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白沐觉得这人可能酒还没醒,神识紊乱,脉络不清,等醒了再杀。 扶洛转头看着穆湘道:“我们的姐妹情谊,好像已经没救很长时间了。” 穆湘闻言,感觉有些人真的是见了妹妹忘了姐姐,内心受到亿点暴击。 筱兰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下,嘴角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 看着三人熟悉的场景,白沐忽然想起了她们的小时候——
“姐姐……好……我叫……筱兰……”小版筱兰怯生生地看着眼前俊秀却清冷的女子,结结巴巴地说着。 穆湘单手提溜起眼前的小家伙,挑了一下眉笑道:“小……兰……好名字啊。我叫穆湘,等长大了再教你怎么写,现在呢,叫穆姐姐……” 话落后,附上另一只手把筱兰举到了最高处。 小版筱兰眨巴着眼睛看看空旷的视野,左右晃了晃脑袋,踢踏了几下腿后,终于意识到了奇怪的地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扶洛本来正在书房帮白沐打理手中的账本,听到小版筱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觉得阁主把筱兰交给穆湘根本就是个错误。 穆湘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哭包,忽然意识到这孩子和师傅的其他徒弟们是不一样的,是不可以这般去逗的,忙托着小筱兰慢慢向下送去。 小版筱兰看着眼前不断变换着的景象,忽然感到了惊奇,扑腾着双手双脚咧着嘴笑了起来。 扶洛赶到的时候,正看到穆湘怀中抱着筱兰坐在地上,和筱兰一起数虫子的奇异又很和谐的场面。 察觉到扶洛的到来,穆湘抬起头冲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恰好白沐也赶来了,穆湘见势不好,就伸了只爪子上下摆动着求饶,表示自己不会再这样了,像只犬一样,又软又憨——
扶洛忽然憋着个坏招,声音冷静道:“阿穆若是又惹了白姐姐,被关在屋里出不得,那么下次被放出来的时候,不知又是何时了?” 闻言穆湘心中有些窜火,刚要开口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忽然听见筱兰悠悠道:“《名医别录》里有言:苦参,除伏热肠擗,止渴,醒酒。穆姐姐酒意未醒,我就先和扶洛姐姐退下去给她备些汤药了,白姐姐告辞了。” “告辞。”扶洛对上筱兰眨巴着的眼,瞬间了然,也作揖道。 筱兰冲穆湘挥挥手,拉起身旁的扶洛就跑。 “欸……”怎么一大一小都欺负她,穆湘张口刚要叫住全身而退的两人,白沐忽然开口道:“好了,你欺负筱兰那么多次,扶洛护一下也没有什么。过来,我瞧瞧,睡这么久,可曾睡坏了身子。” 穆湘眉头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自己的灵力不会被白沐察觉到吧。 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白沐能探到,那就意味着她们是同一类人,更是无需隐瞒的。 想到这里,她悚了一下肩,舒缓气息挑趣着道:“若是昨晚姐姐把我的身子睡坏了,可是要负责的。” 恶人先告状,穆湘这么多年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白沐暗暗舒了口气,忍住想要揍她的冲动,声音里染着笑意道:“阿穆在我屋子里待那么长时间,可曾少了点什么?要不,我帮阿穆舒缓舒缓筋骨,如何?” 闻言,穆湘有些犯怵,不禁感叹:怎么就会越来越腹黑了呢,她随即舒缓气息道:“白姐姐费心了,阿穆一切安好。” “哦,这般抗拒?帮你瞧瞧身上的经脉罢了,无须多虑。”白沐的声音柔和,每一息都像是在蛊惑人心。 穆湘舒了口气,估摸着小命得保后,缓缓挪着步子靠近白沐。 “坐近些,你今日这般拘谨,莫非是酒麻痹了神经……”白沐看着别扭的穆湘开口道。 穆湘闻言,心下一横,又往白沐身侧挪了挪身子。 四溢的清灵猛地钻出白沐手中,拢在穆湘身侧凝成股,嗖地钻进穆湘的眉心,隐隐烙下印痕。 空旷、孤寂、苍白,穆湘的灵识像是片无边无际的荒野,没有丝毫光亮,吞噬着闯进来的白沐。 凡人尚且有灵,穆湘怎会没有丝毫?况且她受自己的清灵滋养,按道理该会更浓厚的,怎会如此? 白沐心中诧异,隐隐有些不安。 心魔由灵识繁衍而来,那么昨夜恐怕不是自己造成的意外。贸然出手,潜伏于背后的人定会有些察觉。念及此,她伸手捻了一抹清灵,灌溉在纯白的灵识里,飘渺得寻不见踪迹。 “阿穆,睁眼瞧我……”白沐退出识海,轻轻拍了拍怀中人的肩膀,放缓声音道。 “白姐姐……”穆湘张开眸子,映出淡淡的湖蓝色,里面簇拥着几团荼蘼的火焰。 果然,穆湘自己蕴育出了灵识,她不是凡人,那她到底是谁的人?堕神之身,这短短四个字中藏着的故事,竟然要让天界的人费这么大的精力来看守她。 更大的谜团猛地把她吞噬,白沐心中思索着,却寻不到头绪。 一股被愚弄的痛恨猛地涌上心头,白沐看着桌上摆着的《食巳》忽然眯眼冷笑道:“拉所有人入局,可笑,被拉入局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躲在暗处的预谋者可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白姐姐……”穆湘忽然清醒了过来,睁眼看见白沐神色压抑,心下疑惑到:刚才一股让她很不舒服的灵力忽然压来,她有些不敌,便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莫不是这中间出了变故——和自己有关吗? 穆湘隐约辨出头绪,忽然在周遭嗅到趁乱而入的魔息,惊觉不好,慌乱中聚起薄蓝色的灵气拢在白沐身侧,魔息倏地受到侵扰,四散着消失了。 还好。穆湘舒了口气,支起身子把白沐揽在自己肩上。 “阿穆,你……”白沐恢复清醒后看着身侧的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都怪阿穆,昨晚闹白姐姐太久,害得白姐姐忽然困了过去。”穆湘笑着看向白沐,白沐虽心中不解,却也不便再继续问下去,便顺着开口道:“无事,我去补会儿觉。” 经此一事,白沐和穆湘都意识到:她们接下来要遇到的敌人,可不是蛇鼠之辈。 ----
(故事开始有意思了,惊喜,惊喜。)
扶洛:嘿嘿,自己的媳妇自己宠。
筱兰:阿穆姐姐总是喝完酒就会变笨呢,难道这就是喝飘了?
