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国使团进京后,求取公主和亲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担心的可不只是皇后,各宗室,甚至各大臣,凡事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官宦之家都担心起来。 虽说对方是要求取公主,但是荥国国不如颖国,公主一说不过是个虚名。各国历来都有以宗室女甚至是大臣家的女儿外出和亲的先例。只要被选中,皇上认个干女儿,就顺理成章地封为公主,然后外嫁和亲。 宫中只有两位公主可以和亲的情况这些宗室和大臣们心里都有数。玉山公主和承云公主一个有皇后保着,一个有太后护着,怎么看都不可能去和亲,那么为了应付荥国,皇上极有可能会在这些高门贵女中选一人。没人愿意去和亲,更没人愿意送自家的女儿去别国。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京城中就有现成的一家,得知了这件事,正在积极地争取,希望能够让自家女儿代替公主去荥国和亲。 国乐坊。 “什么?国公府要送师姐去和亲?”闻弦歌听乐锦说了这个消息被惊得跳了起来。“怎么可以这样?” 乐锦将她重新按在椅子上,“音儿之前刚刚闹过,这次她的父亲和继母当然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她送走。” “那怎么办啊?师父,您要救救师姐啊!”闻弦歌拉着乐锦的手央求着。 乐锦摇摇头,“你师姐几时需要别人救?不过话说回来,你都不担心承云公主吗?她可是正牌公主,去和亲的可能性更大。” 闻弦歌低下头,“担心有什么用?我又不能进宫,公主也不来看我。”她从回京之后就再没见过殷盼柳,之前前几天听公冶音说起殷盼柳的眼睛好了很多,基本无碍了,这才让她稍稍放心一点。想起两人一路上的朝夕相处,再想想现在隔着一道厚厚的宫墙,连见面都不可能,她就无比讨厌京城。 乐锦知道这个小徒弟从小就莫名地仰慕殷盼柳,她不想阻止,也不想帮忙。一切随缘吧。 自从闻弦歌得知公冶音要被父母送去和亲,就一首曲子都弹不下去。乐锦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好放她去国公府看看。 闻弦歌去了国公府,却没有见到公冶音。一打听,公冶音尽早陪着国公夫人去城外的崇善庵上香去了,要晚上才回来。 闻弦歌想不通,师姐这是完全不在乎吗?这种关键时候怎么还敢出城? 扑了个空,闻弦歌也没有心思再回国乐坊,索性带着庆儿回了镇武侯府。一路上闻弦歌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可当她站在街上仔细寻找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小姐,您怎么了?”庆儿对闻弦歌一会儿走一会儿停感到奇怪。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庆儿倒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闻弦歌发现了,问:“你怎么了?” “小姐,奴婢有个猜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庆儿年纪不大,却是个精明的,闻弦歌一向很信任她。 “那你就说呗。” “小姐,您说侯爷和大夫人会不会也像国公府一样去争取这次和亲的机会啊?”庆儿在乐锦说起公冶音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种肯能。都是没娘的小姐,公冶大小姐好歹还有国公夫人和宫里的太后护着,自家小姐可真是孤苦无依了。除了国乐坊的乐锦大师就真没什么人真心为小姐着想了。 闻弦歌摇摇头,“不会。就算大伯父一家再不待见我,大伯父总还在官场上,如果他们当真把我舍出去,就等着被同僚议论吧。大伯父只要脑子还清醒,就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闻弦歌分析得没错,但是庆儿的担心也没错。早在荥国使团进京的时候,邓氏一听到和亲的消息就想到用这个机会解决了闻弦歌。理由非常单纯,如果闻弦歌被封为公主去和亲,那么所有的嫁妆将由宫里负责,侯府不用出一文钱。这样不仅省下了闻弦歌出嫁的嫁妆,还能留下宋氏的嫁妆,侯府之前贪掉的那些嫁妆也都不用还了,这简直就是一箭三雕的好计策。 邓氏觉得自己是在优秀,竟然想出了这么好的主意。可是当她喜滋滋去和镇武侯闻钊说的时候,却被闻钊一口回绝。闻钊之前就因为贪了弟媳的嫁妆一事被同僚耻笑,这次如果他敢把侄女献出去和亲,恐怕就不只是同僚的耻笑了,那些言官御史会直接用唾沫星子淹死他。尽管他也通过这个念头,但他为官多年,还是及时地悬崖勒马,阻止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邓氏的如意算盘落空,愈发看闻弦歌不顺眼,加上闻弦歌一直在催要她娘宋氏余下的嫁妆,邓氏现在只是看见闻弦歌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面对家里的困局,二小姐闻云婷是从来不理会的。她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清高傲物,当然要不食人间烟火。这些银钱充满了铜臭气,她是绝对不沾的。唯有大小姐闻云婉能够和邓氏同仇敌忾。闻云婉因为邓氏被皇后斥责的事最近也很少出门。原本京城名媛宴会上的常客,因为家里最近过得不宽裕,没有了新衣服新首饰,害得她根本不敢去参加。 “娘,您好歹是个长辈,这可是在咱们家,闻弦歌凭什么这么欺负您?娘,咱们得想个办法除掉她才行,要不然她岂不是要越过爹和您在这个侯府当家做主了?”闻云婉就看不上闻弦歌那副天真的样子。