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琛想了想,恍惚出口:“殿下,你说爱一个人怎么会让她受这么大的苦楚呢。” 她爱溧阳,可以付出性命,穷其一生,宁愿自己受伤害也不愿她受一丝苦楚,南疆皇帝 以爱之名行控制之欲,被这样的人喜欢深爱犹如落入地狱。 溧阳被她清灵的嗓音惊住了,看着面前如青竹般坚韧的女孩,眉眼紧蹙,“那不是爱。” “那是什么?” “那是得不到就毁灭的偏执。” “得不到就毁掉……”裴琛徐徐咀嚼着这句话,她想起曾经的自己,年少之际,她想过,殿下是她的,倘若殿下喜欢旁的人,她就会杀了那人,将殿下据为己有。 她蓦地抬首,抬眸对上殿下幽深的黑眸,突然间自己恍惚明白太后的意思:不爱就请放开。同样,她不爱自己也请放开,不要折磨她更不要折磨自己。 溧阳淡淡地看她一眼,眸色凉凉,睥睨世间,爱不过是一虚谈。 溧阳转身走了,只说一句:“今晚,你留下。” 裴琛看着她冰冷的背影,思绪回笼,心口不觉发紧,殿下不爱她,自己该放手吗? 不,她不会的,殿下是她的,必须是她的。 厅内寂静无声,婢女小厮们大气不敢出,裴琛也觉得胸口压着一块石头,她捂着胸口,恍然知晓顾夫人与先帝之间的事情。 不是不爱,而是爱困住了自己。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 破身子,她无力吐槽一句,缓缓坐了下来,定了半晌后睁开眼睛,眼前恢复一片清明。 日落黄昏,殿下的情毒要发作了吗? 裴琛不敢想,旧时的回忆涌入脑海,低沉的声音、痛苦的神色、挣扎的双眸……一瞬间,她想去掐死裴铭。 然而她不能,裴熙还没有出生,她不能毁了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不知枯坐多久,外间暮色四合,婢女们请她入席吃晚饭。 皇甫先生也在席上,正与溧阳说着时事。 暮色沉沉,万籁俱寂,轻纱笼罩的灯火朦朦胧胧,裴琛喝着酒,听着皇甫先生说朝上的事情。 她想到了太后的话:江山为聘。 说了不知多久,皇甫先生离席走到溧阳眼前,不由分说地按住她的手腕,顺势搭上脉搏。 不知是酒液作祟还是溧阳情蛊发作,她的面上浮现一层红晕。 皇甫先生面上的笑意淡了些,频频蹙眉,下意识看向裴琛:“是你给殿下下毒?” “皇甫先生怕是喝酒吃了自己的脑子。”裴琛没好气的怼过去,语气不耐,“若是我,我还会在这里?” “先生,你退下吧,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说。”溧阳收回自己的手腕,语气不变,耳朵却如滴血一般通红。 一眼看过去,皇甫仪便明白,主动退下去,临走前意味不明地看了裴琛一眼。裴琛坦然,勾了勾唇角,露出幽深的笑容。她也曾做过皇帝,如何不知臣下的心思。 一笑间,皇甫仪离开,裴琛转眸看向溧阳,思索一番后撸起袖口的手臂,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肌肤下尤为清晰。 肌肤白得亮眼,裴琛痴痴地笑了,左手慢慢地摸向腰间。腰间匕首被徐徐抽出,匕首锋芒,轻轻一碰,血流如注,鲜红的血拼命从皮下涌出,红得鲜艳。 溧阳惊恐,右手紧握着边缘,“你会死的。” “死不了。”裴琛看着血将碗底包裹,渐渐地装满碗口,她松了口气,“殿下不爱我,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禁锢殿下。” 溧阳头晕目眩,整个人如被架在火上炙烤,熟悉的痛楚让她恨不得自尽了断。可那抹鲜红的血让她愧疚让她无地自容。 裴琛将配制好的药放入血碗里,“六月初八的时候殿下让人去熬药吧,我就不带药粉了。”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十七岁的女孩抿唇微笑,两颊可见小小的酒窝。 溧阳痛苦的闭上眼睛,火从随着血液涌动般开始朝外迸发,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索性不再言语,眼睁睁地看着裴琛端着药朝她一步步走近。 灯火朦胧,花厅内光线黯淡,溧阳看着走来的女孩似乎见到了熟悉的身影,裴熙、是裴熙。 裴熙长大了…… 忽而一股清冽的泉水滑过喉咙,浇灭了周身的欲.火。 溧阳昏昏沉沉间忽而又看到了裴熙,裴熙在她的门外吹笛,笛声悠扬,却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搅得她难以入睡。 裴熙倔强,她选了许多优秀的男儿,家世门第乃至品性都是最好的,偏偏她就不愿意。 倔强如斯,她总不能将人绑上花轿,思索再三,只能随裴熙胡闹去。 笛声复又吹起,这一回,她觉得舒心急了,不再那么难听,倒有几分吹眠效果。 这一觉,她睡得很香。 醒来的时候天色刚亮,她匆匆梳洗,今日要上朝,误了朝会,陛下会不高兴的。 公主上朝,裴琛才悠悠回府。 陈氏的病好了许多,可礼部的人介入要重修屋舍,她什么事情都插不上嘴,口中埋怨裴铭:“他病得那么厉害都得了公主的青睐,你怎么就不行呢。” 裴铭脸色难看极了,按住心中的不耐,“祖母不必害怕,裴琛的身子就算成亲也不会长寿。您那里的汤药……” “裴琛从宫里回来后就警惕多了,如今汤药一事愈发难了。”陈氏也觉得奇怪,裴琛也曾入宫休养,这回与往日不一般,回来后换了伺候的人,从里到外,煎药的婢女换了不说,就连常去的药铺也不去了,只吃宫里送来的药。 