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阳抬眸,“你方才带来的板子吗?”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板子丢了。”裴熙提着裙摆,修长的床双腿快速迈过门槛,似一阵风骤然离开。 跑得太快,似兔子一般。溧阳不由失笑,指腹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但心口很舒服,似乎得到了解脱。 她从痛中找到了释然。 **** 京城的阳光,明媚中透着难以言喻的繁华。 裴熙一袭鹅黄色裙裳,被人蛮狠地从马上拖了下来,先帝明昭第七女硕阳长公主明言揪着她的耳朵,将人拖进了玉石铺子内。 “七姨娘、七姨娘,您手下留情,我可要还手了。”裴熙好不狼狈,握住明言的手腕:“我要去告诉我阿娘,你又欺负我。” 明言淡笑,“她不是你娘,但是我的姐姐,借我些银子吧,我想去做些大事。” 裴熙站稳了身子,站在铺子内望着要哭的掌柜,挥挥手,“给她吧。” 铺子是溧阳长公主殿下送给她的及笄礼,刚到手没多少日子,这不,被人惦记上了。她揉着自己通红的耳朵,令掌柜拿出一千两银子。明言瞪她:“你打发叫花子呢,我要一万两。” “没有,您要去做什么?”裴熙不肯了,铺子一年才赚几千两银子,哪里能拿出那么多钱。她拼命摇首,明言摆出长辈姿态,出口训斥晚辈,“你爹要回来了,别不听话,到时我将你小时打人,大了去青楼玩……” 裴熙皱眉捂住她的嘴巴,“七姨娘,我给你还不成吗?我回家去拿银子。” 出门没有看黄历,倒霉极了。 “写欠条,你转头就不认账了。 ”明言按住小侄女的肩膀,吩咐掌柜去拿笔墨,不忘贴着她的耳朵威胁:“你说,要是大姐姐知晓您成年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去青楼看女人,她会不会打断你的腿,再拧坏你的耳朵。” 裴熙被蛮狠地按在柜台上,撅着屁股,哀怨地瞪着她:“你也去了,你也跑不掉。” “我娘早就死了,大姐姐不会管我的,她只会收拾她自己的养女。”明言洋洋得意。 掌柜取来笔墨,忧心忡忡地望着两位主子。裴熙忍着屈辱写下欠条,一万两银子,写完塞给明言,“我要将你喜欢有夫之妇的事情告诉八姨娘。” “哎呦,你去告呀,她又不会赶我出家门,又不会打断我的腿。” 裴熙气馁,红着脸,朝明言龇牙咧嘴,“早晚有一日,天会收拾你。” “大侄女的话甚好,我先走了。等我有空就去长公主府要银子,记得备好银票。”明言心满意足地拍拍侄女的脸颊。裴熙除了瞪眼,什么都做不了,叹气,接着叹气。 她可以回府告诉殿下:我什么都没有做,就看了一眼人家的胳膊。 殿下会信吗? 殿下恪守礼数,会信,还会打断她的腿。 信与不信,与打断她的腿并无关系。 裴熙回府筹钱去了。她就一间铺子,收入可观,自己所需都可满足,但陡然欠下那么多钱,就要回家收拾东西变卖家产了。 牵着小红马回家,悄悄翻墙回去,找到自己银匣子,找到几张大额银票,称了称碎银子,距离一万两差远了。 狮子大开口,她要倾家荡产了。 清算家产后,又去九宝阁上看了一眼,没什么值钱的物什。她一小小郡主,哪里来那么多银子。 她懊恼,要不打断腿酸了。 她再度抱着抱着板子去书房,书房里没有人,但下人告诉她一件震惊的事情:驸马回来了。 哦豁,便宜爹回来了。她丢了板子去殿下卧房,翻墙而入,攀树而上,轻松跃上屋顶。 屋内静悄悄的,她揭开瓦片,朝里面看去,雾气朦胧,什么都看不到。 两人沐浴? 她疑惑,一回来感情就这么好吗?她朝下看了眼,莫说是人了,连器物都看不见,水气太大了。她立即又翻下屋顶,避开婢女,爬进屋内。 精致的落地屏风后响起水声,她立即要跑,屏风后传来声音:“凉了,添些水。” “添水?”裴熙左右去看,屏风下摆着一桶冒着热气的水,她看了一眼,没多想就提了起来。 浴室内热气氤氲,几乎看不见路。裴熙行提着桶,转身撞上屏风,轰地一声,屏风落地而倒,朦胧间,脊背上雪白的肌肤映入眼中,她睁大了眼睛。 那人回身看她,毫无准备,瞬间又背过身子,“怎么是你。” 屋外的婢女应声跑了进来,先见到手提水桶的郡主,又见长公主惊慌失措,心急下忙拉着郡主出去,“哎呦,您怎么进来的。 ” 裴熙还没有反应过来,方才一眼瞧见了什么? 背? 雪白的肌肤? 纤细的腰肢? 一瞬间,裴熙面红耳赤,捂着眼睛跑开了。婢女又哎呦一声,“郡主,您跑什么、您慢点跑,驸马在找您了。” 裴熙没有回应,室内的溧阳披衣走了出来,浑身湿透了,披着的衣裳被肌肤上的水珠打湿,她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微微蹙眉。 “殿下您怎么出来,当心着凉,水冷了,奴婢给您添些水。”婢女大胆推着溧阳往里面走。 溧阳没有动,只裹紧了身上的衣袍,轻轻摇首,“不必,你去收拾里面。” 