在她看来,闻弦歌一点都不天真,如今看到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如果闻弦歌真的不谙世事,怎么会对宋氏的嫁妆一直守着不放? 邓氏点头,“婉儿,别的娘都可以忍,可是让她这么闹下去,不说咱们侯府的名声,就是你和婷儿的婚事都要耽误了。娘就你们两个女儿,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没教养的丫头毁了去。” 闻云婉听到邓氏如此肯定的语气,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娘,您有什么打算?” 邓氏冷笑了一声,俯身在闻云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闻云婉听后抚掌笑道:“这真是个好主意!” “这件事别告诉你爹和你妹妹,有咱们娘俩就行了,人越少越保密。”邓氏不放心地叮嘱着。 “知道了,娘。”闻云婉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对于邓氏母女的谋划,闻弦歌毫无所觉。她现在只是一门心思地担心公冶音。 第二天,她终于在靖国公府见到了公冶音。“师姐,你已经三天没去国乐坊了,师父和我都好担心你。”她的眸子清澈,里面满满的都是担心。 公冶音拉着她坐到床上,“师妹,有你担心我就满足了,这些年来总算没有白疼你。” “师姐,你有什么打算啊?”闻弦歌昨晚上一夜都没睡好,一闭上眼睛就是公冶音出嫁和亲的场面,吓得她立刻睁开眼睛。如今她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呢。 “我能有什么打算啊?听天由命吧。这不,我昨天都去崇善庵上香了。你知道我素来不信这些的,现在都信了。”公冶音似笑非笑,眸子里都是凛冽的寒光。 “师姐,要不你去求求太后娘娘吧,太后对你那么好,一定会帮你的。”这是闻弦歌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听了闻弦歌的建议, 公冶音好笑地捏着她的脸蛋,“傻丫头,和亲是国家大事,姑祖母到底是后宫之人, 在这件事上, 她能做的并不多。以她的身份, 能保住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觉得姑祖母会保谁?” 闻弦歌眨巴着大眼睛,“柳……承云公主。” “对啊,一个是亲孙女,一个是侄孙女, 谁都知道该怎么选的。”公冶音笑得出奇的温柔。“弦歌, 你记着, 这世上谁都靠不住,想要不被人欺负, 只有靠自己。”言下之意,在和亲这件事上,她并不准备去求任何人的帮忙。 闻弦歌瘪瘪嘴, “皇上会有更合适的人选的。”这已经是在自我安慰了。 “是啊, 谁说就一定是我呢?再说,就算真的选了我,谁说我一定要去呢?我难道不会跑吗?天下之大,哪还容不下我呢?”公冶音笑眯眯地看着闻弦歌, “小师妹, 万一真到了那一步, 你愿不愿意陪着师姐亡命天涯啊?” 闻弦歌老实摇头。“师姐,你不要总把事情想得那么坏。国公和国公夫人不会答应的。” 公冶音哈哈一笑, 掩去了眼中的失望。“祖父祖母却是很生气,祖父把我爹叫去责骂了一通,可是我爹献女的奏章已经到了皇上那里,祖父祖母也无能为力。即便是一品国公又能如何?皇权威赫,谁敢拒绝?” 闻弦歌突然上前抱住了公冶音,带着哭腔说:“师姐,我不要你去和亲!”这就是小孩子的行径了。不管其他事,只一味地希望身边人永远不要离开。 公冶音难得地温柔,伸手抱住闻弦歌,“你乖,师姐答应你,不会去的。” 从靖国公府回家,闻弦歌一直闷闷不乐。她从小学艺一律,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会用音乐表现出来。庆儿见她的样子,也不敢打扰,又怕她胡思乱想憋出病来,只好将琵琶塞到她的手里。 琵琶弦动,曲声流淌而出。原本是青天白日,艳阳高照,没想到转瞬间就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闻弦歌手中的琵琶声突然转入高亢,拔节而出,直冲天际。 一直在门口守着的庆儿都忍不住回头,这样的声音,小姐这是想到了什么? 夏日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云销雨霁,太阳重新露出脸来。闻弦歌放下琵琶,命庆儿研墨,在纸上记下刚刚的乐曲。她以一腔愤懑,谱成一曲《动离忧》。 下午小睡了一会儿后,闻弦歌刚刚起床梳洗,有小丫鬟来通知,邓氏后天宴客,请闻弦歌参加。 “后天宴客?”闻弦歌摸着下巴。“大伯母已经许久不见人了,怎么好端端要宴客?”她问的是庆儿。 庆儿道:“后天是老爷的生辰,再过两天是二小姐的生辰,大夫人说一并办了,要办得热闹些。” “往年也是这样吗?”闻弦歌今年是第一年回到侯府居住,对于侯府里的很多事都不熟悉。 “是的。”庆儿话虽这么说,今年这种时候邓氏要办生辰宴,她总觉得还是有问题。 “你觉得事情不简单对吧?”闻弦歌叹了口气,“我从师姐那里学到了不要把人想得太好,有些人,什么龌龊伎俩都能使得出来的。” 两日后,镇武侯闻钊和二小姐闻云婷的生辰宴,镇武侯府前院后院同时开了席,请了两拨戏班子打胎唱戏,好不热闹。 主角闻云婷清高依旧,对于府里闹哄哄的很是不喜。她觉得让这些夫人小姐们给自己过生辰,使得自己都沾了俗气。她最希望的就是邀三五好友,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写诗作文,寄情山水。 “婷儿,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你抬身份?如今家里什么情况你多少也知道一些,这么破费还不都是为了你。娘也不需要你多做什么,今天你总要拿出一副笑脸来,别在摆出看不起人的样子,听话啊。”邓氏可不想好好一个宴会被自己的女儿搅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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