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河中的鱼,一个想法忽然出现在阿澜脑海之中。 她想要带着钰卿走遍大陆,带她尝遍所有她没尝过的美食,看遍所有她没看过的景象。 同样才从闭塞之地走出不久的少女暗暗许下宏大诺言,并决心就从这河鱼开始。 她三两下解决掉手中的饼,拍了拍手向钰卿道:“钰卿大人,今晚我们换换口味,吃鱼怎么样?” 钰卿闻言也向河中看去,果然见到有鱼跃出水面,以往她通过少女命石,也曾见过少女下河摸鱼,然后带回家中做好与母亲共享。可要说是自己尝一尝少女做的鱼…… 钰卿心里微动,轻轻颔首:“好。” - 当天下午,做好一些准备工作后,阿澜挽起裤腿,踩着石头下了河,河水冰凉,激得她起了些鸡皮疙瘩。她握着用匕.首削尖的木杈,静静地等待着,等鱼渐渐靠近后后猛地扎出。 不巧,一击未中,阿澜略略懊恼,抬头向岸上看去,发现钰卿正看着她动作,又露出之前的那种好奇神色。 一回生二回熟,阿澜招呼又微微移开视线的命君大人:“大人也来试试?” 钰卿:…… 于是钰卿也学着她的样子下了河,往常被宽大白袍遮挡住的白皙小腿在阳光下像是发着光,阿澜眼神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收回,听见钰卿来到她身边问: “该如何做?” 有些慌乱地,阿澜将木杈递过去,又后退一点,隔开了一段距离指导。 按照少女指示,钰卿稳住呼吸有样学样。可不巧的是,一击又未中。她又接连着叉了几下,也都未中。 提起光秃秃的木杈看了又看,钰卿抿起唇。 见状,阿澜笑着安慰:“没事的,第一次捉不到是很正常的。” 可钰卿唇抿得更紧,向那根木杈灌注法力,然后冲河中一尾游鱼掷去,随着一声巨响,激起一片不小的水花。 木杈一头钉入石中,尾端承受不住力道炸开。而那鱼却早已向远处溜走。 钰卿整个人跃出水面,悬在河上,顺在那鱼的轨迹追过去。一旁的青鸟也跟着飞在她左右,为其指引着鱼的踪迹。一直追到河水较深处,寻到一个时机,钰卿捏出一道决,那鱼便被一股力量困住。 钰卿停了下来,将那鱼隔空取来眼前细细观察。 阿澜:…… 那只是……一条鱼而已啊大人。 刚松下一口气,钰卿转身想将鱼带回去,不料那鱼却忽然疯狂摆动着尾巴,挣扎起来。钰卿被甩到脸上的水珠一惊,心神一时松动,从半空中径直跌了下去。 阿澜吓了一跳,忙赶了过去。跑到跟前时,钰卿已从河中站起来,浑身湿透,神色恹恹,手里倒还捏着那条快要窒息的鱼。 阿澜忍俊不禁,又在对方看过来时收敛笑意,从怀中掏出帕子为对方擦拭水珠。 钰卿此时全部心神都用来控住那条鱼,生怕分心施展其他法术又会放跑它,便一动不动任由少女擦拭。可落在阿澜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眼前的命君低垂着眼,被打湿的鬓发贴在脸侧,尾端凝出一滴小小水珠,沿着下颌,顺着如玉般的脖颈,最后没入衣领之中。 而她的手,正随着巾帕,描摹着那一处远山般的眉眼。 阿澜动作颤了颤,收回视线停下来:“还是……大人您自己来吧。” 奇怪地看了少女一眼,钰卿低头对着鱼思考片刻,将鱼递给阿澜:“拿着。” 随后她才终于放松下来,随意捏了个诀,周身便立时变得干燥清爽。 阿澜便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敢重新抬起头看向对方。 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她刚接到手里的鱼,那鱼尾巴仍在挣扎,口一闭一张地喘起气来。 ……呜呼哀哉。 - 生好火,就着包裹里带着的一些简单的调料,当晚阿澜很快就做好了一条香气四溢的烤鱼。 她用匕首将鱼对半割开,吹吹凉后分给钰卿一半:“大人尝尝,觉得怎么样?” 钰卿小口咬下,外焦里嫩的鱼肉在她口中化开,与那干硬的饼相比,又是一种新的神奇口感,她微微惊讶。 “好吃。” 阿澜弯了弯眼睛,又撕下一小条放在地上,冲正歪着头观察的青鸟说:“阿青呢?也要尝尝吗?” “阿青?”钰卿抬头询问:“你给它取了名字?” 阿澜点点头:“我看大人一直没称呼它名字,我想可能是还没取过,就擅自给它取了一个,大人觉得可以吗?” 钰卿看向那只正啄食着鱼肉的青鸟,颔首道:“便叫阿青也无妨。” 阿青吃完那条鱼肉,仿佛也很喜爱这个名字似的,啁啾几声,飞到阿澜肩头。 “它对你很是亲近。即使是在栖灵境,也未见它对其他命君驿使如此过。” 阿澜摸摸鸟脑袋:“或许是我同它有缘吧。” 阿澜说着,正要打开水囊给青鸟喂点水,静谧峡谷间却忽然响起第三人的声音。 “请问……” 二人循着声源看去,从一处山石后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个女子,身披黑色斗篷,手中提着一顶斗笠,容色明艳,看上去比阿澜稍长几岁。她靠近二人,友好地笑着: “二位,我是途径这里的旅人,今天我的马被一声巨响惊跑了,马背上的行李全被掀到水里,干粮都被河水泡湿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我实在饥肠辘辘,正在找吃的,忽然闻见一阵香味,找过来后就看见二位在此用饭。” 女子指尖挠挠脸颊,慢吞吞地说明来意:“不知二位可不可以匀些吃的给我?” 她抬头看着两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却见她们脸上都浮现出难言神色。 无他,只因二人此时不约而同地想起那声巨响的由来。 二人:…… 懂了,炸鱼的动静啊。
