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恐怖的是—— 睁眼的时候,天黑了。 莫惊年起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身冷汗,她想自己在做梦,可是所有知觉都告诉她,这个时空是真的。 是真的,房间的窗外亮的不是太阳是路灯。 时间抛弃了她,绑架了高考的最后一科自顾自地逃走了。 这怎么可能! 就算闹钟没响,生物钟在自己也绝对不可能一觉睡到天黑! 莫惊年开灯,乍开的灯光刺得她整个人都发凉。 手机——没有。 她的手机不见了。 房间里放着的时钟也不见了。 方圆几里能告诉她时间的东西都消失了。 没有事物尝试叫醒过她。 脑子一边在崩溃另一边还在晕沉。 她开门冲了出去。 一楼客厅,路铭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电视。 莫惊年想都没想,她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叫我?” 路铭听声响,无关痛痒抬头看她一眼。 “叫你什么?叫你姐?” ——他在说什么啊! 莫惊年快疯了,她想说你不知道我要考试吗,我没起床你为什么不来叫我? 话没说出口,千钧一发之际,她看见了路铭脚边的垃圾桶,连带着垃圾桶里面,自己的手机。 事实真相初见端倪。 莫惊年两三步跑过去翻垃圾桶,那里面——手机,时钟,还有一个巴掌大的药方纸袋。 安眠药。 莫惊年难以置信,甚至不敢接受。 她蹲在路铭腿边红着眼抬头问他:“你?你给我下药了?” 路铭没答。 莫惊年便一声一声地问:“什么时候?” “啊?” “我倒的那杯水?” “你干的?你故意的?” “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才十三岁啊……你怎么会这么恶毒?” 声声泣血。 面前莫惊年逼近绝望,而路铭只是没心没肺回了一句:“对啊,我就是不想让你去考试,怎样?” 莫惊年猛得站起身来,药效没过,她险些晕过去。 她喘着气,感觉自己要裂成两瓣了。 末了,她颤声问话,问她的弟弟。 “我和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这么害我!”
第32章 信息差 路铭闻言站起身来,比莫惊年稍矮半个头,五官稚气未脱,可眼神表情狠毒至极。 “你——你什么都想和我争,从小到大!”你的冷漠对我,谄媚对大人。 “从小到大?从小到大你得到的还不够多吗!”我什么时候争得过你! “我就是见不得你这么得意!考一场试全家人都围着你转。”宛如众星拱月。 “我……得意?”天方夜谭。 “你分走了我妈还不够怎么还要从我爸的身上索取父爱?你爸早死了,你想他,你怎么不下去找他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是你分走了我妈!”先来后到不算一点数,整个天平从你出生的那天都偏向了你。 “莫惊年,你姓莫的,这个家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别太缺爱了!” 路铭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刃。 是,她缺爱,莫惊年从来都缺爱。 所以一有人来爱她,她就会奋不顾身把自己抛售出去。 可她什么时候分得到过属于路铭的爱? 一来一往,莫惊年早就遍体鳞伤。 她竭尽全力镇住自己,然后筋疲力竭地问:“就因为嫉妒,然后你害我?” 十三岁,吃人的魔鬼。 “还不够吗?扮好学生这么多年,你终于要得偿所愿了?爸妈都这么关心你,够开心了吧?乖乖女是吗,我爸叫你回来吃饭你还真有脸赖着不走了!” 路铭一句比一句厉。 “你还想考南海大学?你还要留在这里——你还要阴魂不散!” 理智四散,莫惊年彻底癫狂。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浑浑噩噩,她到了厨房,抄起了一把尖头的刀。 攥得很紧,她从厨房出来,到客厅,然后将手一举。 等到思绪看不过去重新回到她脑中,明明她对着的是路铭,而此时此刻,视野里的画面翻了几番。 事实是——刀尖对准了,门口刚回来的路崇山。 “做什么?”路崇山板着脸喝道。 莫惊年转头一看,路铭站一旁,上一秒还戾气冲天,这一秒懵懂天真。 他撇着嘴蹙着眉,好像看不懂这一幕。 ——你怎么可能看不懂! “干什么你?把刀放下!”路崇山沉声命令。 “路叔。”莫惊年尝试缓一缓。 解释靠后,路崇山尽力换上语重心长的面容:“你先把刀放下再说话。” 然后莫惊年把刀丢到了茶几上,哐啷一声。 路崇山这才走过来,他看了一眼一旁的路铭,然后在沙发上坐下,语气淡淡地问:“说吧,怎么回事。” 升堂了。 “我今天——”莫惊年还接受不了这句话:“没有考英语。” 路崇山惊措抬头。 莫惊年抬手指着路铭:“因为他给我吃了安眠药,他不想让我去考试。” 路崇山的目光投到了路铭身上:“真的?” 路铭吊儿郎当:“是啊。” 路崇山立马一把拍上茶几:“你搞什么!