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爱说土味情话,随时随地分享她刚学的、现编的土味情话,自信到油腻。 好好一个御姐,就这么作没了形象。 不一会儿,这家伙又重操旧业,打开K歌软件,旁若无人地唱起歌。 张怡瑾眼观鼻鼻观心,凝神屏气,她坚信,打不倒她的,最终会使她更强大,所以她常常把这当作她的修行。 就这样修行了两分钟,然后她拿出耳机,继续刷起视频。 于洛关好门窗,庆幸这房子隔音效果还不错,不然非得被投诉扰民不可。 冰箱里有几瓶没见过的饮品,瓶身上有些乱糟糟的图案和文字,于洛拿出一瓶打开就喝,猛烈的酒味顺着喉咙辣到胃里,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那两人一边哈哈大笑一遍帮她拍背。 张怡瑾:“你行不行啊?” 于洛抬起袖子往眼睛上一抹,仰头又喝了好几口。 宋凌云边嚷嚷着“别喝了别喝了”边夺下酒瓶,定睛一看,已经喝了小半瓶了。 “我还能喝!”于洛不满地叫道。 奇怪的胜负欲。 两人一哄而散,刷视频的刷视频,唱歌的唱歌,于洛先是精神抖擞地走一圈,点评了一下桌上没吃完的薯片,又在宋凌云K歌的时候叽里呱啦的捣乱,然后头一歪,栽在沙发上睡着了。 两人一阵沉默。 “她是真醉了还是装的?” “真的吧?刚才不像精神正常的样子。” 她们围在于洛身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检验她是不是在装睡。”张怡瑾道,“你唱歌。” “用我优美的歌声唤醒她吗?张怡瑾你好有诗意哦!”宋凌云眨巴着眼睛一脸娇羞地看着张怡瑾。 张怡瑾差点跳脚:“你要脸不!我的意思是你在她耳朵边鬼哭狼嚎她肯定忍不了,要是这都不起来骂你,那肯定是真醉了。” 宋凌云感到自尊很受创,情之所至,唱了一首哀怨凄恻的歌。 于洛没醒。 “好逊哦!” 第二天醒来已经中午了,客厅有人走动谈话的声音,是她爸妈回来了。 于洛头有些疼,昨晚做噩梦见到了女鬼,披散着头发飘来飘去,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于洛伸脚蹭了蹭,不像是番茄酱,那女鬼突然转过头,拨开长发露出血肉模糊的脸,嘴里吐出一连串尖锐刺耳的咒语。 溺于人海,不得安宁。 她揉揉太阳穴,洗漱完出去,于母正端着菜出来,瞧见她,笑着问:“你是不是喝酒了?你爸刚买的烈酒,可醉人呢!” 于洛揉着太阳穴,拉开椅子坐下来:“嗯,喝了一些。” 坐在一旁的于父也笑了:“我还没喝呢,就让你先喝了。” 于洛干笑两声,盛了一碗汤,喝完后,从房间里拖出一个行李箱:“我要去学校了。” “啊?怎么今天就走了?明天去吧,明天我们送你去。” 于洛边换鞋出门,边挥挥手:“不了不了,作业没带,先走了。” 回宿舍放好行李,掏出手机给宋观亭发消息:“我们现在去还是下午啊?” “下午吧,我在做饭,之后要午休。” “好吧。”于洛放下手机,感觉有些饿,这可不行,登山需要体力。 大中午吃烧烤好像没氛围,面也吃腻了,炒饭盖饭都不想吃。 好吧,她就是有点好奇宋观亭在吃什么。 她们好像,是有点熟了。 于是她坐在奶茶店里咬着双皮奶,掏出手机:“你中午吃什么啊?我正在纠结吃什么好,你让我借鉴借鉴呗。” “来我家吃吧。” “Yes!”于洛激动握拳,端起双皮奶就去敲宋观亭的院门。 宋观亭显然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腰上还系着围裙。 于洛呆呆地舀了一勺双皮奶,送进嘴里咬着。 今日解锁新皮肤,进程100%。 “怎么了?”宋观亭站在院门内看着她。 于洛咧开嘴笑,跳进院子,踩在鹅卵石小路上:“你墙头的月季花好看呀!” 饭菜的香味混合着花香,厨房里的小桌上摆了两盘菜,锅里正煮着汤。 宋观亭解下围裙,摆出两副碗筷,又把汤盛了过来。 于洛就坐在凳子上撑着脸看着她笑。 看着她挽起衣袖,撩起鬓边的碎发,看她弯腰拉开凳子坐下时垂下长长的睫毛。 看她看过来时露出浅浅的笑,那两条浓密的眉毛下深黑的眼眸,犹如夏夜里闪着星光的黑色天幕。 两周以前她们还是互相不讲话的同学,现在于洛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来这里蹭饭了。 “你看什么?”宋观亭问。 “看你啊,你好看。”于洛答。 宋观亭移开目光,瞳孔轻颤,左手拿起筷子,右手端起碗,准备夹菜,顿了一下将碗和筷子换了位置,轻声道:“谢谢。” 她不太习惯别人对她外貌的赞美,哪怕从小就活在别人的赞美或议论中。 父母去世后,她就一直活在别人的话语中。 这顿饭,于洛吃得很香。 两人一起洗完碗后,于洛就躺在宋观亭家客厅里的老式沙发上准备午休,但实在有点硌人,翻来覆去睡不着。 宋观亭午休完,又写了两张卷子,她依旧睡意朦胧,又难以入眠。 所以爬山时,她反而哈欠连天的。 好在这边的山都只是小土包,如果是泰山那样的,自己指不定就咕噜咕噜滚下去了。 想到这里,于洛被自己给逗乐了。 和宋观亭爬山很愉快,于洛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担心迷路,宋观亭也不会絮絮叨叨说这里危险那里不能去之类的,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时而附和她一两句。 