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畅到底是个组长,她拍了拍黄果果的肩,“你比张春丽运气好,也比她有眼光。” 黄果果有些不好意思。 这件事就暂且这么办了,刘畅做饭的时候,宋姣姣帮忙烧火,刘畅瞧着她神思外露,忍不住笑,“羡慕了?” 宋姣姣看她,没想到这么容易被看穿心思,“是有些。” 说不羡慕是假的。 两个人能够光明正大在一起,多么不容易啊? 她没想到周缇香速度这么快。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今儿在村子里闹了那么一出,以后村子里关于她和刘宓的闲话,肯定会很多,她不知道宋姣姣什么想法,宋姣姣的心思却更加坚定了。 “我想等到果子成熟了再说。” 她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果子成熟了,她就有能力去和上面的人谈条件了。 她可以是被忽视的那一个,但是她的成果不能被忽视。 刘畅讶然,“你在这个上面打主意?” 她没想到宋姣姣一开始就是在做生意。 宋姣姣往炉膛里递着柴火,“也没说不行吧?总之试试。” 如果能让刘宓以后少受一些苦。 作为交换又有什么不行。 刘畅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变了。 以前她以为宋姣姣是享受刘宓的喜欢,却什么都不做,但现在看来,宋姣姣未必是什么都没做。 宋姣姣只是不喜欢把这种事说出来。 “她还不知道吧。” 刘畅明知故问,也是试探着宋姣姣的态度。 宋姣姣低声道,“不重要。” 说完她看着刘畅,小心叮嘱,“别乱说话。” 她怕刘宓知道会有负担,更怕事情没成功,到时让刘宓空欢喜。 刘畅一张圆脸笑得格外开心,“我跟谁说去?你连我都不放心?” 宋姣姣抿了抿唇,眸里映着炉膛的火。 - 日头正晒,刘宓挎着医药箱进了国营商贸楼。 里面东西五花八门,是县城最大的一个商贸楼。 是镇上供销社和公社小商店远不能比较的。 她刚挑着头花,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的男人在她旁边站定,“求你帮这个忙,行么?组织上一定不会亏待你,到时帮你洗清冤屈,给你调成分,你去试试?” 刘宓当没听到,“不去。” 她态度很坚决,男人却生气了,刘宓ʟᴇxɪ选好了一个最便宜但是最好看的头花,去柜台结账,买完就揣到了兜里。 刘宓还想买点吃食,那种鸡蛋糕宋姣姣最喜欢,一天能吃一斤,她想多买点,但每个人限购,还得凭票。 刘宓用仅剩下的票买了一斤。 男人跟着她转,“你真的要相信我,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不是老王介绍,我们不会来找你,只要你帮这个忙,我们帮你在县城转户口,吃商品粮,工作给你排到县卫生所,这还不行?” 这已经是对方能够做的最大让步。 刘宓把鸡蛋糕拎着,走出了商贸楼。 那个男人穷追不舍,跟着她一起进了巷子,却发现刘宓已经杵在那等着了。 刘宓抱着胳膊,显然是对他们有着极大的防备,“要想我救人,也可以,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救回来,还有,我要求签署保密协议。” 保密协议是必须的。 她不想以后被人翻出来询问,查她到底救了谁。 这年头纷争激烈,要是她被连累报复,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露出笑容,“当然,当然可以。” 刘宓把鸡蛋糕和头花给他,“叫个人,帮我把这些送到老垭村,给一个叫宋姣姣的知青。” 如果她这一次不能回去,这也是她给宋姣姣最后的礼物。 “行,没问题。” 男人搓着手,刘宓再次看向他,“条件我要和正主谈,他能办到,我就救,不能就算了。” 她不想轻易治大病。 承担因果的事情她不想沾手,但有时人确实需要顺势而为。 男人连连应下。 刘宓跟着他上了车。 到达大院的时候,刘宓下了车,跟着男人一路进去,到了门口,男人要敲门,刘宓道,“找到那位宋姣姣,麻烦你帮我带一句话。” 男人客客气气的,“请说。” 刘宓捏着拳,对上冷森森的大门,低声道,“过两天有暴雨,保护好自己。” 就这么一句,男人懵了,“没了?” 刘宓绷着脸,“没了。” 她手往那扇门敲去。 - “没了?” 宋姣姣翻来覆去看着头花和鸡蛋糕。 来报信的人都怀疑自己了,又仔细想了想,“是没了啊!” “谢谢。” 宋姣姣心情烦乱,抱着鸡蛋糕坐在台阶上。 徐兵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有大暴雨,我们这里地势还挺高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老师那个屋子很低,要是雨水一来,肯定得淹了。” 宋姣姣一听,又觉得自己有活儿了,她站起来,把东西放好,直往外走。 徐兵问她,“你去哪儿?” 