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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闻言，白沐迅速出口打断。 冉筱对她的反应有些震惊，也忽地明白，千年的历练磨得可不只是她一人的心性，更何况是戴罪之身的白沐，可是，很多事情，她也必须要去做。 “是因四兽相吗？”冉筱开口道。 白沐没有想到冉筱对她的处境如此清晰，只好垂首道：“是，现在我还不可离开人间。” “玄武墓启，朱雀血凝，青龙身现，白虎相成，这是天界交予你的任务，我无法置喙。可是白沐，你还信天界吗？”冉筱望着眼前踯躅的白沐，声音凄凉道。 闻言，无奈和沧桑在心头上叫嚣：还信天界吗？信吗，不信吗？她不知道自己该选择哪个，只是千年的孤寂里，听从天界的任务，成了她的一种习惯，也已经把她变得面目全非了。 冉筱的眼角噙着泪，转身对穆湘道：“千年前，天界要通过白沐来利用你，你一怒之下和我联手撕开了天界的入口，却也酿成了一场浩劫。可是从始至终，做错事的人不是槐桉啊，也不是白沐啊，穆湘，你告诉我，我们该如何心安理得？” 闻言，穆湘陷入了不知所措的茫然里，梦里的记忆在脑海里呼啸着闪过，强迫她直面往日的故事，一点点地把匕首捅向自己，这便是真相吗，血淋淋的真相？！ “我知道现在的我们早已不再拥有千年前的羁绊，只是我仍然想以千年前朋友的名义，请求你们一次，帮帮我。”冉筱的声音嘶哑而又悲怆，直直地扎在二人心上。 白沐伸手扶住眼前哭泣着的冉筱，压抑住内心翻涌着的情绪道：“冉筱，对不起，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很抱歉，你会为了自己的爱人勇敢，我也会为了自己的爱人而无情，对不起。” “为什么？”冉筱的眼角通红，她虽未抱着必成的决心前来，却也未料到结果如此决绝。 “是因为我吗？”穆湘的思绪空白了好久，她看着白沐，声音有些荒凉，转而又看向冉筱，声音有些凄怆地道：“冉筱，很抱歉，青龙身，其实指的就是我。” 闻言，冉筱心中惊愕，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要用白沐的爱人去换自己的爱人的想法，究竟是有多么地残忍。 “对不起……”冉筱的声音低沉，有些发颤。 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别的办法了，就算是叱咤一时的大魔又如何，她终究还是有心的，尝不下血腥的气味。 “天界布下的障眼法罢了，又不是让你们真的做出选择。”一道清凉的女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惊了屋内众人。 “螭……”冉筱看着来人，收敛了情绪，略加思索后，忽然明白应该是有人把祁灵引到了这里，她追着祁灵的踪迹自然是来了这里。 “天界之所以会想要封印四兽，是因为四兽由三界而生，并不为天界所控，而与四兽相连通的却是时空柱，连天界都为之害怕的东西。”螭的语气戏谑又凉薄，像在讲一件漫不经心的琐事。 “时空柱——烈。”冉筱幡然醒悟。 “是的，而让白沐来做这件事，很简单，龙湘这辈子唯独对阿沐没有戒心，她来斩青龙身，轻而易举，而且就算阿沐将来意识到了端倪，也找不到寻仇的人。”螭说这话的时候，瞧了穆湘一眼。 不知是不是穆湘的错觉，她从这一眼里看出了同情。 “龙湘是谁？”白沐有些疑惑地问道。 “瞧我，给忘了，龙湘是千年前的穆湘，而阿沐就是千年前的你。”螭看着眼前一脸不可思议的白沐，忽然意识到千年的磨练也没有给白沐长多少心机，也怪不得落入天界的圈套里。 “所以，我是一步棋，准确地说，是用来杀穆湘的一步废棋。”白沐理了理思绪后，迟疑着开口道。 “对，所以，问题不是要不要去用龙湘的命换槐桉的命，而是怎么把天界的这一局给捣碎。”螭忽然觉得白沐的小脑瓜还可以，最起码还是悟到了精髓。 “所以，我们下一步是阻止天界将要发生的浩劫，又或者说是千年前的浩劫。”穆湘抿了下嘴唇道。 可是闻言，白沐还是迟疑了一下，就目前的情况，她并不敢贸然相信眼前的人，况且若是她的任务真的是杀了穆湘，去天界，很可能会给她们惹来其他麻烦，她不想穆湘去冒这个险。 她瞅了一眼身边的穆湘后，还是开口拒绝道：“很抱歉，我不可以去，并且我也不会让穆湘和你们走。” 冉筱有些疑惑地瞅向白沐，她不确定白沐经历了怎样的故事，只是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属实有些奇怪。 ”为何？“冉筱不解道。 “说实话，在我的记忆里，除了穆湘和槐桉，并没有二位的任何信息，恕难从命。”白沐的声音有些冰凉，周身清灵四溢，瞬间把她和穆湘护在身后，进入了战斗状态。 “白沐姑娘，记忆可以篡改，若是姑娘想要和我们有关的记忆，在下现在便可编造出完整的故事，何苦和姑娘苦口婆心呢？ 只是若姑娘是因穆湘的青龙身才出此下策，那在下也只能劝姑娘一句，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源，终有一日，姑娘会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人，蚀骨之痛，永世难忘。”