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兵都快打入王宫去了,还不是反贼?三驸马,你也想包庇反贼?”葛太守看南军闹起来了,心头也有些紧张,真到了刀剑相向时候谁都不一定能讨得到好。 但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南军乱,这种程度显然还不够,“三驸马怎么停了?” 他想将南军的怒火全部引到展翎身上。 南军久跪不起,展翎眼神示意熊愣,熊愣回一个叫她安心的表情,让她继续。 展翎继续念:“扰得下俞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判株连九族,他的夫人、家子均在其列,此二人逃跑多年,更是罪无可赦……” “将军!”南军再次阻止。 “全部起身站着别动,这是军令。”眼看事情发展不下去,熊愣发火震慑。 骑兵营看熊愣脸色,犹豫着照做。 熊愣目光在各营都尉身上盯了一圈。 其余人才慢慢起身。 葛太守沉下脸,没想到熊愣的话在南军还是这么好使,快要坏了他的事。 他要看看刀落下时,南军是不是真的不动,“三驸马是在拖延时间吗?” 见他胜券在握的得意神色,展翎的心里没来由地心慌,总觉得有什么步骤做错了,但事到临头也不得不做完。 “即刻行刑。”展翎想让事情尽快结束,略过废话直接跳到重点。 话一说完,南军躁动起来,骑兵营不动声色地拦在队伍最前边,瞪视着诸位。 向他们传递熊愣的意思。 今天谁也不要想捣乱,谁要捣乱就是和他过不去。 熊愣在南军中的威信仅次于向狰将军,只要有他挡着,南军要动展翎也得思虑一番。 南军果然安分了一阵。 北军哆哆嗦嗦地做好战斗准备,南军就跟没见他们似的。 刽子手撒酒祭天准备行刑,酒水撒到天空的那一瞬间,那少年一下就哭了,呜呜咽咽的想说什么,但他的嘴让布给捂着,他什么也说不出。 少年旁边的妇人瞟了少年一眼,神情冷漠地低下头。 那绝不是一个母亲看向自己快要死去的孩子该有的眼神。 南军心中有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越看越就觉得这刑场上处处都透露着怪异。 向武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人,那就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一个人的容貌或许相似,性格却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向狰将军为了心中的正义,将生死置身事外,他教出来的小孩怎会因上了刑场,哭成那副模样。 南军想闹事的人互相传递眼神,然后又看向充当刽子手一脸高深莫测的熊愣,同时闭了嘴。 “驸马,我看这两人还有话要说,临死前,不给人说两句遗言?”太守见南军不闹了,狐疑的询问展翎。 展翎懒得搭理他,即便是这小少年想说话也来不及了,熊愣和猴子唯恐再生事端,手起刀落,行刑已经结束。 场面一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北军满头大汗,防备着南军,就怕他们真的动手,北军几斤几两他们也都有数,和南军对抗,他们还不够资格。 行刑已经结束,什么事清也没有发生,葛太守看了一场无聊的戏,略感失望。 “太守言而有信,说在俞南下雪前将事情了结,短短几日这便结束,俞南雪还未下,我也该启程回去给今上复命了。”展翎起身与他话别。 葛太守笑容可掬挽留,“驸马这便走了?如此仓促,不知可否让下官设宴为你践行?” 他目光不时往俞南营的军营大门方向瞟,展翎看他笑得不似作伪,心上没了事情结束的解脱感,反而越来越沉重。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沉重,总觉得还有事情会发生。 希望不要是介风那边让人发现了。 “不必,我急着回去与三公主团聚。”展翎随口扯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日回去交差的好,也得回去看看阿满,出来都快一年了,虽然阿满有赵清晏照顾,到底是没亲眼看着,心里不放心。 展翎没有走成。 刑场最外围传来一阵骚动。 行刑完毕,南军还未完全散开,惊呼声引得所有人都往那个方向瞧。 人头攒动中有人惊呼,“怎么会这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在众人包裹的周围,展翎看见介风熟悉的身影,他走路踉跄,似是让人打伤了。 他们的外围还有一队人推着他们往前走,那队人穿着的是北军的衣裳。在众多人之中还有两个娇小到很容易就在人高马大的人群中被忽视掉的身影,一个女人和一个少年。 “嫂嫂?大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有两个向嫂嫂,两个向大郎?” “刚才死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熊愣也懵住了,不断用眼神询问展翎是怎么回事,展翎诧异愣住,目光心疼地看着义母和弟弟。 一个押送人来的北军兵快步向前到俞南太守面前汇报:“太守,抓住三个妄图偷入呈国的奸细,请太守处置。” “好。”太守拍掌大喜,整个人春风拂面的瞧展翎,好似在说,可算是抓住你了,他吩咐下去,“既然这里是驸马的地方,我等也不好越权,不如就交给驸马来决断,相信驸马是能秉公处理的嘛!” 