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确实有些冷,”傅雪客悄悄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声音立刻低了下来,还叹了一口气。 她眼底却藏了些笑意。 “日后, 为师会注意一下的,若是无甚事,就不拿这双手碰你了。” 沈疏蘅从师尊的话中听出些委屈,师尊方才的声音还是明快的,现在却有些沉闷。 她慌张地拉住师尊的手,“不是的,阿蘅怎会嫌弃师尊呢。” “若是师尊愿意,师尊手冷,阿蘅可以一直为师尊暖手的,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沈疏蘅本就水汪汪的眼睛雾气氤氲,卷翘的睫毛不停地扑闪,她一脸焦急地看着师尊。 傅雪客还是不说话,沈疏蘅心里有些慌,她不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是不是让师尊难过了。 她很喜欢师尊碰她,师尊日后是不是会连手都不和她牵了,想到这,她心里像缺了一块,然后从高处不停坠落,心里泛出涩涩的感觉。 沈疏蘅低垂着头,只是盯着师尊的双手,她不敢抬头看师尊的脸。 若是沈疏蘅此刻看到了的傅雪客的脸,一定能从那双眼中捕捉到一丝笑意。 她纠结了一会,最后,她抓起师尊的手,放在她绯色的脸上,师尊的手心确实很冰凉,但她一点也不讨厌,相反她其实很喜欢师尊冰凉柔软的手触碰她。 “师尊,您消气了吗,阿蘅其实很喜欢师尊身上冰凉的感觉,”沈疏蘅一咬牙,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不要生气了,”沈疏蘅嗫喏的开口。 “并未生气,”傅雪客道。 傅雪客一直看着沈疏蘅,徒弟的眉头皱着,总是微微上扬的唇也向下弯着,脸上时不时闪过懊恼和自责。 她还是改不了一有机会,就逗徒弟的习惯,上次差点将徒弟弄哭了。 只是徒弟愈是这般,就愈是可爱,她喜欢看她这样。 “那就好,师尊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阿蘅都喜欢,”沈疏蘅在听到师尊说她并未生气后,一颗心忽的雀跃了起来,将刚刚的担忧一扫而空。 傅雪客好奇地问:“依你所言,为师所坏之处,包括那些?” 她的手从沈疏蘅的脸上离开时,故意用指尖碰了一下徒弟的耳垂。 沈疏蘅瞪着水汪汪的杏眼,呆愣愣地看着师尊,她嘴唇微张,她越听越不对劲,她刚刚又说错话了。 傅雪客忍住笑意,望着徒弟。 风晃动树叶,传来一身哗啦啦的声音。 沈疏蘅想了许久,终于恍然大悟,“师尊的一切都是好的,就算有坏的,只要是师尊,对阿蘅来说,也是最好的。” 傅雪客的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小声咳嗽了一下,正好用拳头挡住了她唇边的笑意。 徒弟说完这句话后,对着她甜甜一笑,弯弯的眼睛,闪着光亮,似明媚的阳光洒满河面,波光粼粼的在人的眼前晃来晃去,让人心情舒畅。 傅雪客的手指点在了徒弟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她眼中寂寂冰雪化成了一滩温柔的春水。 沈疏蘅觉得自己太会说话了,她决定再次强调一下,她偏执狂的人设,让师尊深深感受到徒弟强烈的关怀。 她脸上的表情凝重了一霎,她要开始表演了。 沈疏蘅大着胆子,在师尊手心刮了一下,“师尊今日对我说的话,日后可不许对旁的人也说同样的话。” “对我做的事,也不许对旁的人做,知道了吗!” 傅雪客低头看着沈疏蘅,眼睫微垂,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眼睛,几缕发丝随着风晃动在她下颚处,为她的面容消减了几分清冷,多了分柔和。 沈疏蘅心念微动,傲娇地哼了一声,用手指卷了卷师尊下颚处动来动去的发丝,把自己的手指挨在了师尊的脸上。 师尊的脸比她的手心还要柔软,这是沈疏蘅心里的第一个想法,丝毫未察觉到自己举动的不妥之处。 “以下犯上,”傅雪客嘴上虽说着这句话,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也并未阻止徒弟的动作。 沈疏蘅越来越放肆了,“什么以下犯上,这叫礼尚往来!” 她两颊有些鼓起,“师尊平日里不是也喜欢摸阿蘅的脸吗,我们有来有往,这算礼尚往来。” 逻辑鬼才,沈疏蘅又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个称号,她说的话听起来多有道理。 傅雪客一字一顿地念出,“礼尚往来,”她抓住了沈疏蘅在她脸边乱动的手,慢慢将缠绕在徒弟指尖的发丝放下。 她还是未松开沈疏蘅,“为师闭关修炼的这些年,未曾好好教导过你,你自己学的倒是不错。”她特地在后半句加重了音。 沈疏蘅并未听出师尊话中别的意思,她还沾沾自喜,以为师尊在夸她,“不不,是师尊之前教导的好。” 傅学客在沈疏蘅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之前就经常乱用成语,上次是始乱终弃,这次还到了礼尚往来,下次是不是要到欺师灭祖了。” 沈疏蘅小心地瞥了一眼师尊,飞快地认错,“我不是,我没有,下次再也不会了。” 她嘴上说着下次不会了,在心里说着下次还会,她这次用的成语听起来也没多大问题呀,逻辑也能自洽,她明明挺尊师重道的。 “该走了,你能像来时那般,再过去吗?”傅雪客问。 沈疏蘅信心满满,仰头看着师尊,使劲地点头,如果她有尾巴,恐怕后面的尾巴都要在师尊面前摇上天了。 