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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那是西江常家的马车！” “今日那常家大小姐方及豆蔻，据说啊，设宴于常家名下的酒楼呢……” 车内，身披绫罗、满头珠翠的少女依偎在一个身材略显丰腴的女子身上，眼尾微微挑起，眼神中有着不似这般年纪少女的妩媚。 “翎——不是，小姐……在这里是否有些……不大……”女子低声道。这时候常翎挑了挑眉，斜眼看向她的眼睛，那双眼中极致的魅惑惹得对方瞬间闭上了嘴，配合地将瘦小的玉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没人听得见。”常翎说罢轻笑了一声，将垂落肩上的青丝撩至脑后。 车轮轧过一块路上的碎石，车身猛地一颠，阿绿没把握好重心，一个踉跄，倒在了常翎怀中：“啊！” 常翎借机将阿绿的身子往自己身上拢，不让这温香软玉离开自己。 在她耳边，阿绿哭腔道：“小姐……老爷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将阿绿逐出常家的！” 常翎语气带有一些玩味：“本小姐喜欢你，他老人家安敢逐你走？还是说——是绿姐姐自己想要离开我？” “绝无此意！阿绿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阿绿趴在她的身上哭了起来，“天命注定了阿绿终是小姐的婢女，也就只能是，小姐的婢女……” “胡说。他日，我必将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迎娶你。”常翎坚定说道。 阿绿挤了挤眼，刚抹了一把泪水又听她道：“你再胡思乱想，是想影响本小姐过生辰的心情吗？” 阿绿忙放开了常翎，垂头道：“不敢不敢！阿绿给小姐赔罪！” 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 “到了呢。”常翎淡淡一笑，将裙摆一扬，撩开车帘跳了下去，阿绿不由怔了怔——本该阿绿先下去，接过常翎的手才是。 “小姐！”阿绿一面呼唤着，一面跟着下了车。 车外已然聚集了七八个宾客，常翎与他们一一道好，纵然一个也不认得，亦熟练得似个女主人一般。 阿绿跟在常翎身侧，见自己在此处似乎不大好，遂低声道：“我瞧这离西市甚近，可有想吃的，我去给小姐买来。” 常翎思索了须臾，对她道：“那你便买一包杏果，一盒糖炒栗子，一包蜜饯果子，然后再来一份……红糖酥饼罢。” 阿绿点了点头：“阿绿去去就来。” “且慢。”常翎拉住了她的手腕，“绿姐姐生得如此娇美可人，戴顶斗笠罢。”说完，她令一侧的王总管拿来了自己的白纱斗笠，随后亲自给阿绿戴上。 “小姐，这是你的斗笠……” 常翎凑到她耳边用气声道：“我的就是你的。” 阿绿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心跳“砰砰砰”地加快，待走出一段路了方恢复平静。 常翎从楼梯走上阁楼，眼下高朋满座，常家家主正同宾客们握手道好。 “令千金喜至豆蔻，恭贺常兄！” “恭喜恭喜！” 这时有一贵公子问道：“不知令千金可有定亲？” “自然没有，若是……”常家家主此时笑得合不拢嘴，正说一半，却见到了上来的常翎一脸阴沉，似是不大高兴的模样。 常家家主没太在意，就当丫头闹脾气了，唤道：“哎！阿翎，快过来！这位是江北的徐公子……” 常翎眼睫微微一颤，犹豫了须臾，末了还是走了过去，礼貌性朝那徐公子颔首：“阿翎见过徐公子。” 那徐公子一身锦衣玉带，生得贵气俊俏，见了常翎非常高兴，由上至下打量着她：“啧，真是好一个美人胚子。早有耳闻常小姐娟秀可人，今日一见，倒觉得是天仙下凡。” 常家家主把常翎拉到一边：“阿翎啊，你可愿嫁……” “女儿已有意中人。”常翎打断了他的话。 “啊？”常家家主一惊，“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常翎没回答。 “你说啊！嘶……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你想要嫁，爹便送你去！你若要那公子入赘，爹便许你招赘……” “爹——今儿能否先不提此事？”常翎不耐烦了，别过脸来。 “好罢。”常家家主扶额。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女儿想要什么。 宴会开始，觥筹交错间，常翎却是一直佯装自然，没带一丝感情地微笑着。 阿绿…… 她怎么还没回来？ 常翎喝了口酒，心绪不宁。 忽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所有人都炸开了锅，一窝蜂冲到阁楼底下，只望见旁边集市的上空有一大蓬浓烟。 常翎脸色骤变，披上斗篷就要飞奔过去，却被人一把拉住。她回头，望见父亲的脸。 “爹，放开我！” “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爹，我的阿绿还在那儿！” “阿绿？那个婢女？她去就去了，大不了再给你安排阿红阿黄……” 听到这句话，常翎大怒，用力甩开了常家家主的手，不顾任何人劝阻冲进了闹市。 “绿姐姐——”常翎边走边呼唤。 一路上，尸横遍地，一片狼藉，都是这场爆炸的杰作。 