第8章 入怀 见二人神色莫名,那女子以为自己被拒绝,道一句“打扰”正准备离去。 阿澜忙喊住她,将鱼肉又分出一份给她。毕竟惊了人家的马,自然也要做出些补偿。 那女子露出感激神色,道一句谢后随意席地而坐,与二人互通了姓名,又讲起自己的来历。 女子叫做扶宁,由于偏爱游览湖光山色,自成年起便离家在外游历。这次她听闻大陆西南地势奇峻,想要一览风光,便一路从东北方向而来。 “可没想到啊,这景色好看是不假,可这路也的确难走。” 扶宁笑笑:“现在又恰巧丢了行李,我看这趟旅程也就到此为止了。阿澜妹妹呢,从哪儿来,又要去哪儿?” 扶宁自来熟,阿澜在村中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热情的人,当下对她好感多了几分,“我原先住在西南山中一个小村子里。跟姐姐差不多,也是出门游历。目前打算去我母亲原先的部族,就是北边的扶氏一族。” 说到这,阿澜意识到什么,“说起来姐姐也姓扶,也是扶氏一族的人吗?” 听到扶氏一族,不知为何扶宁脸上表情有一丝停滞,但她很快掩去,重又笑起来:“那还真是巧了,我确实是扶氏一族,虽然很久没有回去过了。不过这样说来我们也算是同族之人呢,怪不得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 她转向钰卿,“那这位妹妹呢?看你们服饰不大相同,应当不是一族吧。” 妹妹?! 她语出惊人,阿澜顿时被呛了呛,钰卿蹙眉纠正:“我比你年长。” 接着又补充:“年长许多。” 看着那张天仙似的脸,扶宁啧啧称奇:比她年长许多吗,看上去可真不像。 阿澜接过话头:“钰卿大人与我的确不是同族,她……因为一些原因,只是恰与我同行而已。” 她话里含糊,扶宁也不深究,捡了感兴趣的点问道: “你称她大人?你们不是朋友吗?这位姐姐身份不一般?” 她看这两人言语神态,还以为两人关系亲近,现在看来,两人却像是身份悬殊。 扶宁换了称呼,听上去仍是别扭,钰卿眉头皱得更紧,阿澜见她表情,忍着笑意:“的确如此,我和大人身份有别,所以用了敬称。” 阿澜虽不希望钰卿过于展露法力引来麻烦,却不在意将她身份的不凡说给旁人听。 在她心里,她的命君大人受人敬仰,天经地义。 可这番话却说进了钰卿心里,以往她对称呼不甚在意,栖灵境那些驿使也这般称她,所以她对少女的称呼习以为常。 可现下看来,她们二人在凡人眼中似乎关系亲近,而关系亲近之人这般称呼又似乎是一件奇怪之事。 一个称呼而已,阿澜理所应当,扶宁也是偶然感兴趣随口一问,可命君大人心里却已是经过了好几番思量。 她心下有了计较,若有所思地看向阿澜侧脸。 - 是夜,由于和阿澜相谈甚欢,扶宁当即决定把自己的行李都搬过来。 她将淋湿的行李铺开晾在石头上,对二人说道:“这峡谷夜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猛兽出没,我们离得近些,也能有个照应。” 看着扶宁动作,钰卿想起一事,犹豫片刻后走近,对她说了什么,短短的几个字,而后又转身离开。 扶宁顿时露出古怪神色,凑近那边给她帮忙的阿澜,低语道:“你这位钰卿大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阿澜不明就里:“怎么了吗?” 扶宁摸摸下巴,脸上一片茫然:“她刚才过来跟我说了句抱歉?什么意思啊?” 阿澜:…… 那应该是因为你这些行李吧。 阿澜拍拍她肩膀,同样歉疚道:“对不起啊。” 扶宁:? 一个两个都奇奇怪怪的,扶宁更摸不着头脑了。 晚上临休息前,扶宁自告奋勇,主动提出守夜,却被阿澜劝阻了回去。 “没事,晚上有阿青守夜,扶宁姐姐放心睡吧。” “阿青?”扶宁有些好奇,看向正卧在钰卿膝头的青鸟:“是那只青鸟?我以前从没见过这种羽色的鸟儿,这鸟看上去就不凡,怪不得会守夜。” 阿澜与她看向同一处,有些与有荣焉:“阿青是钰卿大人随身养着的,世上独此一只,很有灵性。” 扶宁点点头,她向青鸟招呼了几声,想要逗它过来,可青鸟却只是睁开眼瞥她一眼,又换了个方向重新卧好。 扶宁:…… 也是,既然是有灵性的鸟,自然不会随便就被她叫过来。 时间不早,扶宁与阿澜随意闲聊几句,与二人打了声招呼就回帐篷里休息了。浓浓夜色中,立时只剩下阿澜和钰卿二人。 篝火旁,钰卿像往常一样阖目打坐,阿澜坐在她不远不近处,一手撑着脸,悄悄欣赏美人颜。 不料今日钰卿没多久就睁开眼睛,那双映着火光的墨色眼瞳看过来,将阿澜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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