这么一来,她只能看着,无处下手。 裴铭说道:“如今溧阳公主要入府,事情就难办了。祖母,你去看看她屋里的丫头,试一试。还有两月呢,公主入府,一旦掌了管家权,第一个便不会饶了您。” 瞎眼婢女的事情让陈氏竖起汗毛,面上尽力安慰孙儿,“好了,我知道了,你安心去当值,旁人都说陛下看重你,你不要为府宅事乱了心。” 裴铭出府去宫里了。 裴琛坐在院子里刚搭的骑秋千上,白露白霜在一侧熬药,阳光娇媚,照得人懒洋洋的,裴琛犯困,坐在秋千上摇摇欲坠。 困了会儿,公主府来人了,绝义捧着一盒补药过来。裴琛眯着眼睛,小脸被太阳晒得发红,看着熟悉的脸,她懒懒地打了哈欠,“你来啦。” 她的高兴让绝义不解,白露上前接过药盒,绝义看了一眼白霜,没给。 “小公子,殿下令属下问您身子可还好?” “没死,你将药给白露,白露又不会吃了。”裴琛捂着眼睛,阳光太刺眼了。一伸手,袖口边露出一截白色的纱布,她下意识又放下手,绝义震惊地看着她。 “看什么呢,没见过病秧子受伤吗?”裴琛没好气,什么眼神呢,看不起人。 绝义终于舍得将药递给白霜,小心翼翼开口:“我家殿下说了,您还没给信物。” “信物?”裴琛没成亲,不知道信物这个流程,以为府内的管事都安排妥当了。这么一问,自己也拿不出来,陡然想起从搜寿安宫带出来的金猪,她下意识问:“你家殿下缺钱不?” 绝义想了想,点点头。 “那你将信物抬回去。”裴琛摆摆手,先应付下,自己也没有好的,过些时日再去找好的。 先帝太后的物什寓意好,她与殿下也会长长久久朝朝暮暮。 绝义将金猪抬了回去。 皇夫仪见到金猪半晌没说话,下意识看向清冷的溧阳公主,唇角抽了抽:“这个信物可值钱了。” 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用这么大一尊金猪做信物的公子。 溧阳却苦恼道:“我该回什么样的信物?” ---- 裴琛:寓意极其好的! 溧阳:我该回什么?在线求? 明天18点更新!感谢在2022-11-30 19:21:28~2022-12-02 17:2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可救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桓 300瓶;Dy1717 80瓶;解决 63瓶;大冤种、木木生、每一天 10瓶;風 6瓶;Trisoly、灵琴玖! 2瓶;考研冲冲冲、陈、阿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病 定亲后走六礼,裴府忙得不行。宫里太后派了嬷嬷来安排,裴琛只过问聘礼的事情。 五月中旬下了几场雨,裴琛的病弱在这个时候显出来了,染了风寒烧了三日,昏迷不醒。 宫里太医换了两回药都无济于事,眼睁睁地看着裴琛一月来养的肉又不见了,两颊消瘦得厉害。 小院里乱作一团,陈氏过问几回,求佛送药,一副慈母做派。 烧了三五日后,裴琛从昏睡中醒来,看着焦急的婢女,挣扎着坐起来,不想刚动了动,眼前一黑,再度晕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雨声滴答滴答,她睁开眼睛就瞧见眼下一片乌青的人,心中诧异,而溧阳只一笑:“你醒了,可有哪里难受?” 裴琛昏得厉害,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气息微弱,全身冷得厉害,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 不等她说话,溧阳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道:“还在烧着呢。” 裴琛说不出话,睁开眼睛又闭上,耳畔传来溧阳的声音:“不要睡了,裴琛、裴琛、裴琛。” 溧阳一连喊了三声音,温柔备至,她照顾过孩子,面对裴琛的病情也没有手慌脚乱,轻轻唤醒人,让白露端来汤药。 裴琛昏昏沉沉,只觉得有人喊她,可她感觉冷,太冷了,寒冰覆盖身子,不论摸到哪里都是冷的。 她张了张嘴,语气微弱地喊了一句冷。溧阳一颤,伸手摸摸裴琛的双手,冷得惊奇,脑袋热得烫人,身子却是冷的。 不知怎地,溧阳感觉有些慌了,下意识攥住裴琛的手腕,贴在裴琛耳畔说话:“你将药喝了,就不冷了。” 说完,她让婢女准备手炉,自己依旧抓着裴琛的手。 裴琛努力挣扎后循着声音睁开眼睛,溧阳朝着她笑,温柔不说,眼睛也很好看,她动了动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她害怕,溧阳的手绕过她手腕的伤处,落在小臂上,掌心贴着肌肤,徐徐摩挲。 慢慢地,裴琛感觉一股暖流涌了过来,她欲说话,溧阳扶着她坐了起来。 “喝药,快要成亲了,你要去娶我的,裴琛。” “裴琛,我的嫁衣在绣了,你的礼服也在绣了,太后很关心的。” “你不能让太后失望,太后在意你、宠你,你不能让她伤心的。” “我将你视作另一半,我想与你好好过日子,你也不能让我伤心。” 轻声细语,屋内格外温馨,白露将汤药送到裴琛干涩的唇角,哭着哀求:“您喝一口、就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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