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又被设计了。”
虞梓将横刀猛地刺进身前的八仙桌,直接把桌子劈成两半。
黎瑾感受到刀震颤发出的余波,哆嗦着站起,躲到锦鲤背后,喃喃道:“师姐的暴脾气还是一点也没改。”
“是吗?”锦鲤拉着黎瑾默默离虞梓远些后,边打量凳子排布,边打趣她道:“不过,你这回怎么肯喊虞执事师姐了。”
“以前的习惯吧。”黎瑾琢磨了下,得出结论。
习惯…… 锦鲤收回流连在凳子上的视线,问虞梓:“虞执事,我若将这阁楼拆了,天衍宗报销损失费吗?”
“这个嘛——” 虞梓脚踩八仙桌,拔刀的手微顿。
她本想说不报销,但一想到奚承的那张脸,她就当即改变主意,道:“你放心,你师尊会帮你报销的。”
“不过,你说你要拆阁楼,是为何意?”
锦鲤将鲤鱼灯放到一旁,笑眯眯看着虞梓,解释:“裘羽长老教授阵法时说过,每个阵法都有不下一种破解之法,而其中,最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破阵之法。”
“所以——”虞梓正要顺着锦鲤的话说下去。
结果,对方根本不给她一点回应的时间,直接提剑,踩着桌凳,三两步飞上房梁。
“虞执事,师姐、师兄们,大家都避开些。”锦鲤朝下边喊了一嗓子,然后从储物袋取出一沓爆破符,迅速贴满头顶。
“黎瑾,你也进玉骨躲一会儿。”在引爆所有爆破符前,她又朝蹲在身旁的黎瑾道。
黎瑾点点头,飞入剑中。
一切准备就绪,锦鲤跳下房梁,钻进八仙桌,默念符咒。
“轰——” 符咒念完,整座阁楼一阵轰鸣,止不住震颤。
“小师妹,你这破阵之法还真是别出心裁。”
“确实,也不知这回宗主要贴多少灵石,修缮这座阁楼。”
……
三楼与二楼打通后,几个弟子将锦鲤从八仙桌下拉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来。
虞梓此时也回过神来,她抬头望着头顶被炸出来的巨洞,只觉五味杂陈:她这回似乎真是把大师兄坑惨了。
“虞执事,我们走吧。”锦鲤从弟子中挤出来,同虞梓道。
虞梓闻言点点头,提着刀,直接跃上三楼。
剩下众人见状,也迅速跟了上去。
由于三楼已经被锦鲤炸得不成样子,所以,一行人并未在这层多留,而是径直上了这阁楼的最后一层。
四楼比之前几层都要低矮不少,因此,所有人不得不半弯着腰,搜寻无头尸的踪迹。
锦鲤提着鲤鱼灯,走到一架屏风前,停住脚步,然后从储物袋取出九天琉璃盏,打算确认一下无头尸的方向。
怎料,就在取出琉璃盏的一刹那,盏中的绿光竟骤然照亮了整个四层。
这光似水浪一般,波光粼粼,泛着涟漪,吸引来了所有人。
虞梓一眼就认出琉璃盏,但并未说什么,只是与锦鲤传声道:“把东西收好。”
紧接着,她就将横刀握在胸前,同身后弟子轻声道:“那东西就在后面,都给我提高警惕。”
话落,她就一脚将屏风踹到,挥刀向前。
“咯咯咯——” 一颗头颅突然滚到众人脚边,发出诡异的笑声。
虞梓往后一退,落下一刀,但刀尖却只划过地板,未伤头颅分毫。
“都放过你们了,怎么还是非要来找死呢?”无头尸从屏风后的床榻上坐起,将头颅安放到脖颈上。
虞梓朝它冷冷一笑,骂了声:“狂妄。”
就直接挥刀攻了上去。
而其身后弟子也是迅速掐指结印,帮虞梓解决无头尸背后飞出的冤魂。
“小鱼儿,用九天琉璃盏收服它们。” 黎瑾从剑中现身,帮锦鲤抵挡住冤魂,出声提醒。
“好。” 锦鲤应和一声,再次取出琉璃盏,催动它将这些冤魂收入其中。
没了冤魂辅助的无头尸很快就落了下风。
它眼见琉璃盏就要朝它方向而来,忙一个翻身,滚上床榻,消失在黑暗之中。
虞梓见状,忙追到床榻边,却见一扇雕刻着骷髅的暗门,镶嵌在床榻上,若隐若现。
“这是鬼门?!”
