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为其主,我不怪你的选择,只是她因你而死,我不得不替她报仇。”槐桉的眸子里隐隐现出朱雀的倒影,烈火涌上剑阵,疯狂地灼烧,所过之处,云气消散,魔魇无息。 螭意识到危机,迅速扫动龙尾,龙息喷薄到天际,雨水倾盖而下,浇灭着地上横生的簇簇战火,却浇不灭朱雀离火。 乌发男子身边猛地现出斑鸠灰色的雾气,扩散着去消弭浴火的剑阵,槐桉忽地现出青龙身,龙尾甩过,直接把男子从螭的身侧带离。 “你的对手是我。”穆湘声音冷冽,猛地压向乌发男子的识海。 螭闪躲不及,生生被剑阵定住身影,万千利刃穿身而过,鲜血横流,似雨水般倾落,又如花火般绽放。 槐桉她宁可把自己献祭给朱雀也要替冉筱报仇,空中染满纵情燃烧的烈火与淋漓奔放的鲜血。 白沐看着满身是血、面容沧桑的槐桉,忽然理解了冉筱的执着与坚持。 她们有着最美好的爱意,却遇上了最纠扯的争端,只是可惜她们生错了时代。 “呵,你很天真啊。”乌发男子身侧忽然现出紫灰色的符文,生出无数触角扭曲着缠上青龙。 “呜……”火流肆虐,从青龙口中喷薄而出,浇盖过符文,燃烧成灰烬。 掌心溢出清灵,裹在身侧,白沐借势飞到了穆湘身侧,“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清灵扫过云气,凝成护盾,缠绕在她和穆湘的身侧,又一股清灵溢出掌心,舔舐着穆湘受伤的龙鳞。 男子掌心处灵力猛地四溢,搅动着凝成光球,向二人袭来。 青龙迅速甩动龙尾,胡须颤动,口中喷涌出大大小小的灵力球,向男子反向攻击。 白沐身侧清灵四溢,拧成锁链后,缓慢牵引着男子的灵力球,化为自己的清灵。 灵力球和光球在空中碰撞着,一下下地炸着火花,残吞着周遭的云气,发着呲啦啦的声响。 光球剧烈抖动,表面忽然裂出大大小小的裂纹,白沐有些狐疑,示意穆湘注意安全,自己则慢慢收了用来牵引的清灵。 光球忽地膨胀起来,开始吞噬着青龙释放的灵力球。 “那不是裂纹,而是咒文——”穆湘猛地反应过来,甩动龙尾驮起白沐,挥动双翼远离这里。 几乎是同时,光球猛地炸裂,像极昼般晃眼,遮挡了她们全部的视线。 视野恢复时,周遭飞舞着的魔兽全都化为了粉末。 “呼……”白沐舒了口气,内心还有些悸动。 “烈,我不过是你的一象,是你在万千孤寂的日夜里生出了心魔,酿成了今日的祸事,你凭什么心安理得地让他们替你受这灾祸?”乌发男子趁着光亮,恍到了烈的对面,语气里满是挑衅。 “烈,不要受他的蛊惑,我们是并肩战斗的伙伴啊。”白沐出声提醒他。 烈却只是摆了摆手,笑着道:“他说的对,既然他是我的一象,那你们都伤不了他,阿沐,魔兽就交给你们了。” “也许,是我信了心魔,养你为患,只是我想,你也是想看看这世间万物的,对吗?”烈直视着眼前的黑发男子一字一句地道,声音柔和而又温存。 “我不怪你整出动荡,也不怪你伤我,没有什么生灵被要求沿着既定的轨迹,成为一个傀儡,天道也没有理由把你变成幽灵,只是,我想,你应该给那些亡灵道一个歉。”烈缓缓地走向他,脚下莲花步步盛开。 “你……不敢……”话落,男子身边雾气弥漫,裹着针丝藏在周遭云气里,猛地化作利刃,狠狠割向烈的双足,苍白色模糊在血色里,满是斑驳。 “弟弟,你终究还是不愿低头,”烈脸上挂着悲悯的笑,俯视着仰望上苍的众生,用沾血的手指抚过双眸,哀悯道:“愿天道,再无纠葛,愿三界,皆能如愿。” 金光点点浮在莲海里,一头金色的巨龙猛地从莲下钻出,龙息滂沱,龙吟阵阵,直直地卷向乌发男子。 乌发男子身边洇出漆黑的雾气,猛地结成咒印,唤出护盾围绕身侧,他左手抖动,盾旁猛地生出铁链刺向龙身。 “我在殿内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不可,而是我不愿,只是你太过执迷不悟,而那些亡灵们,他们需要交代。” 话落,烈闭上双眸,莲海簇拥在身侧,花瓣飞舞,扫过铁链化作利刃,直直地割向乌发男子的肌肤,鲜血淋漓,浸染莲海,映出半佛相。 光影拂过,槐桉展开朱雀翼,翱翔在浴血的白墙里,洗刷往日的罪孽,魔兽猩红的眸子渐渐黯淡,魂魄消散着,在空荡的气息里扭曲着破碎。 青龙飞舞之处,兽魇魔息,利爪之下,血色昭昭。 白沐伸手散出清灵,网住漫天飞舞的灵魄,灌溉自然的荒野。 古老的神树陷入沉睡、渐渐枯萎,栖息在她身侧的毕方鸟忽地展开双翅,翱翔在天际,她衔来战局里纷飞的灵气,化作生生不息的云气缭绕在宫廷里。 腐朽的古木下,一株新芽悄然诞生,重新聚拢起天界的灵力。 混乱的战局重新恢复秩序,白色的建筑飞舞着,开始堆砌成原先的模样。 “阿穆……”白沐奔向穆湘,将她一把搂在了怀里。 穆湘被突然的冲击力撞得有些后退笑了笑,伸手环上白沐的腰道:“要叫夫人,像我这样,叫夫人。” “好的,我的夫人。”白沐的气息扫在穆湘的下颌处,扰得她心里痒痒的,脸上染满酡红。 “冉筱,我们赢了。”手中利刃化进掌心,有些灼热的感觉刺痛着神经。 那枚赤金色的戒指最后留下来了,只是她的主人再也寻不见了。 “槐桉……”白沐忽然挥着手冲她呼喊。 