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弦歌瞄了庆儿一眼,“出去游历也不能带着你啊。”那神情,不要太嫌弃。 庆儿有些受伤,“小姐,您是需要人照顾的……” “我可以自己来。你又不会武功,万一遇到坏人,还要保护你,多麻烦。” 自己就这么被小姐嫌弃了?庆儿泪奔而去。 说归说,闻弦歌也没办法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毕竟是侯府千金,就算不被看重,到底还要顾及侯府的名声。 师父说,人人都想要名满天下,须知名声累人。人人都想要出身高贵,须知家世同样累人。 或许没有这一切,她也可以过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延寿宫。 太后已经两天没有见到殷盼柳,急忙询问自己的宝贝孙女去了哪? 贴身侍候太后的江吟姑姑道:“听说承云公主冒犯了齐妃,被皇后罚了抄佛经,禁足三日。” “冒犯?承云那般乖巧,如何会冒犯齐妃?”太后一听孙女被罚,立刻就心疼了。 江吟姑姑劝道:“太后,您别着急。承云公主没事。皇后娘娘知道您宠承云公主,不会不顾及您的心情的。奴婢听说是齐妃去无极殿说了些不中听的,承云公主气得动了手,伤了齐妃。” 太后皱眉,“齐妃不是有了身孕吗?怎么还这么不省心?” 江吟姑姑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茶放到太后手上,“齐妃的母家刚刚平定了西北的边患,她又有了身孕,一家子都是最得意的时候。” “所以就要拿哀家的承云来立威?”太后久不管后宫事,皇上的这些嫔妃自有皇后管着,她并不想操这些闲心。可是她的底线是最宝贝的孙女承云不能被人欺负。 “太后,您还不了解齐妃的性子吗,她是个心直口快的,最容易被人说动。”江吟姑姑陪伴太后四十多年,就是太后在后宫中的耳朵和眼睛。 太后明白了她的意思,沉吟半晌,“哀家知道了。禁足三天而已,咱们不管,哀家倒要看看这件事会如何发展。” 无极殿。 殷盼柳坐在书案前,正在认真地抄写佛经。她能书善画,一手簪花小楷是宫里顶尖的。 “公主,御膳房的补品送到了,您吃点,休息一下。”荷衣端来一盅燕窝。 “他们倒是乖觉,知道我被禁足,巴巴地把补品送过来。”殷盼柳放下笔,接过荷衣手里的银汤匙,吃了一口燕窝。 “听小太监说,是皇后娘娘特意嘱咐的。”荷衣小声道。 殷盼柳抬头,眉眼柔和,只是看着有些清冷。“皇后娘娘有心了。”她一口一口慢慢吃着燕窝,抬头看着窗外飞过的鸟儿,“明天就是文殊菩萨的诞辰,皇祖母笃信佛法,我抄了佛经,你让莲衣送去延寿宫。” “是。”荷衣将殷盼柳抄好的佛经收好,特意找了黄绫包好。她见殷盼柳吃完燕窝,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把黄绫包好的佛经放到后窗处,就出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她刚刚出门,后窗处人影一闪,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取走了佛经。那宫女与荷衣长得一般无二,俨然是孪生姐妹。 晚上起了风。江吟姑姑特意进来给太后关好窗子。寝宫里人影一闪,与荷衣相同样貌的宫女落到地上,跪地道:“莲衣见过太后。” 一直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太后慢慢睁开眼睛,“你来了,是承云送了东西来吗?” 莲衣取出佛经,双手奉上。江吟姑姑接过来,送到太后面前。 太后示意江吟姑姑打开,见里面是用簪花小楷工整抄好的《文殊菩萨心咒》。 “你看看这孩子,自己受了罚,还想着哀家的事情。”太后接过佛经,放在床上用手细细摸着。 “承云……罢了,你一向不清楚这些,你回去吧,告诉承云,有哀家在,她不用怕。” 宫中很少有人知道,殷盼柳的贴身宫女荷衣是双生姐妹。荷衣的姐姐莲衣一直是个隐形的存在,这么多年,知道这姐妹俩秘密的也只有太后和江吟姑姑。对于这点,太后是很赞同的。殷盼柳身边没有母亲照顾,自然要多些人帮衬。 莲衣一直隐在暗处,她并不负责服侍殷盼柳,所以关于殷盼柳的事情,问了她也答不上来。 莲衣走后,太后让江吟姑姑将佛经放到后殿里供奉着。“承云别的都好,就是性子倔强些。她也知道宫中情况,却不愿意花心思去和皇后处好关系。” “太后,承云公主心中是有数的。”江吟姑姑笑着说。 一山不容二虎,殷盼柳既然得了太后的庇佑,自然要和皇后保持距离。想要两头买好的人,往往到最后一个好都留不住,殷盼柳深知这一点。 前朝皇帝喜欢孤臣,后宫也是。殷盼柳就是要做这样的孤臣,除了太后,她不和后宫中的任何人走得过近。 夜深人静,只有风声吹着窗纸。齐妃刚刚沐浴过后,宫女正在给她绞着头发,用了最好的桂花头油仔细抹着她的长发。 突然窗外飞进来一块石子,准确地打碎了桌子上放着桂花头油的罐子。齐妃和宫女都吓得不轻,齐妃大约是动了胎气,感觉肚子疼得厉害。立刻有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同时有宫女去禀告皇上。 一时间,齐妃的婉和宫灯火通明。隐在房顶上的殷盼柳见太医进了寝宫,这才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Zinnyys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回到自己的无极殿,换下夜行衣,殷盼柳坐在木桶里,享受着热水的滋润。 