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水流冲洗白皙双手,季子禾不语,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
这八年来谭西早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关注季子禾的动向,知道她考上了知名的音乐学院,也知道她的名气逐渐有超越她母亲的势头。 有人了解过她的过去,惋惜之余更佩服她能够如深陷困境的凤凰涅槃重生。 她没有因为那个噩梦而束缚困住,反而越发张扬自信,像是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她不是如此不堪一击。
她一次次在舞台前释放魅力,在郑丞眼中无异于另一种信号的传递。
这女人好像比几年前更有韵味,那滋味……是不是也好更多。
回去路上,俞以白颇为担心几次偷瞄好友,换来对方安抚:“我没事。” “你真没事?你刚才脸色可不太好。”俞以白小声,“要我说季子禾也够厉害的,当初遇到那种事,换哪个女孩不疯?她居然事后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谭西早拧眉:“这不是很好吗?难道她要活在痛苦里?” “虽然是好事,但是……总觉得怪怪的。”
俞以白的话不无道理,就连谭西早也曾疑惑过。 分明在巷子里那样崩溃嘶喊过,她虎口的伤疤在刚才遇到季子禾时都在隐隐作痛。 这样坠入深渊的人,却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重振旗鼓。
速度叫人心惊。
“小谭啊,还不下班?” “这就走了,黄哥明天见。” “明见!” 谭西早晚上吃过饭驱车来到工地,她下车仰头望着才竣工没多久的水泥建筑,眼中的光不容忽视。
“嘶……” 一声细微痛呼唤醒谭西早,她循声张望,看到不远处弯腰的声音,当即快步过去询问:“你还好吗?” 那人抬头,两人都是一愣。 谭西早更显局促,季子禾倒坦然许多:“可以麻烦你扶我先坐到长椅上吗?” “当然。”几乎秒答,谭西早扶她坐下,垂眸打量对方按在肚子上的手,“肚子不舒服吗?” “岔气了,可能刚才跑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季子禾轻声回应。 谭西早边说边拿出手机,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自身的拘谨。“那你能走吗?要不要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 “不严重,估计坐一会就好了。”季子禾唇色泛白,眉毛皱着,看上去很痛苦。 “真的没事吗?”谭西早不太放心,“要不我还是……” 咚的一声打断她的后话,谭西早望向声源处,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和瞬间杂乱的喊叫。
“有人跳楼了!!”
“死者是小混混,成天跟在郑丞手底下厮混,怎么会好好的跳楼呢。” “嗑药了啊,你没看他那个轨迹都不对,他是在房间阳台坠落的,坠落前那屋里还有个女人洗澡呢,这能是要自杀的人?” “奇了,这么个渣滓算是死自己手里了?” 公安局的警察们屡见不鲜,大把大把的人因为嗑药产生幻觉造成悲剧,只是这起案件的被害者让他们有点小痛快。
这个消息不算轰动,但也被人们讨论一阵。 作为目击者,谭西早认出那个人,那个当年把她拽进巷子里的人。 当时她想过上前查看,然而季子禾却突然又开始痛呼,彻底引走她全部关注。 直到第二天她听到公司里其他人讨论才知晓坠楼者的身份。 那一刻谭西早分不清自己的心理如何,好似积压在胸口的郁气疏散些许,与此同时,她还被自己冒出头的念想惊到。
为什么死的不是郑丞。
“西早,晚上一起去听演奏会吧。”高大清爽的男生有些期许对谭西早发出邀请,其余同事起哄,“你邀请我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不好意思啊。” “就是!” “西早啊,跟我们一块吧,听完了咱们再去吃宵夜。” 谭西早不好扫大家的兴,心想人也多,点头答应。
演奏大厅格外庄重,谭西早一行人逐一坐好,耳朵听见前座的两个年轻女孩讨论。 “哇!终于抢到了!我好激动怎么办!” “我也是!季子禾的琵琶独奏哎!我的耳朵要怀孕咯!”
谭西早眸光微闪,指尖稍微瑟缩一下。
季子禾也在这场演奏会里吗?