槐桉转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白沐和与她十指相扣的穆湘,笑着道:“穆湘,阿沐就交给你了,你若是敢做坏事,我可饶不了你。” “哎呀呀,放心,我若敢做坏事,可是活不到你回来。”穆湘用另一只手垂了垂自己的胸口,示意槐桉不用担心。 “我走了,江湖路上,做个女游侠。”槐桉最后冲她们挥了挥手,消失在了缭绕的云气里。 “槐桉,要幸福啊。”白沐和槐桉对视了一眼,送出了她们对她的最后一句祝福。 只是失去心的神,从何而来幸福,连槐桉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将用不老的容颜,不灭的岁月,去祭奠那个为她义无反顾的女孩子,直到陨灭。 烈立在空荡荡的云雾里,最后看了一眼破败混乱的天界以及和他并肩战斗的伙伴们,转身消失了,他未必信佛,可他永远属于佛。 ----
第23章 逍遥散(一) “若论这天上地下,有风华绝代之姿者比比皆是,不过啊,要说起咱这位侠客,那可真是百年来从未有之。她那柄剑啊,可不一般,据说白日里璀璨如彩霓,暗夜里妖冶如鬼火,可斩妖神,可堕凡胎,肉体凡胎近不得啊。” 说书人的声音激动而又神秘,淌在午后的风里,挑断了枯睡的神经。 “哈哈,要是世间真有此般奇人,恐怕早就是安康盛世了,哪来妖邪和奸佞作祟。”萧晴听得心不在焉,笑得吊儿郎当的。 “是啊,若是真有此般能耐,哪能落得被世人熟知的田地。”清凉低沉的女音从纱下传来,像是寒冬洇透的冰雪。 萧晴闻言,面上的笑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忽然觉得师傅今天的状态有点不太对。 见师傅久久没有开口,她恹恹地打了个呵欠,埋头在桌上睡了去。 阳光淹过光景,斜扫在萧晴的耳后,那里隐隐约约刻着模糊的印记,氤氲缱绻,渐渐堕入幻影。 西斜的日光扫落在一盏又一盏的茶水里,那带着斗篷的女子倒也不动,只是静静地坐着,像是座枯朽的雕塑,凝固在丝丝缕缕的烟尘里。 那趴在桌上的女子模样倒是清秀,若是细细来瞧,还隐约现着故人之姿。 “师……“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从门外匆匆赶来,刚出口便噤了声。 带着斗笠的女人踱步向门外,声音清冷又凉薄:“何事?“ “宫里那位来信了,说是要我们今夜前去.” 女子回头望了萧晴一眼,声音很凉:“不去.” 那丫鬟随着那人的目光看去,压低了声音:“她说,有件东西,您肯定会想要的.” “哈……她倒是要挟起来我了,告诉宫里那位金贵的主儿,江湖人做生意看的是缘分,可不是金钱.”女人的声音有些凉薄,似是对那女人的话嗤之以鼻. “是.”那女子了然,也不再言语,退了下去. “师傅……”萧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呆呆地望着那女人. “无事.”那女子的声音缓和如常,毫无波澜,像是座死寂的深潭. “可^您寻了她那么多年,万一……”萧晴的声音有些激动,她对师傅的行为很是不解_寻了那么多年的线索,而这位宫里的,和当年的事情多有瓜葛,可师傅又为何突然就放弃了. “萧晴……”那女人静静看着她,声音还是那么凉. “弟子失语了……”萧晴自知多言,噤了声. “罢了——晴儿,世间多苦恼,有很多寻找并不是为了答案的.”说着,她突然就噤了声。 不过是活着的人为自己杜撰的一场幻梦罢了,好像这样,那人就永远活着。她花了十余年光景才懂得的道理,一个毛头小孩儿又能懂什么啊? “可是,师傅,您一定很爱那个姐姐吧——”萧晴还是没有忍住,她被师傅收养,从此在她身边长大,师傅房内的那幅画像从始至终都在那挂着,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在最醒目的地方。 “萧晴……”那女子闻言笑得有些惨淡,她取下斗篷,露出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那张与槐桉无二的脸,只是那目光苍凉又冷淡,泛着破碎的白。 “师傅,您……”萧晴有些吃惊地望向那女人的双眼—— “我已经不能视物了……”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琐事。 “为何?!明明……”萧晴没有忍住,眼里忽地泛出泪花。 像是一场穿林而过的风吹进湖底,化作了喑哑的呜鸣,在她眼里不可一世的师傅,原来也已经形如枯槁。 “萧晴啊,目死有心,心死又何须目明啊?走吧,江南晴好,换处安谧的地方吧。”槐桉收了斗笠,重新戴在了头上。 她混迹在俗世里,辗转在每一个被世俗追不到的角落里,像是四处流窜的幽灵,潜藏于暗夜。 “好。”萧晴嘴上虽应着,心里隐隐有了盘算,今天晚上的皇宫,她倒是闯定了。 ---- 补了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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