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染思忖片刻,她小心推了推对方手腕,陆悦却抱着不松手,口中嘀咕了句什么,将她扣得更紧了。 ……这该怎么办? 周染开始发愁了。她又尝试着推了推,陆悦却纹丝不动,眼睫也紧紧闭着,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她生怕惊醒对方,束手束脚地,不敢用力也不敢出声,最终呆了好半晌,才终于想到个方法。 周染将被角拽过来,一点点塞到她怀中,最终成功代替自己的位置,而她也得以“脱身”,能够放心地起床洗漱了。 而陆悦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光已经大亮,明朗的光顺着窗帘漏了进来,映的满屋子明快敞亮。 她一睁眼,抱在怀里的人 没了,换成了一大团软绵绵的被子,登时气得七窍生烟,猛地坐起身来。 陆悦打了个哈欠,洗漱过后走下楼,周染连人影都看不见了,只给她留下早餐放在桌上。 真是的,起这么早干啥。 陆悦虽然腹诽着,但心中也知道对方身为瑟兰CEO肯定十分忙碌,不能成天呆在家里也是真的,不能去怪人家。 这样想着,陆悦叹口气,咬起周染留下的三明治来,顺便用手机翻了翻晨间新闻。 财商杂志在评估股票潜质,其中五位专家有四位都建议购入瑟兰股票,只有一位持中立态度,建议再多观望一下。 几人盛赞周染“成绩斐然”,是个“十分有前景”,“不可多得的青年人才”。 诸如此类的称赞数不胜数,陆悦却听得心烦,默默将新闻划过去了。 她不怎么炒股,但也从身边人中或多或少听说过关于些周染的事迹。 把濒临退市,差点宣告破产的瑟兰从谷底救起来——看似光鲜亮丽的成绩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与心血? 而其中背负下的无数风险,承担的庞大压力,喉中咽下的苦涩,又有几个人会去在意呢。 美味可口的三明治忽然就不香了,陆悦匆匆吃完早餐,收拾好东西出了门。 因为之前的剐蹭事件,两个人的车都被周染送去修理店重新上漆,要三天后才能拿回来。 她坐地铁去了房产中介处,自己挂出的公寓已经有好几个卖家来看过房了,并且开出了不同价位。 时间紧迫,也容不得陆悦去再三考虑斟酌,她思忖片刻,将房子以最高价卖给其中一人。 随着两千万陆续转到账户上,她也有了一大把能够使用的流动资金,不至于像以前那么被动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悦都像是和周染错开了时间一样,她忙着处理各种违约费与寻找翻盘机会,而周染忙着瑟兰的事情,就这么生生地错开了。 哪怕是住在一间屋子里,两人见面的次数都不多,每次周染回来后,陆悦早就撑不住睡着了;而陆悦醒来时,周染又已经去上班了。 ……这算什么同居啊! 陆悦这样想着,心中郁闷万分,不由得锤了一下工作室的小茶几,引来了小红的注意。 “陆姐?你怎么了?” 小红有些疑惑地询问道,顺便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资料都整理好了,你看看。” 陆悦接过文件夹,里面整理打印的纸张,全部都是网站违反规定,私自下架她视频的证据。 “多谢,有这个就好办多了。”陆悦长呼一口气,她站起身子来,眼神坚定严肃。 如果单纯靠网上申诉流程的话,一个个视频申诉下来效率太低,更别说有父亲在背后操手,平台是绝对不敢恢复账号的。 所以,陆悦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决定亲自去到平台公司的总部,与负责人当面理论,要求对方将自己账号解封,视频恢复。 看似是一招险棋,实际上却是她能够实施的最佳方案。 如果平台畏惧自己父亲的话,那么他们没有理由不害怕自己,也没有理由与自己翻脸—— 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陆恒之唯一的女儿,钦定的集团继承人。 老爸就算再想要逼她回去,手段用完之后,也断不会做出真正伤害她的事情。 所以说,用“陆恒之女儿”的身份去威胁对方,本质上与自己父亲威胁平台的手段是一样的。 令人不耻,但是有效。 将所有证据与资料收集齐全之后,陆悦便逮着机会,将自己的计划与周染说了。 “我打算明天就出发,直接冲到平台总部的门口,与他们负责人正面对峙。我手头有足够多的证据,他们不会愿意我曝光这件事,肯定会坐下来商议。” 陆悦抱着手臂,抿唇道:“我倒不信,他们真能把我拦门外不成。” 她原本以为周染会反对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对方认真听完后,竟然赞同了她的观点。 周染说:“是你的风格。” 陆悦耸耸肩,颇为豪气地说道:“那可不,我从来就不会束手束脚,畏畏缩缩的。” 她说得斩钉截铁,十分有气势,面前的周染却没什么被“震”到的感觉,而是抬起手,轻轻揉了揉陆悦头发。 陆悦忍着让她揉了两下,鼓着面颊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明天有没有空?”周染收回手,平静说道,“我帮你约了一位律师,与她谈过之后再去平台总部商谈,效果可能会好很多。” 