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微动之时,陆赠秋便已身形僵在原地。她同眼前人以伴侣的身份相处这么多天,又如何不知阁主白日宽大衣袍之下,是怎样的轻盈劲瘦。 立马停止脑中愈发飘忽的想象,陆赠秋在原地嗫喏了一阵,终于从齿间挤出句话来:“那阁主,我就先出去?” 是问句,人却压根没想得到林尽挽回答。陆赠秋转身就要离去,同手同脚地往门口走,再不复先前敲门送衣的气定神闲。 着装整齐后的林尽挽呼出一口气,看到陆赠秋溜走的背影却唇角轻扬,压低声音故意道: “你走什么?” 这四个字对陆赠秋的冲击力极大。 “啊——”陆赠秋卡了一下停下脚步,怀疑道,“我,不该走?” 毕竟两人在一起后,她和阁主好像还真没在这种场合共同待过。 “如若是‘她’在这里,你还要走么?” 林尽挽倒不是非要吃自己的醋,只是此刻人忽然发现秋秋在对待十七岁和二十七岁的她时,态度似乎不太一样。 “阁主,”陆赠秋无奈开口,“你也不必把自己分得这样仔细罢?” 不愧是同一个人,说‘她’这个字时的语气都这么相似。 但是说起来...... 陆赠秋心虚地没回头,如果是那个十七岁的小阁主在,她还真没准会调侃两句再走。 换成现在的阁主? 嚯,真算了。 毕竟阁主承受力比她高的多,相似的把戏玩一次,阁主就脸不红心不跳地反客为主了。 比如上次在太川阁上,她不过是挑衅地啄了啄阁主,哪料到之后会被林尽挽亲得晕头转向。 也算另一种程度的学习能力强了。 陆赠秋在这里浮想联翩,不过一会儿,人又听到阁主问:“所以是不会么?” 林尽挽估摸她至少还要在此停留六个时辰,故而不紧不慢地向陆赠秋走过去。 或许在某个角度来说,她须得谢谢十七岁的林尽挽。 她和秋秋在一起确实不假,但两人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似乎有点克己守礼的过分。在外倒还好,私下相处的一举一动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约束般不自然,像是什么隔阂一般。 她也是想,和秋秋多亲近一些的。 眼下这样的境况,或许就不错。 听到脚步声,陆赠秋有点想夺门而出迅速离开,但听到阁主不咸不淡的语气,又犹豫要不要再解释几句。 却冷不丁感受到身后的温热。 林尽挽未摘下她眼上的缚带,只单手将她拥住,俯身靠在她耳边道: “秋秋?” 感受到阁主动作,触觉愈发灵敏的小陆客卿不自觉地绷直身体,腰间传来细微的、很想躲的痒意,她磕磕巴巴地应了下来。 林尽挽一袭白衣青丝如瀑,方才虽用内力烘过一轮,但发尾终究还缀了些许水滴。随着她向前倾靠的动作,便一点点地滑落在陆赠秋脖颈处,顺着肩骨隐在更下处。 长久无声,陆赠秋一早被浴池热气蒸得有些发干,现下感受到阁主的气息,下意识地抿了抿干燥的唇,喉咙微动。 “阁主,我有点痒。”宁小家主给她们划拨的院落向来万分安静,入夜后更不会有谁来打扰。些许是察觉到这太过静默的气氛,陆赠秋刻意地放低声音,好似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右手向后试探性地碰了碰,果然触碰到一片衣角。陆赠秋捻了捻如云般柔的衣,又松手试图摘下蒙眼的缚带: “那,我把眼罩摘......” 摘字止在唇边。 林尽挽低头忽地凑到她脸旁,很轻地碰了碰她,于是陆赠秋的话便戛然而止。 沾着水汽的唇似鱼般游弋,若即若离地飘过她每一寸。 眉骨、眼睑、侧脸...... 空气中依旧水气朦朦,已凝成实质的水滴粘连在裸露的肌肤上。此刻的温度却似乎比几息前更热更燥,呼吸间冲入鼻间的水汽甚至都在烧着。 陆赠秋强忍着不叫自己颤得太过分,往左躲闪却似自投罗网般,和身后那人贴得更紧。 细碎的吻一点点落下,被抚过的地方泛上一抹淡红。两人的鼻息交叠、逐渐成一致的频率。 轻微的呼吸愈发清晰,坚定地钻进陆赠秋的耳朵,像是什么厚重的东西般敲着鼓膜,叫她一时再听不见什么别的声音。 阁主没有轻易地放过她,她下移,留恋般地蹭了蹭陆赠秋颈窝,而后向前近了不过几寸的距离,语气轻柔: “秋秋,我可不可以再放肆些?” 什么放肆? 陆赠秋还未来得及品出这二字的意味,下一秒头脑被迫宕机,瞬间空白。 林尽挽含住她耳垂。 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在颤抖,有很小的烟花连绵不断地炸开。意识恍惚起来,陆赠秋不自觉地睁开眼,可碍于腰带所限,眼前仍是深不见底的纯黑。 她好像明白,为何那日亲阁主指骨时,阁主反应会那样大了。 心绪紊乱到像弹错崩掉的琴弦,陆赠秋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又在林尽挽极有耐心的动作下声调骤沉,最后化作不可遏制的轻喘。 