走了许久，她忽然看到了一顶染血的斗笠。 顺着斗笠的方向移了视线，见到阿绿半躺在台阶上。 “绿姐姐！！” 常翎抱起阿绿，只见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浑身血迹斑斑。在阿绿的手边，还躺了一个布袋。常翎提起那个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有杏果，糖炒栗子，蜜饯果子，红糖酥饼…… “绿姐姐，你醒醒！醒醒啊！”常翎抱着阿绿泪如雨下。 熟悉的女子一动也不动，在她的怀中愈发冰冷。 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常小姐！” 常翎回首，微怔。来人竟是徐公子。 “你没事吧？” “我……” “这是？！” 徐公子看到常翎怀中的女子，霎时明白了什么，俯下／身：“节哀，常小姐。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你现在必须随我一起离开这。” 常翎冷若冰霜：“我不走！”说罢，她站起身，“我要查到这次爆炸的源头。”
第95章 西江常楼侠名远 常翎跃上屋檐，那徐公子不会轻功，一路小跑跟在她后头。 “常小姐，你不能去！”徐公子气喘吁吁道。 “我去不去与你何干？跟着我做甚？”常翎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路飞檐走壁，青丝飞扬。 “常小姐——你父亲叮嘱我一定要将你平安带回去，你真的不能过去！” 常翎不耐烦道：“跟他老人家说，这是我自己要去的。你，该回哪去回哪去！” 徐公子停下脚步，原地犹豫了须臾，再抬头竟已看不见那道身影。 …… “后来，这个小姑娘竟是真的查出了爆炸的源头。她得知那场爆炸是人为的，遂寻到了那个罪魁祸首，将其当场诛杀。这件事在当地流传甚广，好巧不巧，事发之时，我正在旁边的孟清城，遇到了被逐出贡院的杭初霏。” “有意思。”朔杳若有所思，“那么——你已经确定了要辅佐这个常翎而不是杭初霏了？” 执千川目光坚决：“是。” 朔杳颔首：“你把君承璧取来罢。” 执千川一惊：“现在么？” 朔杳道：“待时候到了，你再交给那常翎便是。” “是，大人。” *** 剑影重重，幻光冽冽。 朱焱笼外的二人已交锋了两天两夜。 常翎身上有君承璧的力量，法力充足依旧，执千川却是愈发虚弱，最终摔在地上，仍紧紧握着手中剑。 “执千川，这是你逼我的！”常翎双目红肿，眼眶里含着泪，剑锋指向执千川。 执千川抬起头，此时的她面色苍白，红痕遍身，却仍用剑撑着地，死死盯着常翎，冷笑道：“你要杀我，便杀罢，我是不会放她出来的。” 下一刻，有一滴透明液体落在执千川的面前。 她抬了抬眼，见到那年轻天帝的脸上淌着两行泪。 指着她的剑开始颤抖。是常翎的手在颤抖。 “执千川，你为什么偏要如此？为什么偏要逼我到如此境地？”常翎眸中尽是失望和哀恸。 执千川面沉似水，淡淡道：“事已至此，要杀要剐，任你。” 许久，随着“咣当——”一声，青玫剑在她的面前坠落，她的心骤然一震。 常翎转过身，抛下一句话：“执千川。我爱过你。” 回到天阙后，常翎着人在远离天宫的一处洞天福地建了一座仙殿，几名仙官将执千川押到了仙殿中。 “不，不！常翎——” “没有我的辅佐，你何来今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不可以这么做！不可以！常翎——” 执千川瞪着常翎，却见眼前人的目光冷如腊月霜雪，冷漠，决绝，就好似…… 自己当初拒绝放杭初霏时的目光那般。 是报应。 她自嘲地笑了。 女帝扬了扬广袖，转过身，带着一群仙官离去了。 翌日，有仙官禀告她帝后似是有些神志不清。 闻言，常翎悠悠摇着羽扇，不为所动。 又过了十天后，那仙官再次求见，常翎直接不肯让他进宫，只命人转告他关于帝后的事一律不必同自己上报。 三月晦的一个清晨，日光熹微。 常翎在寝殿刚醒，还有些睡眼惺忪，一个贴身侍从忽然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双目骤然睁大。 梳洗整肃完毕后，她直接出了寝殿，驾云去到数里外的那座仙殿。 一群仙官在仙殿门口排成了两列，遥遥望见常翎身影，得知天帝亲临，纷纷下跪。 殿门是开着的，常翎径直走了进去，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浓烈而刺鼻。她依稀望见床上躺着一个身影。 之前来禀报执千川之事的那仙官上前道：“大人未见下官的那日，下官见到帝后在用剑刺自己的身体，虽不致命，可自那日起，她便每日都刺自己一剑……” 常翎快步走近床榻，望着那血肉模糊的女子，怔了一下，忽然感到晕眩，遂用双手按住了太阳穴，身子却摇晃了起来。 “大人！” “大人！” ……
第96章 一念江湖一念卿 转瞬十五载去，天界在常翎的统治下远至迩安，一片海晏河清，人界亦江山如故，四海升平。 那座被誉为“江湖第一名都”的青轩城，繁华依旧，喧阗依旧，车水马龙依旧。 飞雪中，苍山无际，遥远的地方渐渐被隐没，薄岚氤氲间，复道萦纡，楼台几点。 在那其间有一座茶楼，茶客正高唤老板出来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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