人被送到展翎面前,三个人都被打成了重伤,但还都看得出脸面。 展翎盯着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三个人,心里不是滋味,呆愣了半晌都没说话。 “驸马,你可得沉住气,意气用事解决不了问题。”还是介雷来劝慰她,才让她回过神。 葛太守看完好戏,对展翎的反应不是太满意,上前浇一把油,“驸马你看这二人,是不是和今日才处斩的逃犯跟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 他幸灾乐祸,展翎调整好心态,不上他的当,“太守,你这是什么意思,人是你抓的,也是你看着监的刑,如今你这样说,是说你此前是在欺瞒我,欺瞒今上?” “我看这二人不过是恰好与嫌犯相似罢了,为何去俞呈边境,关起来慢慢盘问就是。” 虽然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展翎想就此抓着葛太守不放,将他拉到和自己一条绳上,由此提醒他,此事他也逃不了干系,若是将事情抖落出去,他也要连着受罚。 就算有今上的指示,监刑斩错了人,他也逃不掉。 将事情糊弄过去,对大家都好。 “胡说。”葛太守脸上的横肉颤了两下,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反驳了展翎,“这二人像也便是了,这一位……”他指着介风,“是三公主的人,全都像到一起去了?况且为何驸马身边,今日独独就少了这人?” 展翎发现他有恃无恐,心中凉了一大截,随着葛太守的目光看向三人中的介风。 她意识到,她非但没有救下义母和阿武,还把赵清晏也牵涉了进来! 心头如同让人狠揪了一把,疼得厉害。 在俞呈边线上抓住去呈国的人,这事往大了说和往小了说可以是两个极端,小了可以是介风去抓捕逃犯,非但没有过错还有功奖,要是往大了说,给赵清晏安一个私放逆贼,通敌卖国的罪名也是使得的。 处理得不好,太子党能因为此事被一举打压死! 介风是赵清晏的人,与这二人一同在呈国边境上被抓住,赵清晏怎么也赖不掉。 没有逮着她的错处,但是逮着了赵清晏,今上就算明着惩处了葛太守监刑不当,暗着恐怕给他的好处更多。 葛太守此刻心中岂止是不怕,恐怕都高兴坏了! 展翎咬紧牙镇定住心神,“那么依太守所见,今日这事该如何了结?” “既然驸马要下官来处理,下官就却之不恭了。”葛太守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红色金线绣凤的卷轴展开,“今上有令,征南将军展翎、俞南太守葛疆涉嫌协助三公主私放罪犯,即刻押送回出央城,接受查问。” 那一张卷轴一出来展翎知道中计了,今上怕是早就洞穿了他们的安排,还逗着她们玩呢! 让葛太守亲自宣读逮捕自己的诏书,呵,今上还挺风趣。 作者有话要说: 二伏:俞南的事最后给出这个结果犹豫还挺久,但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那一二想了想还是给到再后些了
第63章 如此恶妇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 展翎想不出。 从俞南出发的囚车缓缓北上,俞南城中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伸着脑袋往囚车里边望。 出了城门,南军列队站在城外,庄严肃穆地给囚车送行。 他们不再误会展翎,懊恼在行刑当天捣乱,但已无济于事。 囚车中,展翎身负镣铐盘腿端坐,觉得说不出的闷气。 在俞南小心翼翼,不敢行差半步,最后还是让赵戈给摆了一道。 一行五列囚车,她在最前边,后边跟着的依次是葛太守、介风、义母、阿武。 介雷未涉事其中,快马加鞭的回了出央城给赵清晏报信。 到俞南关的时候,俞南的第一场雪从天空降下来,如鹅毛大,落在展翎用狐皮毛缝制的冬衣毛领上。 赵清晏送来的这一身衣裳又要厚些,一路北上即使常在荒郊野外该也抵御得了严寒。 赵清晏…… 那冰凉的雪凝子星星点点的在展翎脸上融化成一滩水渍,展翎迟钝的抬头望着惨淡苍空,张口呼出一口热气,在寒风中凝结成白雾飘远消散。 葛太守大笑着和展翎说笑:“驸马你瞧这天气,我说吧在俞南第一场雪落下来之前,准让你启程回王宫与三公主团聚。” 展翎都不想理他,再明白不过他是在幸灾乐祸,那封上告她与赵清晏通敌的文书就是葛太守写的,这会儿还能在囚车中说笑,恐怕今上早为他找好了脱身的方法。 她就不同了,此次回去能不能与赵清晏团聚谁又说得准呢? 葛太守嘴角一抽,对展翎不想搭理他很不满意,冷脸嘲讽,“我的北军虽然比不上驸马的南军,也不是吃素来的,找两个逃犯而已,真当是找不到才要驸马来的吗?” “呵,都说三公主聪明,也不过如此。” 展翎容不得别人说赵清晏半点不好,她也没兴趣与葛太守争辩,神色淡然地看队伍最后边的义母和阿武。 没能完成义父的嘱托,将命赔给她们,随她们去见义父,义父定也不会责怪她。 她唯一想做的是在这场阴谋中保住赵清晏。 是很荒谬,但她对簿公堂,一口咬定这事就是她一人的主意,将与义父的关系透露出来,与别人又有何干? 介风不过是在俞南受了她的蛊惑而已,三公主不知晓任何事。 介风是个敏锐的,定会随她一起将事情都往她身上推,将赵清晏撇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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