宋姣姣头也没回,“帮她把东西收拾一下,不然就她那点家当,被淹了也不知道找谁哭去。” 徐兵跨着长腿,“我和你一起。” 刘宓的东西确实不多,衣服刚好够一年四季换的,床上棉絮也很薄,不知道她冬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再有就是破锅和烂碗。 宋姣姣觉得还确实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除了那些一袋一袋的草药。 那些都是刘宓在山上一背篼一背篼背下来的,她拿的时候很小心,怕把这些草药给弄碎了。 衣服丢在被子里,用外套捆上,这些草药徐兵一个肩膀扛两袋,足足扛了三四趟。 东西宋姣姣都放在知青院的柜子上了。 害怕被雨水浸泡,又都铺上了薄膜,这东西还不好买,是村子里开年育苗留下的。 薄膜上盖上报纸又盖上油纸,知青院其他人知道可能下雨,也都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把凳子椅子叠起来,东西放在上面。 可是看着外面的日头,其他人都犯嘀咕呢。 这看起来也不像是要下雨啊? 但宋姣姣挺笃定的,刘宓说要下,就是要下。 她提前叫知青院的把果树给稳固了,要是一场大雨来给搞损耗了,也不知道谁的责任。 本以为这雨不知道等多久,没想到大家还在地里忙活的时候,雨水突然就开始下起来了。 夏天暴雨是很正常。 但在这之前刘团结还纳闷,说往年夏天总要来个几场透彻的大暴雨,今年是一点没来,下的也是没什么分量的。 这回大雨倾盆,跟老天拿水盆往下泼似的。 所有人着急忙慌往家里跑,都淋了个透彻。 宋姣姣在帘子里把衣服换了,听到孙玲玲嘀咕,“这刘宓还真是神了,说要暴雨就暴雨,这一场雨下的,太突然了。” 宋姣姣换好了衣服站在门口看雨。 院子里被砸出一个个水坑,那雨水溅起很高,有些凶猛。 宋姣姣从未在H省看过这样大的雨。 她默默看着雨,想到刘宓给她买的鸡蛋糕,她不舍得吃,但是她现在很想刘宓。 不知道刘宓在哪。 也不知道刘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第31章 一场雨下了一夜。 这一晚大家伴着雨声入眠, 宋姣姣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到上辈子也是这样的雨夜,小草屋四处漏水,她和刘宓一晚上没睡, 刘宓让她在床上躺着, 自己拿着碗和锅四处接水。 但锅和碗都不够用, 雨水下个不停,最后连屋檐都被风吹掉了,一层墙皮被刮到院子里,宋姣姣裹着蓑衣,困得睁不开眼睛,但刘宓就在她旁边。 刘宓说,“睡吧, 困了就靠着我睡。” 宋姣姣想到知青院里排挤她的男男女女, 想到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抱着膝盖就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骂,骂刘宓怎么这么穷,连个屋顶都能被掀飞, 连碗都只有三个,搞得现在接雨水都不够。 哭着哭着她就笑了。 她说她以后有钱一定要给刘宓多买几个碗,搪瓷的, 量大,屋檐漏多少水都能接,刘宓还能少跑两趟。 刘宓听到这话也笑了。 那个时候宋姣姣不太懂刘宓笑容的含义,连心愿也只有多买几个碗这么简单。 现在她变得贪心很多。 她远不知道当时的刘宓在想什么。 但是回想起来, 刘宓笑着的时候, 眼底好像有泪。 宋姣姣一夜未眠。 翌日天刚亮,她找了一身蓑衣穿上, 冬天穿的筒靴刚好派上用场,她叫徐兵和胡蓉几个去管理果树,她去和刘团结说清楚,果树是村子里的集体财产,要是想保住果树,果树在哪片地附近就哪片地负责。 以后果子熟了也是如此,少一个果子都得赔。 她找刘团结搅了半天口舌,刘团结终于答应,即刻去通知村民,走的时候宋姣姣看到张春丽正往院子里倒水。 他们屋子也漏雨,这样的大暴雨很罕见,张春丽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红痕,瞧不出是被打的还是掐的。 看到宋姣姣,她眼神阴鸷的,雨水差点没往宋姣姣身上泼,但最终咬了咬牙,钻到屋子里面。 宋姣姣出来,身上揣着粮票,钱,汇款单和刘宓买的鸡蛋糕,这些包了一层层的袋子,都确保不会被雨水打湿。 她冒着雨走到公社,那雨水打在身上发疼,沉甸甸的,像是要浸入骨髓,连血肉都要发寒。 这明明是夏天,却让宋姣姣感觉比H省的冬天还要冷。 她已经忘记上辈子这场雨她是怎么熬过的了。 也许是冷的,但她从未注意过。 因为暴雨去镇上的班车停了,但她遇到了周缇香,周缇香不知道她冒雨去哪里,宋姣姣道,“刘宓在县城,前两天她叫人给我带信,让我小心暴雨,可是我没等到她,担心她出事,想过去看看。” 她还有多余的担心没说出来,那就是她害怕刘宓被误会,被人抓去扣帽子做清算,然后一条命给处理了。虽然上辈子没出现过这种事情,但上辈子刘宓也没在这场大雨中出去过。
48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