一阵掌声响起,女人抱着琵琶款款而来,追光落在她身上,在谭西早眼里道不出的孤寂。
一曲落幕,季子禾起身鞠躬,抬头时触及到观众席上为她鼓掌的人,对方像是受惊,手势顿时僵硬。
“走吧!去吃宵夜!”同事们商量着地点,谭西早想借机告辞,余光瞥见远处的声音。 “季子禾,这么久不见,难道不赏脸吃个饭吗?”郑丞挡在季子禾面前,双眼肆无忌惮在女人身上游走。 相较于高兴的愤怒,季子禾则显得十分淡定:“不必了,郑少的东西,吃了要付出代价。” 话中暗点的意思叫郑丞觉得有趣,刚才他就觉得季子禾身上的香气勾人,当下忍不住靠近,不想却扑了空。 他不悦拧眉看去,一道纤瘦身影站在他面前,登时语气不耐烦道:“你他妈谁啊。” “我,我是她朋友。” 被拉到身后的季子禾在听到这句话时一怔,接着垂眸落在手腕上,那只手已经微微冒出汗。 郑丞显然早已经忘了眼前碍事的人是谁,不过瞧着对方姿色还算不错,龌龊心思升起,轻笑道:“我也是她朋友?既然都是朋友,那就一起去?” 强烈的反胃感在谭西早内心翻涌,她出于本能握紧季子禾的手,极力克制住轻颤的唇。 “不用了兄弟,我们一起的,人太多了。”这时谭西早的同事出声。 郑丞抬眼看到对面人多,暂且压下念头,嗤笑一声又看向季子禾:“季子禾,我还会再找你的。” 等他走后,那帮同事炸了锅。 “什么玩意,觉得自己有俩钱就这德行。” “就是!” “得亏这回咱们一起,不然就西早一个人就麻烦了。” 谭西早放松下来转身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抓着人家,瞬时松开道歉:“抱歉,刚才情急。” “没关系。”季子禾浅笑,“谢谢你救我。”她说完又对其余人道谢。 美女的温言软语叫同事们不好意思起来,然而谭西早却无力承担这句话,反应稍显迟钝。 其中一个同事细心看出异样,出言关心:“西早你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太对,不舒服吗?” 谭西早猛地回神摇头:“没事,可能是有点不太舒服。” “那你赶紧回家休息吧,用不用我们送你?” “不用,你们去吃宵夜就好,我自己开车回去,大家放心。”谭西早颔首告别众人,快步离开文化中心。 她的步子迈得急,看见车后掏出钥匙解锁,坐进车里打算插钥匙时才发觉手抖得不成样子。 “你没事吧。”轻轻的询问让谭西早宛如惊弓之鸟,她扭头迎上季子禾的目光,双眼倏地泛红。
对方的反应让季子禾一下子领会,内心像是被羽毛触碰,刺痒发涨。 ---- 这条线的发展,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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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静谧无声,谭西早平复心情后开始难为情。 “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是我没想到这句话会带给你这么大的影响。”季子禾柔声表达歉意。 谭西早忍不住反驳:“不是你的问题。”
是她承受不起季子禾的那句话。
季子禾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上次,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那个建筑有我参与,所以……想过去看看。” “你的工作吗?” “对。” 铃声响起,季子禾拿出手机接通:“嗯,你先回去吧,路上记得注意安全,到家里给我信息。” 谭西早听着女人柔和的安抚,虽说对象不是她,但令她冷静下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面对谭西早的提议,季子禾没有过多思考便欣然答应。
路上,季子禾回想起刚才看到后车窗贴着应急救援的标签,问:“那个标签是你自己贴的吗?” “啊,对,想着路上如果别人遇到急事,我能帮上忙。”谭西早略显紧张握紧方向盘。 她做不到像朋友那般跟季子禾闲聊,语气不用想也能知道有多僵硬。 所幸季子禾也没有过多跟她讲话,让她不至于精神太过紧绷。
车子停在弥康小区,季子禾手搭在把手上出声:“谭西早,活在痛苦里的不该是你。你要放下,知道吗。” 车门开了又合,谭西早怔楞望着离去的背影,心脏的颤动依旧。
那夜的见面仿若一场梦,直到一件事发生打破平静。
“哇,喝酒还敢游泳,不溺死才奇了怪了。”年轻警察在现场拍照嘀咕。 另一个警员跑过来跟队长汇报:“温队,身份查到了,是个电子厂的公子哥徐威,平常跟郑丞混在一起。” 温江城注视被同事带走的死者,隐约觉得奇怪。
最近死的人好像都跟郑丞有关,就像是迟来的判决终于执行一样。
尸检报告下来之后,结合先前想到的,温江城心头的猜测更浓,可她无凭无据,不能妄下定论。
经过几天调查,警方有了新进展。
“走,去找人。” “谁啊温队。” “季子禾。”
“季老师,有人找你。”教室里,季子禾正在收琵琶,转头目光落在高兴身后的两个女人身上。 “你好,我是市公安总局刑警队长温江城,这次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些事情。”温江城出示证件后问,“你认识徐威吗?” “不认识。” “那你上周二你都在做什么?” “上周二我早上教课,下午去了一趟游泳馆,晚上回家就没有再出来过。”因为隔的天数不长,季子禾轻易就能记起。 温江城始终观察对方,发现年轻女人没有丝毫慌乱,始终镇定应对。 “是出什么事了吗?”季子禾反问。 “接到报警,发现徐威死在自家泳池里了,他上周二也去过游泳馆,而且跟你有接触,我能知道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温江城没有拐弯抹角,季子禾也如实说道:“那天他意图骚扰我被我指出,他拽着我手腕不肯松,我后来威胁他报警才松开。之后我就游走了,好半天过去我听到呼救声才发现那人溺水,还是游泳池的救生员救他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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