山上没有秋意,目之所见皆是蓬勃的生命,江上的寒风吹不落四季常青的绿叶。 只有萎靡枯黄的野草缩回地下,为来年的春天蓄积力量,顺便昭示:日月轮转之下,又到了燕南飞的季节。 山顶有一片空地,砾石堆积,中间孤零零立着颗大树,挂着些灰黑的叶片,不待她们走进,扑簌簌一片全飞走了。 “原来是鸟啊!”于洛兴奋地看向宋观亭,瞳孔中倒映着夕阳。 宋观亭望着她的眼睛,山上吹着轻盈盈的风,披着金色阳光的发丝轻飘飘地追着风。 夕阳西下,她们并肩坐在山头上,看天边洒落的片片红霞。 于洛很开心,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很活跃,恨不得去操场跑两圈才能缓解目前的亢奋状态。 要不去夜跑吧!从今晚开始,她会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流畅的腿部肌肉。 伴着月球对地球的环绕,想象着某处翻涌的潮汐,海浪拍打地面的声音跨越空间阻隔,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会不会有海鸥呢?在辽阔的海面上,展开洁白的翅膀,引颈长鸣,清脆悠远。 但宋观亭的状态很奇怪,好像是完成了某种必须完成的任务,解脱感与隐秘的不舍、不可宣之于口的复杂的情愫纠缠在她的脸上,她轻而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以一种残酷的冷淡的语气开口了。 “于洛。”她转身面对着她,“以后,你就回去吧,不用再来这里了。” “啊?”于洛依旧处于亢奋状态,嘴角挂着笑,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不要再来找我了,于洛,你不需要我,我不需要朋友。”宋观亭蹙着眉,轻声重复。 于洛浑身细胞都冷却下来了,一切想象碎成脚下硌脚的砾石,她不可置信道:“你在说什么呢,宋观亭,你在说什么呢?” “你回去吧。”宋观亭道,“我送你。” 于洛腾地站起身,后退几步,泥土混合着碎石,在她脚下摩擦,沙沙作响,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迸出来。 宋观亭愣愣地看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眼神中充满哀伤,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半响,于洛整理好情绪,用沙哑的声音问:“所以,打乒乓球是为了弥补你小学把我丢下的事?” “是。” 小学时,于洛的父母总是很晚才来接她,所以她总是躲在操场旁的梧桐树下,蜷缩成一团靠在墙角。 梧桐树枝压得很低,不知道哪几个顽皮的孩子将树叶扯了一地,保安误以为是她捣蛋,呵斥她把地上打扫干净。 她梗着脖子回顶保安,打死都不承认,正当两人争论不休时,宋观亭叉着腰嚷嚷道:“不是她扯的!是几个高年级的弄的,我亲眼看到的!” 保安依旧不退让,黑着脸瞪着眼睛呵斥她们必须扫干净,不然告老师告家长不让回家。 这两小孩虽然死倔,但小小年纪扛不住恐吓,最后还是把梧桐叶扫干净了。 当然,于洛最后也没承认是她弄的。 那时候宋观亭还很活泼,扎着两条小辫子神气得很,成绩也特别好,总是站在台上接受表彰。 所以于洛早早认识了她,她却不认识于洛,只是路见不平仗义相助。 连累她扫了地,于洛有些愧疚,但她拍拍胸脯表示这点小事没什么,只是那保安仗势欺人实在可恶。 她们那个下午玩了一下午乒乓球,临走时约定以后天天一起打乒乓球,还要找机会报复一下保安。 小孩子的生活本该平静而有趣,但第二天于洛没等到宋观亭。 她跑回教室,缩在窗户下哭。 两个老师踩着悠长而缓慢的步调穿过走廊,停在教师外面,香烟的化成白雾飘散在空中。 于洛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声穿过窗户,灌进了她的耳朵。 “可怜啊,成绩那么好的小孩儿。” “是啊,你说他自己半夜开车翻下悬崖,也没个赔偿,小孩子以后的生活可怎么过哟!” “听说她爷爷奶奶那些也早去世了,就剩一个姑姑,这没赔偿金,那她姑父家会同意养这么大个小孩吗?” 那两个老师讨论半天,最后以争论晚上去吃火锅还是柴火鸡结尾。 但一个名字已经砸进了于洛的脑袋里。 宋观亭。 宋观亭的父母车祸去世了。 于洛坐在那里愣了一下午,夜幕将近时她父母才着急忙慌地找到了她。 后来于洛只远远地见过她一次,没有扎两条小辫,柔顺的低马尾垂在脑后,一个女人背着沉重的书包牵着她往校门走去,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张纸骂骂咧咧。 她转学了。 但她的成绩应该会上最好的初中吧? 于洛这样想着,成绩也慢慢提升。 到了那所中学,于洛并没有看见宋观亭的身影。 后来经过她有意无意的打听,才知道宋观亭那之后成绩一落千丈,上了所很差劲儿的初中。 应该是不会再见了,于洛叹了口气,为了宋观亭波折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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