荷衣洒了很多花瓣在水里。“齐妃娘娘害您被罚,您何必还去救她?”想到前天齐妃过来那副骄横跋扈的模样,荷衣就为了自家公主不值。 “我对救齐妃没兴趣。不过齐妃肚子里是皇伯父的骨肉,我总是要顾的。”前天齐妃过来挑衅的时候,她就闻出齐妃身上的味道不对,仔细辨认后才分辨出桂花头油里加了东西,东西分量不重,就算长期使用,也只会让人慢慢走血,并不会滑胎,但是却会杀死胎儿,造成死胎。这种东西,她只闻到过一次,却记得极牢。 婉和宫里,太医已经查出齐妃用的桂花头油里面放了姻缘草。这种草味道甘美甜腻,掺入其他的花香后,本身的味道并不太重,很难分辨出来。 皇上已经赶来,听说姻缘草有毒,勃然大怒,即刻下旨严查。 皇宫中掀起了狂风暴雨,而起因,仅仅是打碎罐子的一颗小石子而已。 齐妃的事情查了月余时间,最终是管理头油的小太监承认了掺了姻缘草汁在头油中,原因只是因为齐妃曾经责骂过他。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替罪羊,但是宫里的事情就是这样,事实真相如何,每个人心里都有本账,而现在,大家只是想要把这本账翻过去而已。 小太监被杖毙,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湘王府和镇武侯府结亲一事到底没成。湘王不是个傻的,很敏锐地发现了这里面隐藏的危机。他的势力渐大,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皇上不可能毫无察觉。若是刻意敲打一番还好,皇上至今没有表示,恰恰说明皇上对他已经起了戒心。这种情况下,正是他该避嫌的时候,万不能再和朝廷武将扯在一处。所以,在湘王妃又一次提出和闻家联姻的时候,湘王斥责了湘王妃不懂大局,联姻一事就此作罢。 宫里腥风血雨,风声鹤唳。宫外依旧是一派悠然。闻弦歌每天去国乐坊里摆弄摆弄乐器,陪陪师父师姐聊天,日子倒也平安惬意。只是家里的大伯母却越看她越不顺眼,总觉得是她的八字不好,才让这门到手的亲事飞了。 闻弦歌心大,对于邓氏的白眼丝毫不介意。反正多翻几个白眼又不会少块肉。只是最近她发现师姐有些不对劲。 “师姐,你有心事?”两人在国乐坊中见了面,合奏了一曲乐锦大师的《罗园秋意》后,闻弦歌悄声问。 “不过就是家中那些烦人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也不必替我担心。我总不会吃亏的。”公冶音伸手摸着闻弦歌的头,语气温柔。 “可是,师姐你不开心啊。”闻弦歌觉得自己和公冶音感情这么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两人的身世比较相近。都是家中无依的人。但是两人因性格不同,所选择的生存方式也不同。闻弦歌心大,对于家里的事情完全不予理会。既然没有亲人真心待她,她也不必真心待那些人。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罢了。而公冶音性格强烈偏激,家人既然对她不好,她就让这些人过得更加不好。一句话,不让她痛快,那就谁都不要痛快。 性格使然,说不上哪种方式是对的。 “弦歌,如果有一天我对自己的家人做了很过分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或者觉得我做错了?”公冶音的眸子里出现了微微异色。 闻弦歌伸手抚平公冶音微皱的眉头。“师姐,我知道你是被逼的。虽然我希望永远不要有你说的情况发生,可是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会选择相信你,站在你这一边的。” 公冶音眼眸里满是笑意,“不枉师姐这么疼你。” 闻弦歌也笑了。这一刻,两人心里都是欣慰的,甜蜜的。只是闻弦歌到底太年轻,没有经历过更多历练,还不懂不要轻易许诺的道理。若干年后,当她再回忆起这个场景时,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厉害。 五月初五端午节。因为宫中进来查下毒的事情弄得乌烟瘴气,所以皇上下旨开了宫宴,邀请官眷入宫赴宴。 旨意一下,各府都在准备入宫的人员以及准备服饰等物。邓氏和两个女儿已经进过几次宫,这次接到旨意也没有太过紧张。不过今次不同的是,她们要多带一个闻弦歌入宫。 不管多么不待见这个侄女,为了镇武侯府的名声着想,邓氏还是请了京城里有名的裁缝给三位小姐都量身缝制了新衣。和衣服搭配的首饰也都准备好送到三人的院子里。 庆儿看着簇新的衣服和首饰,笑道:“小姐,这可是大夫人第一次这么重视您。” “小小年纪,话别说得这样刻薄。”闻弦歌换上新衣,戴上首饰,虽然和自己的气质不算完全匹配,到底还是比平日更加华贵一些,显得她娇艳非常。 “入宫都要带这么繁复的首饰吗?”对于头上的八宝步摇,闻弦歌有些不适应,好重。流苏好长,虽然好看,但是行动起来并不方便。 庆儿帮她重新理了流苏,“看起来发髻不太适合。小姐您已经及笄了,这种双环髻不大适合您了。”说着她已经帮闻弦歌摘下头饰,打散头发,重新梳了一个牡丹髻。再戴上头饰,果然看起来舒服多了。 闻弦歌看着黄铜镜中的自己,有些不适应。她依旧是少年心性,乍见镜中美人,都有些认不出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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