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既然已经知晓事情全部的始末,乔府会支持三公主的任何决定。”乔通保证。 “还有一事。”乔通看的人是展翎,“谢贵妃得到了确切的证词,知道白族君在去年北上行宫之前就与三公主有联系,恼羞成怒被白族君利用,所以……” “所以如何?”这一位将搅动风云的大事当故事随口讲出的人,突然停顿,没说到尾,展翎预感不好,心头一跳。 “抱歉,白族君极有可能已经逝世,此事是从谢国公的府邸打探出,白族君的尸首下落不明,乔府正在确认。”乔通遗憾惋惜。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展翎怒极反笑,“七姨,她怎么可能……” 那一个“死”字,展翎不敢说出,害怕一旦说出就成了真。 眩晕,反胃,身体的感觉让她不适。 “乔府还在确认。”乔通能说出口的话只有这一句。 “阿翎……”赵清晏见展翎整个身子不可抑制的发抖,探手按在展翎手上。 “我要她整个谢府的命来赔罪。” 赵清晏木然握紧被展翎拨开的手掌,迎上展翎审视质疑的目光。 展翎有多久没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过她,赵清晏的确慌了。 “我自然会助你。”赵清晏颔首道。 细细想来,展翎含恨失去的一切,竟然都与她有关。
第107章 破局谜题 次日,白家来了人,抬一箱金银向乔府询问白简的下落。 乔府不知。 展翎已经足以确认,白简的确遇害。 白家的说辞是,白简外出洽谈交易,在回阳城的路上被山贼劫财追杀。 白家身怀巨宝,又不识武艺防身,每次出行都会小心顾镖局中勇武之辈保护, 白简身为家主,更是不缺护卫。 且白家暗地里为了保平安,与各处山贼有结交,山贼看见白家标识会主动放道。 哪一家的山贼,这般没规矩?将主意打到了白家身上? “那一处方圆十里往日都没有山贼,真是奇怪,这会儿也不知道那伙人去了何处,家主让那伙山贼劫走了可怎么办?”白家小厮急得跺脚。 白复从弧葫族被召回,在沔城和展翎二人相遇,黑着一张脸,看见赵清晏假装没看见。 他是个敏捷的,已经猜到白简突然出事与赵清晏邀白简密会脱不了干系,但碍于展翎在一侧,没有发作。 展翎放心不下,随白复回白家。 白简失踪后,由祖母出面主持大局,派人在白简失踪的那块区域寻找。 还真让她们找着了一个可疑之人,关押在白府的后院中。 那女子一身绿衫沾满了泥污,头发也让泥水打结凝固僵直,冬日里仅着一身单衣,侧倒在柴房的地上,眼里浑浊没有神采,周围散发着药味和呕吐物的臭味,她却浑然不觉。 似乎是病了,脸色苍白,浑身都在抖,嘴里喃喃听不清在念叨何事,脆弱得像是随时要死去。 哪还有半点往日轻而易举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神采。 展翎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着羌姜,感叹幸亏没将小孩带来,否则小孩定得心疼在白家大闹一场。 “这是个疯子,她一定知道家主在何处,却不肯说。”白家小厮给白复说明情况。 “疯子?”白复可不认为羌姜是一个疯子,更相信是羌姜装疯卖傻,想要逃跑,“如何认定此事与她有关?” 展翎想到这女子的斑斑劣迹,心里的悲悯心也消失了干净。 小厮拿出一件让泥污染脏的湖绿色冬袄,和一把匕首,“下雨天她倒家主失踪那附近的路边,家主防身的匕首在她手上,怀里还死死抱着这一物。” 小厮把脏乱的冬袄展开,里边是一副整洁干净的画卷,画中人不是白简还有谁! 却是一副云中升仙图,缥缈的雾气中,白简直上九天。 展翎沉默了,恨不得一脚将羌姜踢醒,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画这样一幅画,究竟是在诅咒谁? 内心里却有直觉越来越不安。 羌姜会在什么情况下有时间给白简作画?七姨若是有知觉肯让羌姜画她?为何羌姜别的不画,偏偏画了这样一幅? 夜里羌姜醒过一次,白家的丫头给她灌药,灌多少吐多少,弄脏了一身,还不准人靠近给她换衣。 疯狗一样的咬人。 展翎疑惑羌姜究竟是否是在装疯,她有感觉,面前的人不是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羌姜,缺了一股子灵气。 “祖母前两日不知是如何在想,给她请了个江湖术士治病,说她是中邪,疯可能是真的疯了,这疯病还好不了,世代都得是个疯子,无稽之谈!翎儿,你信吗?我现在倒是希望她只是在耍手段,或许只有她知道七姨在哪里。”白复颓然。 “为何只有她知道?”展翎疑惑。 “那术士在时,她清醒过片刻,说是将七姨埋了。翎儿,你觉得她此言是真是假?” 白复没有留意到他的话已经自相矛盾,既然觉得羌姜和术士的话是无稽之谈,又谈何只有羌姜知道七姨在哪?谈何真假? 她们心里已经在接受那个答案。 “阿兄,明日我要南下,家里给二十万南下军队准备的粮草是由家里的人在押送看管对吗?” “你想做何事?翎儿,你要动那批粮草的主意?”白复担忧,勉强笑道:“翎儿,驸马府那点人你也养不起了?何必铤而走险,缺多少银子给阿兄说一声,阿兄私房钱给你用也无妨。” “我只要那一批粮草,阿兄,朝中近来发生了许多大事,你必定也有所耳闻。”展翎干脆给他点明。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白复震惊失声,不敢置信,左右张望确定周围无人,“翎儿你也疯了?