他人眼前不羁的刀客缚住双眼,正被她亲手锁在怀中。 意识到这点的林尽挽眼眸微暗,空出的右手不自主地撩开怀中人的衣衫下摆,却在意识到什么后霎时间抽离。 “......好么?” 大概是为了和缓气氛罢,松开陆赠秋的阁主找补似地凑回到她耳边道。 先斩后奏,标准的先斩后奏。 意识回笼的陆赠秋磨了磨后槽牙。 可她也大概知晓了阁主的意思,原就想和林尽挽更亲近些的她怎么可能不应。 眨了眨眼,叫那层黑布吸走一点眼中泛出的水光,陆赠秋故意长长地唔了一声,似乎在考虑什么。 林尽挽果然动作微顿。 “你、你觉得太快么?”阁主有些局促地松开陆赠秋,斟酌着措辞开口。 她没有更深的心思,只是想两人间私下不要太过“客气”罢了。 原本以为,秋秋是会默许的。 陆赠秋转头摘下腰带,刚想再说什么话故意卖一卖关子,却见向来不动声色的阁主,此刻的表情竟称得上有些无措。 还怎么舍得逗她? 认命地叹口气,在阁主定定的眼神中,陆赠秋抬手扣住阁主右肩、吻住她唇。 “阁主,”空隙间,陆赠秋含笑着唤她,“你是如何觉得,我会不愿意?” “是我想左了。”明会她意思的林尽挽松弛下来,眼底酿出几分波澜,偏头轻答。 ...... 今天过的很是愉快。 陆赠秋闭上眼入睡,心情格外不错。 不过...... 她是不是得去请教请教沈临熙,某些事情了?
第73章 生死虚愿 日薄西山, 斜阳低垂。漫天云霞被染出织锦般的金色,如丹青大家随意泼出的墨汁,无规则无形状地洒在显出些青蓝的天空中。 最后一抹余晖如碎金般零散落在汉白玉的阶上, 立柱和横梁之间的斗拱则隐在淡灰的阴影里。视线上移,爬列在房脊的十只跑兽雕塑栩栩如生、向西临风。 “陆客卿。” 陆赠秋收回了视线。 恭敬客气的低声将她唤醒, 陆赠秋向右微转,但见一宫人垂首弯腰, 向面前这位近来在燕京城很有名望的陆客卿, 做了个手势: “这边请。” 到地方了么? “有劳。”她礼貌地点点头,左手按住腰间的金刀——梁帝请她带要专门带上这柄刀器,迈过正殿的门槛。 这是距晋王拜神反叛的第三个白日, 距离除夕年夜也未余几天。按照旧例,梁帝此时应与群臣商议年事、封印存笔,应待来年正月再行公务。只是先前晋王作乱,虽未成事却也牵连诸多,叫梁帝这些日子又平白添一件麻烦。 不过仅费了不到三日的功夫便能腾出空来见她,要么就是这梁帝手段非常,要么就是这金剑金刀的重要性非同一般。 陆赠秋掩下心中思虑, 抬头望去不见任何宫女侍卫。宽大的正殿中, 仅余一张桌案并两张扶手椅, 身着纯黑暗纹玄袍的梁帝便定定地坐在那,听见身后响起的脚步声略一回头,见来客已至, 先笑: “陆客卿。” 没有什么架子, 梁帝未穿龙袍, 倒像是以江湖之礼来待她了。 陆赠秋却微微一愣。 因为眼前这个不过二十余岁的男子相貌很是熟悉。当日太川山上,余不语正是将他错认成了周昭。 心觉不对, 陆赠秋悄悄地点开这个NPC的人物面板。 【人物信息】 姓名:元承昭(元承瑞) 性别:女 身份:大梁皇帝 等级:32级(先天) 陆赠秋:...... 元承昭、周昭。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呢。 元承昭压根不知道自己藏了七年的秘密就这么被游戏系统抖出去了,见陆赠秋止步原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只是坐在原地,又默默地向杯中斟了半盏清茶。 听见从壶中泻出的细细水声,陆赠秋微醒,见梁帝只顾自己喝茶,大殿内外又无一个宫人伺候,心下刹那间了然,也不顾忌那么多,缓步上前便坐,开门见山道: “陆某听小家主说,陛下似有事相托于我。” 元承昭见其动作利落未讲太多礼数,唇角轻扬面带笑意,“是。” 她将桌上那木盒略向她那边推了推,“陆客卿是夺琴与无名二位前辈的女儿,前几日又在拜神南使前出手相助,细算起来,我已经欠了你家两条性命。” 两条性命? 陆赠秋挑眉。 梁帝知道无名的真实身份倒不意外,但后者的说法,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不妨细说,我父母失踪十年,他年旧事,我也实在是好奇。” “十年前先帝曾派卫先生去杀我,是夺琴前辈救了我一命,”元承昭慨叹道,“夺琴前辈神出鬼没,只对我说了‘不该’二字,便又消失在宫墙之外了。” “当时的卫先生?”陆赠秋转了转茶杯,未全信梁帝口中的话语。 梁怀帝虽欲杀子,但一早对宫廷的掌控力便不足,消息难免泄露。那么像当今梁帝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设防?
88 首页 上一页 73 74 75 76 77 7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