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趁着这次,再试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眼睛,确认是闭着的,师尊的眼睛很清亮,在黑暗中也会看见点亮光。 都睡着了,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她只是为了验证一下心中的一些东西,不存在欺师灭祖的恶劣行径。 沈疏蘅轻呼一口气,黑暗中,这声音格外明显。 她小心地移了一下脑袋,将嘴唇碰到了师尊的嘴上,又像害怕人发现似的,飞快地移开了。 太快了,真正是蜻蜓点水般的,她什么也未体会到。 要不,再来一次。 她又贴了上去,这次沈疏蘅胆子大了点,她心里已经确认,师尊肯定是睡着了。 她细细品味着唇边传来的冰凉柔软,师尊轻缓的鼻息扑在她脸上,有些痒,但她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万一师尊醒了,可怎么办。 她说,自己只是好奇她唇上的感觉,师尊会信吗,她自己都不会信,更别提师尊了。 这次的亲吻和上次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心跳比上次跳得更加剧烈了,带来一阵阵触电似的酥麻。 心跳声如鼓点骤响,似有千万雨点劈里啪啦地砸在鼓面上,在耳边轰隆作响。 沈疏蘅好像看到了鼓声在一点点震开心里遮挡住的东西,那东西是对她很重要的,只是她也不知道重要在哪。但她希望,那鼓声能替她拨开所有遮挡物,让那物得以见天日。 她试着闭上眼睛,用心去领悟,去发现,那究竟是什么,但无形的东西,怎会出现呢。 渐渐地,她有些焦急,总是想不明白。 一瞬间,师尊手指在她的心口处,这副画面跳到了她的眼前。 师尊的手指放在她的心口处道:“它跳得很快。” 那时,她问师尊自己的心脏为何跳得这般快,想止也止不住,仿佛不是她自己的了。 师尊却回她,“你快明白了。” 明白什么,这就是关键的地方,只要知道这个,或许,她心中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是情,是情爱之事,她终于明白了。 她的心里却开心不起来,她还记得那次,她同样将手放在师尊心口处,指尖却感受不到强烈的跳动,与她的情况截然相反。 是不是,她喜欢师尊,师尊不喜欢她,只对她是单纯的师徒之情。 想到这,心里忽地泛起一阵阵酸涩的苦水,将她的那颗心腌的怏怏的,再不复方才的灵巧,它给这苦水泡的发了胀,沉笨地在肋骨中喘着气。 沈疏蘅对上次遇见的狐妖有些感同身受了,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那滋味着实不好受。 她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下去,那些酸涩的感觉从心中流到了全身,她的眼睛和鼻间都有些酸涩了,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 但她不能哭,若是她哭出声,吵醒了师尊,可怎么办,师尊因她受了伤,可不能再因她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况且,这种事,并未有什么好哭的,她要争气,不能流出眼泪来。 呼呼呼,风声在冰天雪地里,凄苦地叫唤着,传到了沈疏蘅的耳中,她倍感凄凉,竟破天荒的觉得这风声可怜极了,老是独自在冰雪中吹刮着,找不到落脚点。 她吸了一口冷气,想要控制住不断往外翻涌的泪水。 “做噩梦了。”傅雪客倏然jsg睁开眼睛。 沈疏蘅却立刻闭上了眼睛,此刻她不敢回答师尊,当某些事情她不明白时,可以肆意妄为,但现在不同了,她不能在同以往一样了。 傅雪客放低声音,“做噩梦怎的不叫醒为师。” 沈疏蘅还是不说话,紧紧闭着眼睛,想要拦住即将决堤的泪水。 “还在梦魇中?”傅雪客轻柔地搂过徒弟,将她搂在怀中,缓缓拍着她的背。 熟悉的清冽冷香萦绕着沈疏蘅,她的脸贴在柔软怀抱中。终于控制不住了,泪水倏地冲垮了她努力营造的堤坝,从眼中流出,滑到下巴上,最后都被师尊的衣裳吸收了过去。 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她喜欢师尊,为什么师尊不喜欢她。 “梦到什么了,哭的这般厉害。” 师尊的声音如春风般而至,以往,她最是喜欢她这样说话了,但现在这声音却让她委屈的更厉害了。 她不能回答她。 第37章 沈疏蘅不敢说话, 也不想说话,只是伏在傅雪客怀中不停地留着泪。 她整张脸都浸满了泪,有些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她的嘴中, 和她的心一样, 都是苦涩的。 她默默流着泪, 也不出声。 傅雪客叹了一口气, 没在继续问, 她的手在徒弟背上轻拍着。 少女如今也有了心事,是连她也不能知道的心事。 沈疏蘅心里其实有些期盼师尊继续问她, 但她又害怕师尊继续问她, 现在师尊不问她了, 她只觉得心中愈发难受了。 她有些讨厌自己的别扭和矫情,她不该哭的。 想到这,她控制不住地抽泣出声,从前她心中有了委屈,第一个倾诉的人, 就是师尊。 因为这世上,只有师尊,也只会有师尊,愿意认真地听她说完所有的话, 再为她将所有烦恼委屈一一解决。 可是现在, 现在不一样了。 