她试着用方才领悟到的方法,回到来时的地方,试了几次都还在原处,未挪动分毫。 她尴尬地缩了一下脑袋,手不停地摩擦着衣角。 “系统!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行了!” “很丢人的,”沈疏蘅在脑海中使劲地呼唤系统。 系统丝毫体会不到宿主的尴尬,用机械音悠然道:“女人不能说自己不行,你要时刻记住你很行,非常行。” “因为你现在修为还不够,只能暂时用一下。” 沈疏蘅在心中叹了口气,她还以为有一项特殊的能力,能时刻发挥自己的作用,也不至于一直靠师尊一个人。 “大概多久我能用一次这种能力?” “七天一次,”系统有些敷衍。 “我先休息了,你要时刻维持人设,拜拜。”系统说完,就不理沈疏蘅了。 沈疏蘅在里狠狠唾弃了一下系统,她抬头,用圆圆的杏眼不好意思地看着师尊,就像一只觉得自己犯错的小动物眼巴巴看着主人一样。 师尊什么也没说,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jsg然后将她搂在了怀中,师尊的怀抱中带着清冽冷香,她下意识用鼻子在师尊怀中蹭了蹭。 她看到自己越升越高,师尊抱着她在空中御风而行。 沈疏蘅为了安心,两手圈住了师尊的肩膀,将脑袋也搁在了她的肩上。 两人都未说话,她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衣袍在风中翻动的声音。 风轻柔地拂过她的脸庞,她的心也似被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 不一会的功夫,傅雪客抱着徒弟落到了地上。 沈疏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两手还一直圈着,就像挂在了师尊的身上一样,她并未发现落地了。 她看着师尊散在肩旁的头发,忍不住用手摸了了一下,然后迅速伸回去,不停地来回很多此。 做完这些后,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偷偷笑了一下。 傅雪客有些无奈,她该如何让徒弟知道,她都看见了呢,徒弟有时候着实不太聪明。 “沈道友,你们来了,”月白站在远处,脸上挂着泪痕。 沈疏蘅转头,发现她们已经到了,她看了一眼师尊,迅速松开了,“到了呀,师尊怎么不叫我,”她决定先发制人,只要她开口够快,尴尬就追不上她。 “看你玩为师的头发,玩得起劲,就没叫你,”傅雪客淡然道。 沈疏蘅无话可说,她这次连狡辩的路都被堵死了,她傻傻笑了几声。 “我们该出发了,”叶还真道。 沈疏蘅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上了师尊。 有些不对劲,少了点什么。 她看了一眼师尊垂着的手,师尊怎么不牵她的手,岂有此理。 沈疏蘅上前一步,主动握住了垂着的手,她的手比师尊的手小一点,不完全握住,她这样,自己的手也不太舒服。 傅雪客眼睫微动,眸光闪烁了下,她顺着徒弟的手,将二人手的位置调整了一下,让徒弟更方便和她牵着。 叶还真和师妹在她们离开时,找到了白色的卷毛小狗。 小狗迈着短小的四肢,在前面带路。 沈疏蘅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山洞,枯萎的藤木像垂死的蛇吊在洞前。 洞中隐隐传来痛苦的哀嚎声,还有小孩哭泣的声音。 十个人就无动于衷地站在门口,还嘻嘻哈哈地喝着酒猜拳。 “那里面蓬莱派的人,他曾和蓬莱掌门来过道宗,”叶还真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道。 傅雪客施了一个术法,将那些人所说的话让她们都能听见。 “我们待在这里看着一群臭凡人,有一年了,他们每次都哭哭啼啼的,他们的死多么有价值,有什么好哭的。” “能助我们师祖飞升,是他们的荣幸,一千年了,师祖马上就能成为这一千年里唯一飞升的人。” 沈疏蘅听得火冒三丈,这些人自以为是的人,总是拿普通人的命不当命。 “三年前,蓬莱掌门带着里面一人来过道宗,让师叔替他们老祖算飞升机缘,”叶还真道。 第26章 “不会有人能飞升了, 连通此界和上界的界关被封印了,就算到了合体期后期也不能破开,”叶还真道。 “除非达到神的力量才能破开,”叶还真加了一句。 但谁都知道, 这方大陆的最高修为就是合体期, 合体期离成神只差一步飞升, 若是不能飞升, 寿限一到也只能是死亡, 转世之后,又要从头再来。 也就是说, 不飞升, 根本不可能达到神的力量, 毕竟这是大道所下的限制。 “拿普通人献祭就能达到神的力量吗,普通人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怎么能让修士成神,真是异想天开,歹毒至极,……沈疏蘅道。 “蓬莱老祖活了这么久,应该比谁都知道这些事,他却相信这么荒唐的事。” “因为他的寿限快到了,再不飞升只有死, 拿别人的命来赌一赌飞升, 比将飞升寄托再下一世更有希望,……月白的语气有些鄙夷,显然是唾弃这种做法。 飞升成神已经成为了蓬莱老祖心中的执念, 他完全抛去了人该有的怜悯之心,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魔, 完全为欲望驱使。 沈疏蘅觉得可怕的是蓬莱派也算是名门正派,全宗门竟然都帮着他做这种事,还高高在上的蔑视凡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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