多难,我都护你周全。” 她直起腰来,将一切都收拾好,默不作声地守在祁君奕身边。 而另一边,傅钧因为一夜未眠,在到达军营里的营帐后,撑不住小憩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他就被帐篷外的声音吵醒了。 他揉着眉心,凝神听了会儿,发现他们竟是在说祁君奕带回北狄巡逻图的事,言辞之间尽数是夸赞和敬佩。 傅钧眼角一抽,他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像是摸到了什么方向,于是他也不睡了,站起身来,沉默地在军营里转悠起来。 不转不知道,一转吓一跳,此刻军营里很多士兵都在夸赞祁君奕,仿佛那位皇子是上天派来救世的一样,越夸越离谱。 可事实上,那位殿下至今昏迷不醒。 这一圈转完,傅钧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了,可如今讨论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没摸清楚真相前,他也不好直接整治。于是他只能忍着心里被戏弄的火气,唤来心腹让他查查是谁最开始在军营里散播这个消息的。 就像是身后的人故意不隐藏一样,傅钧很快就查到了,他把那人单独叫到营帐里,质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那人原是楚将军的手下,后来才加入他的军营的,他也是第一个同意去偷袭北狄的。此刻,他仍是不慌不忙地解释,然而说了半天,明里暗里却都在暗示祁君奕身边的那个小厮。 傅钧想到那个小厮的眼神,心中一紧,他凝视着眼前的人,沉声问道:“你究竟忠于谁??” 那人不卑不亢道:“忠于大旬,忠于大旬百姓。” 唯独不忠于他傅将军呗。 傅钧对此并不意外,楚将军手下的将士历来忠诚无比,这位能加入他的麾下,估计都是想着多杀几个北狄人为楚将军报仇。 祁君奕是楚将军唯一的外孙,他会偏向她也是正常的。 楚将军挥手示意他退下,沉思片刻后,回了城主府。 此时天色已晚,城主府内点了灯,昏黄的灯光在秋风中摇摇欲坠。 他走进祁君奕的屋子,看见那靠着床睡着的小厮时,恍惚了下,但很快他又回过神了,走过去,轻声道:“可以和阁下聊一聊吗?” 他嗓音不大,但傅锦玉还是醒了,她下意识看向床上的人,发现那人还没醒后,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阁下,可以聊一聊么?”傅钧又开口了,许是这四周太静了,他的声音也很轻。 傅锦玉对于他的到来毫不意外,看来楚归舟那边的人把她供出来了,她揉了下眼,缓缓站起身来。 傅钧忽而瞥见她耳朵上的小洞,怔了下。 傅锦玉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没躲,故作不知地轻声道:“将军客气了,可以移步书房吗?殿下受不得吵闹。” 傅钧颔首。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来了书房。 书房没关窗,风吹着书案上的一本书哗啦啦地响,傅钧把窗户关起来,而后请傅锦玉坐下,亲手为她倒了杯茶。 “抱歉,没有沏新茶,怠慢了。” “将军客气了。” 傅锦玉端起来轻抿一口,嗯,是冷的,不好喝。 她面不改色地放下茶杯。 傅钧不继续寒暄了,问道:“军营里近来多了很多有关殿下的传言,不知阁下有什么看法?” 傅锦玉莞尔一笑:“一些小事罢了,将军不必管这些。” 傅钧的眸光顿时变得严肃,他紧盯着傅锦玉,一字一顿道:“有些事情,还是弄清楚得为好。” 傅锦玉轻叹一声,但也并不意外,她冲着傅钧一笑,眉眼弯弯,分明是张普通的脸,却在此刻同那个红衣美人重合了,眼里似藏着一汪秋水,好看的紧。 傅钧恍惚了下,耳边传来轻柔的一声。 “大哥。” 他猛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锦、锦玉?!” 对面之人笑意吟吟地颔首:“大哥,好久不见啊。” 傅钧承认自己是想念那个古灵精怪的妹妹的,可他从未想过要和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他惊得忍不住站起身来:“你怎么来了?!” 傅锦玉笑道:“想你了,特来见你。” 傅钧可不信她的鬼话,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讶,坐下来,好言劝道:“锦玉,军营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一个女儿家,如何待的?你……” 他突然一顿,想到了一点,脸色黑了些,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你还是跟着六殿下来的?” 傅锦玉心虚地咳了几声:“顺路,顺路而已。” 傅钧已经快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了,他才不信傅锦玉“顺路”的鬼话,只要一想到自家漂亮的妹妹同一个“男子”日夜相处,他就恨不得撕了那人——妹妹那么乖巧,肯定是被那人哄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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