陆悦眼睛立马就亮了,她早就想过要咨询律师意见,但之前请的律师似乎也碍于陆恒之面子不愿接电话,她正为此发愁来着。 “有空,当然有空。”陆悦满口答应后,忽然有点好奇,“是哪位律师啊?” 周染淡声说:“很有名,你认识的。” 就这样,陆悦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在第二天与周染去了那位律师的办公室,而刚刚推开门,她便吓了一跳。 周染确实厉害。她请来的律师姓夏,因为专门负责个体状告大公司的案子而出名,不管对面是多大的财团与集团,她都状告不误、从容面对。 因为胜诉率高的缘故,让一众大公司都对她恨得牙痒痒,但奈何这位律师身后也有什么大势力在撑腰,至今还安然无恙。 夏律师确实是一等一的厉害,也是这种情况的最佳人选,但让陆悦惊讶的是,这位夏律师明明就在一年前退休了,怎么会愿意让自己咨询? “我确实已经退休了,但周小姐提出的请求,我怎么都要卖她个面子。” 夏律师笑着解释了这个问题,将手中打印好的文件递给陆悦。 她解释道:“具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有几个点可以着重说,我们速战速决。” 说着,夏律师低头看了眼时间,眉眼弯了下,说:“我妻子说,今天要给我做晚饭。” 陆悦眨眨眼,果不其然在夏律师的右手无名指上看到了一枚戒指,心中忽然有点悸动。 那是一枚纤细精致的戒指,细细地扣在她指节上,镶嵌着枚璀璨明亮的黄宝石,看起来漂亮极了。 ……结婚戒指吗? 说实话,陆悦这么久以来,还真的是第一次想到“结婚”这件事来。 她总觉得这件事离自己很遥远,但忽然想起来,又觉得离自己很近很近。 如果要结婚的话,那个自己足够喜欢,足够值得依赖,将来陪伴自己一生的人会是谁呢? 神鬼差使般,她望了眼站在门口的周染。 周染也恰好望过来,疑惑地看向她,神色有些不解:“?” 陆悦吓得一颤,猛地偏开了头,心跳却越发剧烈,几欲跃出胸膛一般。 等,等一下! 虽然自己确实喜欢周染,但陆悦还是没法肯定对方是真的 喜欢自己,甚至连关系都还没正式确立。 而且喜欢归喜欢,又没说一定要这个人不可,自己怎么就忽然想到结婚去了。 陆悦拍怕头,迅速冷静了下来,但事后细想一下,忽然觉得……比周染还好的人,真的有吗? 眼看陆悦出神得厉害,连夏律师都看不出去了,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声音客气:“陆小姐?” 陆悦慌忙回神,连声与她道歉,而夏律师自然是笑着说不用,接着与她讲起正事来。 “有好几个法律条款都会对你有利,如果在私下商讨中提到这几点,情况会对你更有利。” 夏律师十分专业,详细地与陆悦分析了她的状况,并且提供了许多法律上的帮助与支持。 陆悦原本还有点心里没底,担心自己无法与几个平台抗衡,夏律师一番讲解下来,听得她信心大增,对解封自己账号的事情更加有把握了。 三个小时的咨询时间很快便过了,夏律师起身送她们到门口,而陆悦道别时,目光又掠过她手上的结婚戒指。 “您爱人真贴心,还会特意帮您做晚餐。”陆悦有点羡慕,忍不住又看向身旁周染。 她用胳膊肘顶顶周染,小声说道:“不过周染也会做饭,她厨艺特别厉害,做得也很好吃。” 周染没明白陆悦怎么忽然说到自己,有些不解地看她一眼:“?” 夏律师目光落在互动的两人身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您可真是有口福了,不过我得赶紧回去,因为我爱人不会做菜……” 她叹气说:“她会炸了厨房。” 陆悦懵了:“啊?!” 夏律师说是这么说,但谈起爱人时面上露出的笑容,是温暖的,是欢喜的,满溢而出的幸福感。 陆悦看得好嫉妒、好羡慕。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两人一齐打了出租车准备回家。 她们站在昏暗的夜色中等车,远处的城市霓虹流淌成了海,身旁路灯慢悠悠地洒下一地盐粒。 出租车还没来,晚风微有些沁冷,陆悦冻得打了个哆嗦,身后便披来一件外套。 她错愕地抬起头,便见周染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神色平淡:“先穿着。” 陆悦说:“你不冷吗?” 周染摇摇头:“不冷。” 她站在明晃晃的路灯下,发隙间落满了细碎的光,像是飘落的霜雪,像是藏起的萤火。 陆悦有些怔神,她呆呆地望了对方片刻后,忽然伸出手来,悄悄地握住了她。 周染的掌纹很浅,线段几乎模糊到看不分明,如果是自己信佛的父亲,一定会说她是“半生飘零、命途多舛”之人。 两人十指相扣,陆悦触到一丝沁冷,轻柔地洇入肌肤,蔓开些许冷意。 她不知不觉地开了口,有些杂乱无章地说着话:“夏律师结婚了,看她的样子真幸福啊。” 周染“嗯”了声。 可能是陆悦的错觉,当她提到“结婚”两个字的时候,周染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她不敢去看陆悦,视线落在远方,漆黑眼瞳像是结着冰,拼尽全力压抑着,克制着某种翻涌的情绪。 陆悦将她握紧些许,用自己的体.温去捂热周染的手,就这样一点点,慢慢地,让两人的温度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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