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路铭吞吐一遍:“我就是不想看她考高分。她——” 路崇山打断了路铭的话,然后扬一扬手,“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还不快给你姐道歉?” 路铭接得很快,随意落下一个:“对不起。” 也没看莫惊年,这声道歉不知道丢向何处。 过后,路崇山转向莫惊年,半是询问的眼神等待她的反应。 莫惊年僵住了,只剩嘴唇不受控的颤抖,她张着嘴,胸腔里挤出了一声问—— “道歉?完了?” ——就道歉?就完了? 安静。三个人,三角形站位。 “噢……”路崇山老气横秋,“那你还想怎样?” 莫惊年扎在原地,瞳孔一颤一颤。 ——我想怎样?你不是看到了吗?我想捅死他啊! 见莫惊年没反应,路崇山翘了翘手,“这样,你等你妈回来,看她怎么说,她给你做主。” “爸!”路铭端不住。 而路崇山只是摆了摆手,眼神让他噤声。 说时迟,那时快。 还没多久,几分钟没有,岑梅到了,从门口进来。 她登场了。 莫惊年溺水好久,在这一刻传向门口。 红血丝纠缠眼球。 “妈……”她开始呼唤。 岑梅一头雾水:“哎哟,这怎么了呀?” 莫惊年想回答,却被路崇山抢先。 “你女儿,我一回到家就看见她拿刀指着路铭呢,她想干什么啊?” 莫惊年惊愕不已猛地转头看向路崇山。 他跟别人显摆的时候说“咱们家惊年”,现在对簿公堂他坐在沙发上不咸不淡先抛出一声“你女儿”。 路崇山正眼神示意门口那位看桌上的刀,看罪证。 她懂了,很印象深刻的一课。莫惊年醒悟,从今往后,任何事情,都要先发制人。 她失了先机,所以被人摆了一道还被反咬一口。 岑梅一时间就急了,第一反应是恶狠狠地瞪了莫惊年一眼,然后快步到路铭面前,将他的身子掰来掰去细细查看。 “没事吧铭铭?” 路铭开始安慰:“没事,幸好爸回来了。” 岑梅拧着眉:“唉这多危险啊,还好没伤到。” 很温馨,很感人。 莫惊年在这一家三口几步之外,等这场戏快要演完,她低声询问。 “妈,你不问一下为什么吗?” 岑梅终于想来要问,伴随着怒气埋怨:“为什么啊?你干什么你想杀了你弟啊!” 她的诉状还没递上去,路铭抢先自首。 “我在水里放了安眠药,害她没能去考试,所以她想杀我。” 莫惊年说无可说。 岑梅转头过来:“真的?” “对。” 对。 安眠药是真的,没去考试是真的,想杀他也是真的。 “啧!”片刻,岑梅唉了一声。 她又问:“能补考吗?” 莫惊年:“不行。” 岑梅的情绪不断变换,最后,她转身一巴掌摔在了路铭脸上。 莫惊年冷眼观望。 她看见路铭即刻捂着脸嚎啕大哭。 她看见路崇山眼神凌厉,听见他低喊了一声:“岑梅!” 她看见岑梅怒气滔天,指着路铭骂道:“你跟谁学的!啊?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你闯了多大祸自己知道吗?” “你学习不好、成绩差,妈妈不怪你,但你做事情不能动歪心思。” “药你怎么来的?” 路铭一抽一抽回答道:“让同学去他妈妈那里偷的。” 岑梅悲不自胜:“铭铭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我没有教好你!” “这个世界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你将心比心,别人害你不能去高考,你怎么办?” “你知道高考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吗?” 然后她说:“幸好是你姐!她不会怪你。来,快,给你姐道歉。” ? 莫惊年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路铭哽咽着说:“刚才道过了。” “再道一遍,你认真道歉!”岑梅抚着路铭的背,两人齐齐面朝莫惊年:“来,你看着你姐说。” “对不起,我错了。” 岑梅教他:“下次不敢了。” “下次不敢了。” 过后岑梅望着莫惊年:“惊年,这次你就原谅你弟弟,啊。” 这个语气,轻描淡写得像今天路铭只是打碎了一个属于莫惊年的小物件,岑梅从中调和要将这场风波掩埋。母亲替弟弟要一个原谅,随意得好像只是给了个台阶,好像大度和谅解莫惊年生来就有,好像她原谅他天经地义。 “我不原谅。”莫惊年一口回绝。 岑梅的语气尖一尖:“你弟弟知道错的,你别怪他,再拿刀把你弟伤到了怎么办。你也是,这么大人了,他小孩子他不懂事,你现在是大人了还这么冲动。这事情有多大?你还想要你弟的命啊?” 莫惊年沉默。 几分钟,这里风云变幻。 此时此刻,她从自己母亲的眼里读懂了一句话—— 你失去的只是高考那一百来分,而我那天真烂漫的儿子为了整你都学坏了,开始用这些卑劣的手段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心疼死我了。 这边岑梅再度转回去,长篇大论开始教训:“下次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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