婢女只得放弃,回身进入浴室,屏风倒地,根部砸断了,显然不能再用了。 溧阳回去换了一身衣物,素净绸衣披在自己的肩膀上,柔软宜人,她想起一事,吩咐婢女:“调些功夫好的女兵进府。” 说完,她又迟疑,裴铭功夫好,寻常女兵未必敌得过。她靠在柔软的迎枕上,略微一思考,改口说道:“男子都不得进入内院,将我的书房挪去外院。” 话音落地,倒霉孩子又跑了回来,面色粉妍,她奇怪,裴熙的脸又红了,“我、我、我……” “你怎么了?”溧阳听得心口提了起来,乌发垂在肩际,她直起身子,“你又闯祸了?” “没有、没有、我……”裴熙头一遭红着脸不知如何开口,支吾半晌,饱满的额头上积了些汗珠,“我刚刚、看到……” “够了。”溧阳蓦地出声打断她的话,低头摸摸自己发疼的耳朵,“出去吧。” 裴熙失望,转过身子,落寞地离开,她想说她刚刚看到了一男子,不知是不是裴铭。 殿下这怎么就突然赶走她了。 作者有话说: 溧阳长公主威仪。 这不是上辈子的故事,是溧阳重生的故事。
第107章 害怕 溧阳长公主的驸马回来了, 公主府张灯结彩,陛下设宴亲自招待,裴熙磨磨唧唧地跟在溧阳身后, 嘴里唠唠叨叨。 “你们说话为何非要我陪着,我营里还有事呢。” “殿下、殿下, 您说他出去那么久,我是不是会有其他弟弟妹妹。若是弟弟妹妹来和我分家产, 该如何是好。” “殿下,我不想进去,您行行好, 放我回去, 成不成。” 溧阳充耳不闻, 领着喋喋不休的小人朝后宫走去, 裴熙耷拉着脑袋, 不经意间抬首,目光触及殿下修长的脖颈。她顿了顿,不由想起那日浴室间的所见,雪白的肌肤下腰肢纤细, 一瞬间, 思绪飞入云霄。 身后突然安静下来,溧阳疑惑,回身却见她低眸, 她觉得有些好笑,“你想踩死蚂蚁吗?” “殿下, 你不生气吗?”裴熙抬首问。 溧阳问:“生气?” 裴熙傻气的点点头:“他这么多年不归, 倘若有了其他女人呢?” “不生气。” “为何不生气。” “因为他的存在并不影响我的生活, 生死与我无关。好比我不喜欢的物什, 摆在一侧,不会因它的存在消失伤心难过。” 裴熙似懂非懂,道一句:“您不喜欢他。” 溧阳没有回答。 夕阳西去,落下一阵阵瑰丽色的光影。裴熙笑了笑,抬脚踩上殿下的影子,心中温暖极了。 入殿后,裴铭已在。裴熙上前见礼,裴铭颔首,笑着询问近日状况,又问功课武功。 裴熙不想搭理,溧阳代为回答,“一切都好。” 接着,溧阳领着裴熙一道坐下,夫妻二人对面而坐,裴熙摸摸自己滚烫的耳朵,坐立不安。 在京的长公主只有硕阳长公主明言,跟随女帝一起过来,走到裴熙面前,伸手就要揪揪裴熙的耳朵。溧阳闻声抬首,“你的手该放何处,若是不好好放,孤替你砍了如何?” 明言吓得一跳,忙负于身后,尴尬地笑了笑:“大姐姐还是这么护短啊。小熙啊,听闻你去巡防营了,做的如何?” 裴熙哼了一声,不肯回答。明言气不过,又要伸手,触及溧阳冷厉的眼神后又瑟瑟地走了。 落座后,裴铭笑吟吟地望着溧阳,眼中情意浓浓。裴熙被他看得心中发麻,下意识握上溧阳的手腕,悄悄说道:“我觉得我这个爹奇怪。” “哪里奇怪?”溧阳端起酒水抿了一口。 裴熙皱眉,“殿下,您想想啊,他若是喜欢您,怎么舍得丢下你十年不管不问。这个时候装深情,是不是有些怪?” “郡主言之有理,今晚不给他回公主府。”溧阳认真的点点头。 裴熙:“……”我做恶人了吗? 酒过三巡,女帝问起裴铭这些年做什么,裴铭说游历山水,甚至去了南疆,见识南疆风情。 女帝未曾出过京城,被说得心中发痒,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姐夫去了南疆,见识了些什么?” “南疆盛行一种情蛊,中.毒者必须与人欢好,否则筋脉断裂而死。”裴铭温柔的笑了,面容端方,又说道:“若不欢好,便用鲜血入药压制情蛊。” “这等情蛊折磨人,许多人成亲便用情蛊控制对方,达到一生一世只爱你的目的。” 女帝惊讶,“情爱本是你情我愿之事,以情蛊控制,岂能长久。” “人生短暂,情蛊控制二十年三十年不在话下,二十年三十年后人已老迈,儿孙满堂,岂会再兴风浪。”裴铭徐徐而谈,气质高雅,谈吐温和。 裴熙闻言,忍不住多问一句:“情蛊是夫妻双方才会有的吗?” “长辈说话,岂有你这晚辈插.话的余地。”溧阳轻声呵斥。 裴熙有些迫切,不管溧阳的呵斥,还要再问,“驸马,您怎么不回答我。” “出去。”溧阳骤然发怒。 裴熙被训得不知所措,女帝端着茶细细品,裴铭笑笑不言,并不参与公主教女,唯有硕阳长公主明言疑惑道:“大姐姐,你怎地生气,小孩子好奇也是常有的事情。” 溧阳不闻,冷冷说一声:“出去。” 裴熙颜面尽失,朝陛下行礼,恭谨地退出去。 出了宫廷,她蓦地吸了一口冷气,殿下中了情蛊,若是唯有夫妻才会有,必然是裴铭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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