你那是死罪!” “不如此,焉又能活?阿兄,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我不想举刀刃伤了家里人,我也不会牵连到家里。” “翎儿!”白复还想再劝,最终负手叹气,“三公主也允许你如此行事?” 没有赵清晏的首肯,展翎用什么来对付赵胄? “我明白了,翎儿,万事当心。” 隆冬时节,乔府纪录在册一则“真相”: 时正值大寒,恰巧赶上腊八,赵戈在早朝之时为百官赐下腊八粥,热粥驱散寒意,朝中欢声笑语。 欢笑声中,赵戈瘫软滑下王座,倒地不起。 次日,在朝中众官员复杂的目光中,太子赵订登上王座。 那位历经两朝仍旧恩宠有加的张公公在旁辅佐,宣读旨意: 今上病体不适,已由裴统领护送入行宫调养,解除太子的禁足令,宫中由太子代今上监国。 王座上的少年满身疲态,目光却很锋利,冷傲睨视底下一众官员。 百官哗然,跪叩。 各有别样心思。 赵戈病重是他们亲眼所见,事发突然,还是在如此微妙的时机,让他们不得不去怀疑其中是否有猫腻。 但有裴统领守在赵戈身边,他们多少放点心,裴统领没听说过与太子有交集,是赵戈自己的人。 行宫之中,赵戈独坐院中赏雪。 赵清晏一席藕色冬袄,踩雪入院,淡漠的眸子瞥视赵戈,又落到守院的裴煦身上,“父王今日做了些何事?” “仅在这院中赏了半日雪,没有做任何事。”裴煦恭敬回答。 赵清晏闲庭信步走到赵戈身侧,“屋外雪冷,父王当心身体。” 裴煦在赵清晏站定后,为赵清晏身后安放座椅,赵清晏不坐,依旧固执的站着。 “宴儿还叫父王?”赵戈被关多了几天,消了戾气,逐渐平和。 他只是一个没有了生气的普通老人,一年之内遭遇了两场夺宫叛乱,他显得颓败又沮丧。 “父王当然是父王,订儿没有父王首肯,依旧是太子。”这个答案,赵清晏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好笑。 赵戈果然笑了,“裴煦呀裴煦,我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枉顾了我的信任。” 裴煦羞愧,仍然坚定的站着赵清晏身侧不动摇。 赵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宴儿认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 赵清晏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诚实道出俞南目前的状况:“如果父王指的是王兄的军队,阿翎此刻正守在俞南关,王兄的军队困在了俞南入不了关,且已经断了粮。” “这不可能!”赵戈慌了神,冷静下去,认定了是赵清晏在骗他,以借此让他屈服。 “阿翎在王兄入俞南关之前,抢先入关,北军四万落到了阿翎手上,父王大概不知道,新上任的那位俞南太守十分疼爱他的妻儿,且爱财,阿翎让人绑了他的家眷,许以利诱,那太守如今听话得很。” “而后阿翎劫了白家给王兄的粮,白家的人不懂武,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拓跋族的三万人也投降了阿翎,拓跋冀与阿翎有些交情,在王兄与阿翎之间,果断选择了阿翎,拓跋冀与阿翎结成的交情,还是拜父王所赐,他们一起上过战场,父王应该还记得。” 赵清晏条理清晰的分析战局,赵戈脸色惨白。 余下的话不必再说。 展翎手中十四万的人马坐守俞南关,将赵胄的人马困在俞南,入不了关。 俞南是南军和北军的主场战地,地形熟悉,且赵胄还被断了粮。 展翎不需要进攻,要做的只是守住俞南关,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赵胄耗着,先挨不住的一定是赵胄。 只要不是蠢,这场仗就输不了! 展翎并不蠢。 春日献祭,由赵订领一众官员在汜水旁祭拜河神,祈福来年风调雨顺。 赵戈下达诏书,以身体抱恙为由退位,任命太子赵订继任王位。 尘埃落定,展翎一直在俞南待到初夏才回到王宫。 长袍俊秀,笑意温和,缓步踏入正德殿中,百官侧目注视她,感到有压力。 三驸马坐守俞南关,将赵胄二十万大军拦在关外,偏就入不了关,他们有所耳闻。 才醒悟,三驸马除了惧内这一项毛病,在外头实则是个有真本事的狠角色。 赵订端坐高位,眼角起了笑意,朗声道:“赐座,将军要回何不提早告知,寡人也好设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展翎大方落座百官之前,无视一众有意无意探寻的目光。 朝中赐座的恩赏让每一个人眼热,无任何人敢发表异议,质问展翎凭何得这特殊对待。 现如今他们对赵订是如何坐上的王位,心里都有谱,但已无力回天,谁会蠢到去给新君找不痛快呢? 吴将军等人缩紧了脑袋做人,生怕如孙太尉一般成了儆猴的鸡。 展翎在驸马府没见着赵清晏,以为赵清晏在朝中,目光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失望将视线落到殿中跪着的男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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