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僵住。 ----
第二十六章
“小师妹,这几日就要辛苦你跟着那位姑娘了。” 阁楼下,挂了一脖子大蒜的卓霜递给锦鲤一串大蒜,郑重道。
虞梓说大蒜是眼下最容易得到的驱邪之物,于是,她就让卓霜给每个人做了串大蒜项链,以此方便对付从鬼门中时不时窜出的邪祟。
“卓霜师姐客气了,你与师姐、师兄们才是真的辛苦。” 锦鲤推拒不了,只得默默将这串大蒜先挂在胳膊上,打算等离阁楼远些,再偷偷取下。
自从鬼门暴露后,虞梓就带着卓霜以及几个元婴期的弟子日日守着鬼门,尝试封印。
而锦鲤作为队伍中唯一的小金丹,自然而然就被分配去看守那个盲女。
“卓霜师姐,虞执事叫你!”一个弟子匆忙跑到卓霜身边。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卓霜回他一句,然后同锦鲤道:“小师妹,那我先走了。”
锦鲤点头作揖:“师姐去忙吧,我会看好那位姑娘的。”
卓霜“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锦鲤则快步往梨花苑的后院去。
走进后院,身体像是划过了一层水波,被微凉的触感围裹。
听卓霜说,这是将盲女与梨花苑分隔开的一层结界,能让盲女听不见梨花苑中发出的任何声音。
因此,昨夜锦鲤炸阁楼时,卓霜一行人什么动静都没听到,还是今晨汇合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锦鲤背着手,百无聊赖地甩着手里的大蒜,静静望着结界下漏风的茅草屋出神。
卓霜说,她并未查出是谁将盲女的住处搬到了梨花苑,也没查出是谁布下的结界。
不过,她通过对茅屋施展追寻术,还是查到了有关这盲女的一些事。
这盲女名唤阿宝,生父在她未出世时,就跟人跑了,生母则在半个月前,害了场病,也早早地去了。
现在,就剩下她一人守在这茅屋中,日日以泪洗面,睹物思人。
此外,她那双眼,似乎就是在母亲死后,哭瞎的。
锦鲤与黎瑾并肩走到那扇不知糊了几次、却还是破了个大洞的纸窗前,目光落在屋中正枯坐着的阿宝身上。
“她每日不吃不喝,就这么干坐着,是想把自己饿死吧。”锦鲤眉头紧锁,手无意识搭在窗台上。
黎瑾抿唇,半晌叹口气道:“她唯一的念想已经没了。”
“再者,这世道本就对女子有诸多恶意,而她又是个无依无靠的盲女,根本不是她想活,就能活下去的。”
锦鲤沉默,捏着腰间的储物袋,最终还是垂落下。
她想给阿宝一笔钱,让她好好活下去。
可这笔钱,对一个盲女而言,是福是祸,难下定论。
“事情结束后,能把她带回天衍宗吗?”,锦鲤侧眸看向黎瑾,“让她和黎壹一起,回天衍宗可以吗?”
从魔族出来后,虞梓就答应锦鲤,将黎壹带回天衍宗。
所以,锦鲤想带一个也是带,再多带一个,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黎瑾闻言,却是摇摇头,道:“黎壹本就是修士,带回天衍宗,让她拜师学艺也无妨。可阿宝是凡人,我们不得干扰他们的命数。”
“我们又不是神仙,为何不可?”锦鲤不理解。
黎瑾解释:“凡人在凡界活不了,入修真界,若无人相护,处境只会更惨。”
锦鲤不假思索道:“那我护她。”
黎瑾:“……” 她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握成拳,垂眸凝视着窗台。
许久,她才道:“小鱼儿,你若是决定好了,就放手去做吧。”
话落,她就飞入剑中,没了声音。
“黎瑾——” 锦鲤见状,忙伸手想去留住黎瑾,可对方的衣衫从她指间滑过,不给她留任何机会。
“我只是想让她能活下去。”锦鲤叹了口气,默默将玉骨剑抱得紧些。
之后一连几日,黎瑾都没从玉骨剑出来。
反倒是在储物袋睡了两日的黑乌鸦,精神饱满地在她耳边吵了三日,然后带着石像去找顾宁宁了。
至于阿宝,她仍是日日枯坐在茅草屋里,闭门不出。
直到花朝节那夜,她才拄着竹杖,推开了门,离开茅草屋。
她踩着那条鹅卵石铺出的小路,慢慢悠悠走出梨花苑,又沿着小巷,上了街。
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锦鲤与她保持半米距离,跟在她身后,生怕把人给跟丢了。
街道两旁吆喝声、吵闹声,乱哄哄地混作一团,一齐涌入耳中,不带片刻停歇。
修士的五感比旁人要灵敏些,因此,锦鲤在跟着阿宝走到第二条街后,就难受得直揉耳朵。
“奇怪,她不觉得烦吗?”
锦鲤抱手,看着前面步履平缓的少女,不由心疑。
毕竟,按常理而言,一个人失去视觉后,其余四感应当会更加灵敏,对嘈杂的环境,也会很难适应。
可阿宝…… 锦鲤歪头,琢磨不明白。
罢了,先跟着再说吧。 锦鲤摇摇头,不再去胡思乱想。
阿宝左拐右拐走了近三条街,最后在一稍许安静些的河畔,停下了脚步。
“为何一直跟着我不放?”她忽然转向锦鲤站着的地方开口。
若不是眼上那层白纱,锦鲤都要以为对方看得见她。
“你们到底是谁?”阿宝听锦鲤不回应她,慢慢朝对方又走近了几步。
锦鲤:“……”
她原先还抱着侥幸心理,心想阿宝只是试探她一下,可现下看来,对方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我是梨花苑的人。”锦鲤想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阿宝握着竹杖,轻轻敲了敲脚下的青石板,然后道:“所以,为何跟着我?”
“因为你……”,锦鲤顿了顿,“这我一时说不清楚。”
她想说:因为你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梨花苑,又想说你似乎跟长乐城的邪祟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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