第7章 露华浓(三) 简陋的屋舍静静地躺在绿意铺满的院子里,青瓦下的鸟儿来来往往,几缕闲泥轻轻扬扬地飘洒着坠落。 院里的石凳上坐着位素雅娴静的女子,百草霜色的衣袍上苏茅色的丝线弯弯绕绕,几只展翅的鸟儿静静地藏在上面罩着的白色轻纱下。 清新的山色里翠竹眺望着云气,给这位容貌雅致的女子周身洗涤出流转着的清冷。 “姑姑,您叫我?”清凉的女音响在身后,凳子上的女子闻言向身侧看去。 来人是位女子,姿态沉静内敛,杏眼里潋滟着的风波微微打着转。银白的发丝打着卷,耳畔上的灰须坠在黑色的扣下轻轻荡着。 “灵儿,明日启程,前去大梁都城建康。”石凳上的女子声音很缓,和这山间的雾气一样温柔。 “可是……”祁灵顿了顿,而后有些着急地问道:“封印提前解开了?” 慌乱间几缕发丝抖动着坠了下来。 “算也不算……”女人的目光平静而又温柔,她抬手向茶壶中加了一瓢水,清澈的黄绿色向下荡去,逐渐沉默,又裹着澄静的白水一拥而上。 “此番前去,记得去找一家铺子,店主是位雅致的夫人,要一件东西——入觞。届时,再去寻一位叫白沐的女子。” “若是……东西寻不到该怎么办?”祁灵抬眸望向凳上的女子道。 “很简单,直接去找白沐,帮她们解开封印。” 祁灵闻言瞳孔放大:“怎会,姑姑怎会想要解开封印,那可是会毁了全族的啊……” 她抬头看向姑姑,姑姑的神色依旧很平淡,像尊沉睡的玉一样。 察觉到祁灵的目光,女子看着壶里翻滚着的茶叶,淡淡道;“灵儿,传言既然是人捏造出来的,就不足以为信,想要看到真相……很简单,把表面上的真实打碎就行了。” 祁灵闻言顿了顿,她忽然感到自己已经不了解姑姑了,可是眼下除了相信姑姑,她的成长经历没有给她任何其他方面的选择。 她点点头道:“是。” “可还有其他方面的顾虑?”女子淡淡道。 “没有,我即刻动身。”祁灵伸手作揖,转身准备退下。 “等等,大蛇留下,明日动身。”凳上的女子忽然开口道。 “可……”祁灵刚想要开口反驳。 “留下。”冰凉的女音从身后传来,压在耳畔。 “是……”竹叶潇潇得响起,像在鸣响笛子。
不远处又是一家院子,里面红色风信子盛放着,四处招揽流窜的竹青色。 院子深处是一汪透彻的清水,里面陈着各异的雨花石,浑圆的、鲜艳的、朴素的。 岩石上金黄的鳞片层层叠叠地蜗居着,凑近了看,才发现是一只足有人腿粗细的黑蛇,在悠闲地吐着蛇信子。 淡黄的窗纸爬在镂着花纹的檀木雕窗上,吮吸着流动的风和气,恍恍惚惚地遮住屋内的布景。 鞋履压过松软的泥土,土地表层的脉络微微改变,短暂而又轻微的震颤在一池清水里荡着小波。 水里的大蛇将抵在水面处的头向下埋去,整个身子一秃噜一秃噜地缩成了拇指粗细般。 祁灵走到水坑旁蹲下身子,腰间别着的弓在离地面只有半寸的地方短暂刹停,结束突然要到来的亲吻。 小蛇缠绕着脚踝缓慢攀上光洁裸露的小腿,冰凉的触感在腿上蠕动着,而后静静地留在了那里。 “吱嘎……”木门被推开了,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扑了出来。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简易的樟木桌上放着盏泛黄的铜镜和一把木梳篦。往里侧是张木床,西侧是一个檀木箱子,里面放着些常备的衣物和几把弓箭。 进门后,祁灵迅速扭身把门带上了,整个身子倚着木门,慢慢向下带去。 阴凉的房间内铺着石板,上面有层潮湿的薄土,小蛇梭着身子逐渐向下移动,尾部挨着地面,整个身子退了下去。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祁灵看向眼前匍匐在地上的小蛇,伸手拢了拢掉落的发丝,声音里有些要碎掉的凄凉和孤单。 闻言,小蛇猛地扑向祁灵的小臂,蠕动着向上爬去,张嘴撕咬在她的脖颈上。 “嘶……”祁灵有些吃痛道:“你的灵力怎么又消失了……下次张嘴轻一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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