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蘅垂眼,她被师尊问住了,她给她布置过什么任务,还要每日都做,那应该只有,“每天练剑!” 傅雪客摇摇头,弹了一下徒弟的脑门,“这就是你每天都在想的,所关于我的?连为师的话都记不住。” “你就这般喜欢练剑。” 沈疏蘅听见师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似冷清山泉流过山间,她听不出里面所蕴含的情绪。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师尊肯定也很痴迷于剑术,她顺着她的话答是,准没错,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嘛! “喜欢!喜欢极了!”沈疏蘅兴奋道。 傅雪客道:“既然这般喜欢,每日的课业里就将这个也加进去。” “只是,你还未记起我所说的,显然是将为师的话不放在心上。” 沈疏蘅借着微弱星光,小心翼翼地抬头望着傅雪客,不知为何,她有一种自己辜负了师尊的错觉,就像一个渣女嘴上说着我天天将你放在心上,被对方一问,什么也答不上来。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她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 “你觉得,你该受些罚么?”傅雪客淡淡道。 “该,该罚,徒儿实在该罚!” “无论师尊怎样罚我,我都心甘情愿,让我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沈疏蘅未经过任何思考,立刻回答傅雪客的话,将师尊所说的全都应下。 “上刀山,下火海,就不必了,只是……” “只是什么?无论师尊要罚我什么,徒儿都答应,决不反悔!” 她就知道师尊不会真的要罚她,再说了,就算罚她,也肯定不会伤到她,所以她才敢随口乱说。 傅雪客微微笑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记住今日自己所说的话,可别又忘了。” “至于罚你什么,等下你就会知道了,总之于你是有些好处的。” 沈疏蘅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怎么觉得师尊是挖了陷阱,蛊惑自己心甘情愿地跳进jsg去了。 “我现下先将你练剑的要求告诉你。” “以后,你就在月寒谷中的瀑布下练剑。” 沈疏蘅心道不好,月寒谷是问心阁中极寒之地,比任何地方都要冷得多,她还要浸在瀑布下练剑,已经可以想到,日后她的悲惨生活了。 “为师并不是故意为难你,你在里面练剑会得到很大的益处,于灵力的掌控会更加娴熟,剑意也会更加纯粹,”傅雪客柔声道。 沈疏蘅蹭了一下师尊,“我相信师尊,这世上只有师尊一人对我好。” 她当然知道在里面练剑,会对自己有很大帮助,冰冷刺骨的泉水冲击身体,对身体本身是一种淬炼,把身体当作剑一样锤炼,是许多有追求的剑修都会做的。 “师尊,你也很累了吧,要不我御剑,你休息一下,”沈疏蘅道。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她刚准备御剑,就觉得全身传来一阵阵酸痛感觉,那种沉重的酸痛感遍布全身每一处肌肉,只要她稍微一动,那种痛疼就会涌来。 “为师不累,你好好休息休息,”傅雪客难掩声音中的疲惫,她听见徒弟痛的发声,便知道那场看似风光的对战,徒弟身上其实也受了很重的损伤。 “嗯!”沈疏蘅道。 她的手圈在傅雪客脖子上,一双眼睛到处看着,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熟悉起来,特别是那座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峦,不就是她和师尊居住的问心阁吗。 “到了!”沈疏蘅高兴道,这是独属于她和师尊的家。 “到家了,”傅雪客道。 她抱着徒弟慢慢落在雪地上,离开这么久,再此踏上松软的雪地,还有些不习惯。 熟悉的朱红色大门落在雪地上,门上挂了两个灯笼,暖黄灯光铺在银白雪地上,带着些温馨,驱散了冰雪之地带来的冷寂。 师徒二人顿时有种风雪夜归人的感觉。 傅雪客牵着徒弟走到门前,伸出一只手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两人走进去,关好大门。 外间只余下,朱红色大门与一串留着脚印的雪地两两相望。 雪下得很大,很快连这脚印也掩盖了下去,只剩下一片白茫茫。 屋内。 “你现下先去沐浴,”傅雪客替徒弟找好了衣裳递给她。 “你身体不舒适,可要我帮你?”她想起了方才徒弟动一下,都疼的发出嘶嘶声。 沈疏蘅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现在浑身乏力倒还好,最重要的是全身酸疼难忍,一动就疼的要命。 她到底是自己洗,还是让师尊帮忙,或者不洗。自己洗,免不了痛苦很久。让师尊帮忙,她内心会很羞耻。若不洗,用清洁术总归比不了沐浴来的舒服,她心里也会有芥蒂。 第34章 沈疏蘅望着师尊, 一直不开口。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还是傅雪客道:“放心,为师不会看你。” 沈疏蘅眼睫微颤,眸中亮起水的光泽, “那就师尊帮我,……她的声音很小, 与平时对着傅雪客张扬说话的她判若两人。 傅雪客微微笑了笑, “从前你还这么点大的时候, 都是为师帮你洗的,”她用手比划了一下。 沈疏蘅顿了顿, 嘟哝了一句, “小时候和现在能一样吗, 我现在都这么大了。” “哎呀,”沈疏蘅感到自己的脑门被敲了一下,虽然不疼,但她还是忍不住出声。 