螭的语言冰冷而又无情，直抵白沐的软肋。 “姐姐。”穆湘忽地伸手散了白沐身侧的清灵，缓缓开口，“她所言不假，得罪了。” 白沐心中错愕，刚想要开口，却突然被薄蓝色的灵气迷晕了神识。 “二位，带路吧。”穆湘的声音冰凉，有一瞬间，冉筱觉得她又看见了当年的龙湘宫主。 “穆湘姑娘果然痛快。”螭话落，身子一抖，龙身盘梭在天际，尾巴轻扫，卷起三人直冲云霄。 她和白沐的下凡，本就让人捉摸不清了，而这背后必定有人推波助澜，要想知道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粉碎掉说出谎言的人，那样剩下的，才全都是真相。 虽然可以把大事模糊得面目全非，再换一个皮子继续演着，反正是台上人换一个风平浪静，台下暗流依然肆意奔涌，过往埋下的脉络滋养着今日的污秽，堆成了谁都不想去碰的破事篓。 只是，总得把事情捅上台面，没有其他生灵，那便她们来做。
纯白的世界猛地挡住了槐桉的去路，罩住了她的心相。 “鲜血漫天飞溅，吞噬生灵，万物化影，众生沉，惟我飞升，从那刻起，我就注定不会信道。”槐桉的五魄飞散在心相的世界里，她的目光通彻，倒映着无尽的争端。 老君听着魂魄撕扯着叫嚣的声音，心中有些不忍，他微微抬起手，身后猛地幻化出巨大的人影，也伸出手搭在了眼前人的额上。 “可是，您探到了，不是吗，我们是一类人。”又一魄悬在槐桉身侧，语气凄凉地道。 “佛在杀孽中涅槃，神在苦难中诞生，槐桉，久久求索而不得，固然痛苦。可是，你重历人间一遭所改变的，在簿子上连一笔都不到，这是事实。”老君看着飘到身边的一魄，无奈地摇头道。 “时空虽会穿叠，可虚无的空寂里依然无法乞求解脱。”淡漠的白影蓦地裹在老君身侧，一抹苍凉的声音渗了出来。 “槐桉，不灭是多少生灵的信仰，平安幸福，又是多少生灵的毕生所求。”老君施咒揽住槐桉又一缕将要消散的魂魄，苦口婆心地道。 “可对神仙来说，混沌启，天地分，仙人两隔，□□殆尽。”槐桉分裂的一魄又偷偷地溜出，在心相的世界里四处逃窜。 光影迷离，五魄又猛地混在了一起，声音苍寂而又迷离：“人间烟火，缭绕繁华，纷扰牵扯。一念牵，脉络显，圣人殁，魂灵聚，新神生，众生相。” 闻言，老君心中惊愕，槐桉虽从捆仙牢里成功脱身，可是天界的人下手太阴，直接趁机震碎了她的五魄，而她心思太过细腻敏锐，五魄分裂的这般严重，如果不能及时复位的话，恐怕结果不堪设想。 “所谓的天道吗，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可保不了世间所有生灵，真正能护下三界的，可是那些殚精竭虑、一点点努力生活着的所有生灵。”一阵嗤笑在哄闹声里猛地惊起。 “来了，槐桉五魄里最主要的那一魄，她的信仰。”老君伸手结咒，周遭灵气迅速激荡，化成一个捕灵阵。 “不管是对单一个体心生怜悯，扩大为对整个群体的博爱；还是对一个群体心生敬畏，转化为对某个个体的敬慕，都不能算是合理的。”那声音游离在心相里，空荡而又肃穆，捕捉不到实体。 老君伸手甩了甩拂尘，白丝落在地上，猛地结成蛛网，遍揽整个心相世界。 “槐桉，结论只是一个泛化的概念，是非在不同的评判标准下，也会有不同的结果，你若是还心存信仰，就好好地去直面你所选择的道。” 灵魄被老君的话吸引，忽地往这里凑了凑，蛛网嗅到灵的气息，猛地剧烈抖动，把五魄网在了里面。 蛛网剧烈收缩，把灵魄压到了槐桉的身体里。 老君松了口气道：“你因护卫的信仰成神，也会在无尽的杀戮中堕魔，槐桉，这关键不在因果，而在你的那一念。” 他左脚轻轻向后退了一步，脚掌向外略微张开，拂尘丝轻微荡了一下，一缕清气幽幽地盘旋，而后悠悠收了腿，神色平淡，倏尔闭上双眸，右手扯动拂尘，白丝坠落，他的身影忽地向下倾盖，注入槐桉的识海，白影散去，丹炉中的炉火嗅到灵力的气息，火舌膨胀着舔舐。 恍惚中，一个小童子蹦跶着从炉火里钻了出来，慢慢地变幻成了一把剑。 “承影？！”槐桉心中惊愕，忽然反应过来老君把她的剑灵给封印成了童子。 ----
第21章 雨中仙（二） 坠落的云气拥吻着纯白色的宫殿，在扑朔的光影里缭绕着。 螭冲着宫殿吐了口气，云气蓦地消散，现了天界的路。 “唉，天界颁了新规矩，任何神仙都不得飞行，现在要上天界，只有九重阶了。”螭看着身上的三人，无奈又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九重阶啊，于天界入口被撕裂之后所设，用来限制到访天界的人。”螭恢复了人身，看着眼前错综复杂的路继续道，声音里带有一些懒意。 “阶设九重，重重不见，众生所踏皆九阶，阶阶所生之处却全然不同，稍有不慎者，堕仙坠魔，诸位，保重。”冉筱定了定心神后，转身对着白沐和穆湘拱手，旋即没入了光影，消失不见了。 穆湘在心里腹诽道：天界安保果然加强了，直接抹去了团伙作案的机会。 “保重。”螭的身子一抖，也随即消失了。 “唉。”穆湘看着怀里还昏着的白沐，将她打横抱起，也准备进入光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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