她委屈的来源是她爱师尊, 师尊却不爱她。这些她怎么能够给师尊说,况且这种事情, 她凭什么委屈,她爱师尊, 师尊难道就该爱她吗? 师尊待她已经这般好了,她不该再自私的祈求些别的什么,只要她能一直伴在师尊左右,就够了,她不该贪心。 师尊的手还在她背上拍着,轻缓温柔的触碰在她后背上。沈疏蘅本来哭的就有些累了,加上傅雪客轻柔的安抚,她很快就睡着了。 怀中的人渐渐停止了抽泣,傅雪客的手放在了少女的发顶上,掌心处传来丝丝微凉光滑的触感。 傅雪客听见少女平缓的呼吸响起,知道怀中人是沉沉睡过去了。 她松了一口气,方才少女那点细微的哭声,仿佛化为了实物,就这样凭借它微小的体型,一点点撬开她心中的阀门,誓要将她心中的某些压制住的东西放出。 从前,傅雪客认为她是一个自持的人,能够抵挡住所有诱惑。现在,她却发现,她的自持在某些方面,只能丢盔弃甲地投降。 她是从何时开始,放纵着心中那些的。 被她遗忘的模糊画面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一个月光明亮的雪夜,她凝视着少女的双眼,从那起,所有的欲望就开始生长,不知不觉中像蛛网一般,敷满在她心间。 原来是从那时开始的吗,也许,还要更早,早到,她也不知是何时。 一路上,她有意无意的任由少女做出一些举动。甚至,少女有些举动,也是她下意识地故意牵引,故意纵容的。 今天傅雪客才真正看清了这些事,可是已经太晚了。或许,她是有意让自己这么晚,才发现的。 一切无法挽回才好呢,这些可能是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今夜,她也不知徒弟为何会哭泣。这些时日,她太累了,早就睡着了,在睡梦中,她隐隐约约闻到泪水的气味,就慢慢醒了。 一醒来,就看到黑暗中,闪烁着的泪光,那是于她而言珍贵的明珠。 此刻,她不得不正视她所逃避的事了,少女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不是她豢养的独属于她的宠物,她想怎样主宰她,就怎样主宰她。 一直以来,徒弟与她所做的事,她心里其实明白,那些事的意义是什么,不是她们师徒二人该做的。 徒弟还小,做出那些事,也只是分不清罢了。但她不行,她是她的长辈,理应教导她,让能明白这些事情背后的含义,而不是一直含混不清的,诱导着她做出那些行为。 有一日,徒弟发现时,或许会埋怨她,怨恨她,利用她年少不知事,与她做出些错误的举动。 从明日起,一切该回到原来的轨道了。 傅雪客看了怀中的人一眼,准备将她从自己怀中推开。 她的手揽住少女纤瘦的腰,想要挪动她,手搭在上面却迟迟不动。 半响,傅雪客终于下定了决心,即将推开少女时,怀中的人在睡梦中用脑袋蹭了蹭她,她才坚硬起来的心,霎时融为了一滩水。 罢了,罢了,明日再说吧,她在黑暗中幽幽叹息了一下。 傅雪客一夜无眠。 翌日,沈疏蘅悠悠醒转来,她尝试着睁开眼睛,双眼却格外的难以睁开,好不容易睁开后,眼睛也格外难受,似有什么阻止着她睁大眼睛一般。 她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畅通无阻,身旁躺着的人,不知何时不见了。 倏地,她的心空了一下,悲伤抓住时机,迅速填满在心中,将那颗心变得十分沉重。 沈疏蘅坐了起来,不放弃的在屋内寻找着那道雪白身影,还是未找着。 自从明白自己的心后,她变得愈发粘师尊了,只盼时时刻刻都和她待在一起。 她害怕有一日,她瞒不住了,被师尊发现,然后她赶她走。 沈疏蘅只能珍惜着和师尊在一起的每一日,将每日都当作最重要的时刻来过。 她连外衣都未披上,就赤着脚从床上下来,一触碰到地面,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遍全身,但沈疏蘅不在乎。 她光着脚奔跑着,地板给她踩得嗒嗒作响。 沈疏蘅奔到门边,一推开门,风雪似刀刃刮卷过她的面庞。 她跑到雪地里,茫然地望着白茫茫一片,师尊这个时间会去哪? “怎的这般就出来,莫要着凉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到耳中,沈疏蘅转头望去,师尊就站在雪中,她们之间隔着无数的飞雪。 “饿了?等一下就能吃饭了,马上就好,”傅雪客走到徒弟身边。 她低头,看见了少女冻得通红的双足站在雪地上,她的手动了一下,想要像往常一样抱起少女,后来那双手停住了,垂在身侧。 沈疏蘅在见到师尊出现时,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她看清傅雪客手上微细的动作后,笑容霎时僵在了脸上,仿佛被冰雪冻死了一般。 傅雪客平静的眼中,有波光晃动了一下,“下次别在这般了,你长大了,不是稚儿。” 沈疏蘅维持着脸上那僵死的笑容,点了点头,准备说话时,师尊抱她入怀,她的双脚离开雪地,落入了一片温暖中。 她定睛一看,师尊的一只手放在了她脚上,她被冻得无知觉的脚,在一点点回暖,连带着脸上僵死的笑容,也在缓缓复活。 “师尊,待我真好,”沈疏蘅的下巴搁在傅雪客肩上。 少女呼出的热气打在傅雪客颈间,那点热气从她脖子处,又一点点钻入到她的心中,伺机撬开她昨日建立的城防。 “嗯,”傅雪客淡淡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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