师尊又敲她做什么,真是的, 越来越喜欢敲她了,她又不是木鱼。 “确实不一样了。” 傅雪客将脸凑到徒弟跟前。 沈疏蘅从师尊那双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小小的她就映在师尊幽深的眼瞳中。 “没有以前可爱了,……傅雪客一本正经道。其实还有, 她没说, 那就是徒弟愈发别扭了,老是忽然做些奇怪的举动, 说些颇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别人, 这种逆徒早就被逐出师门千百遍了。 沈疏蘅将脸侧过去,傲娇地哼了一声,她还以为师尊会说些夸她的话,没想到说这个。 “我生气了,”沈疏蘅闷闷道。 傅雪客伸出手指,在沈疏蘅气鼓鼓的脸颊上戳了一下。 沈疏蘅本以为师尊会说些哄她的话,没成想,还来戳她的脸,真是岂有此理,等下必定要寻到机会扳回一局。 “师尊我生气了,师尊果然只是喜欢可爱的小孩子!是又要收新的徒弟了吗,是不是还要阿蘅帮你带小孩!”沈疏蘅气呼呼地吐出一连串的话。 师尊的手捧上了她的脸,将她的脸轻轻转了向了她,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眼眸。 “为师并不喜欢小孩,也不想收什么可爱的小孩为徒弟,收你为徒,也只是因为那个小孩恰好是你,可明白。” 沈疏蘅受用地点点点头,连回几句,“明白,明白了。” 师尊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非要她假装生气了,才会来对她说句实话。 “时候不早了,去沐浴吧,”傅雪客伸手,牵起徒弟。 沈疏蘅和师尊一起走到浴池边。 整座室内,雾气氤氲,不断有温热的水雾从池中升腾起来,在缓缓漾开到四周中,水雾的热气也被带的满室充盈。 四处游荡的水汽不断往沈疏蘅身体中沁入,稍微消退了她体内的疲弱。 水雾到处都是,傅雪客和徒弟挨得很近,还是能看到薄薄的水雾将她们中间隔起了一层朦胧的纱。 她看到徒弟的脸带了些浅浅的粉色,是晨时沾满露水的桃花瓣的那种粉。 沈疏蘅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温热的水雾无孔不入,似酒一般,熏得她有些微醺的感觉,她整个人也处在醉酒后的恍惚中。 她抬眼看了看师尊,师尊穿着一身白衣,站在白雾中,仿佛要融进了袅袅水雾里,整个人都虚幻了起来,莫名地失落倏然出现在沈疏蘅心中,就好像她曾经看见师尊亲眼消散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她下意识地伸手,牢牢抓住了师尊的手腕,心里松了一口气,是实实在在存在于她眼前的。 “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吗?”沈疏蘅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问出这种话,是方才的感觉影响到了她吗? 傅雪客反手搭上了她的手,“不会。” 师尊的声音极其坚定,不大不小的声音却带着厚实的重量,帮助她紧紧压下了恍惚不定的心神。 “师尊要怎样帮我沐浴?”沈疏蘅有些好奇。 傅雪客朝她笑了一下。 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条白绫,她将白绫覆盖在眼睛上。 “帮为师系一下,”她坐了下来,好让徒弟方便行动。 沈疏蘅听话的上前,从师尊手中接过了白绫的两端,白绫摸上去冰冰凉凉的,柔软光滑,蒙住眼睛也不会难受。 她有些笨手笨脚,两手抓住白绫,一个不慎,它从她手中滑落,幸而师尊手快,按住了眼前差点掉下去的白绫。 她又再次抓住了那柔软布料的两端,冰凉的缠绕在她的指间,她这次小心了一些,它并未从她手中狡猾地滑落。 沈疏蘅系好一个结,瞅了几眼,总觉得这个结不太好看,不该出现在师尊的发上。 她解开,重新绑了一个新的结,还是觉得不太好看,就这样反反复复,拆了又系,系了又拆下,她丝毫未注意到时间的悄然流逝。 傅雪客见徒弟还未系好,一直重复着,不知道在纠结着些什么。 “怎的还未好,”她忍不住问。 沈疏蘅嗫喏道:“我怎么绑也不太好看。” “只要不掉下来就可以了,不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纠结。” “可是我不想不好看的东西出现在师尊身上,”沈疏蘅道。 傅雪客轻叹,真拿徒弟没办法,小脑瓜里一天总是想些奇奇怪怪的。 她思索了一会,“美与丑有时是一件主观的事,所以你系的无论何样,于为师而言都是好看的。” 沈疏蘅听完这话,有种奇怪的感觉,脑子里蹦出了一副画面,两个出去约会的人,一人对另一忙着精心打扮的人说,“在我眼中,你怎样都是好看的,我们赶快出门。” 她摇了摇脑袋,试图将这奇怪的画面甩出脑内,太奇怪、太诡异了。 傅雪客觉察到身后的人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怎么,脑子里又在胡思乱想?” 沈疏蘅忙回,“没……没有,我只是在思考如何替师尊系好白绫,”她这次可不敢jsg再同上次那般,说些在想师尊的话了。 “师尊我系好了。” “嗯,”傅雪客缓缓起身。 沈疏蘅走到傅雪客面前,白绫蒙住了师尊的双眼,她发现师尊看起来清清冷冷,大都来源于那双如琉璃浸雪的眼睛。 屋内不断翻滚的水汽,不仅仅影响到了她,师尊也受了些影响,比如那张皓白的面庞,就有些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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