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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山

时间:2023-08-25 13:01:27  状态:完结  作者:Shevek

  她一边吃饼干,一边打开电脑,剪雨果交给她的片子。片长90分钟,她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她没有看雨果几年前剪的那版,防止思路受到影响。

  在创作时,沈澜沧总会陷入一种狂热,她的一切感官、思维都沉入其中,即便不在工作,大脑依旧脱离不了创作的情境,无时无刻不在运转。

  剪这部片子比平时拍电影还要累,她拿到原始素材,加在一起足有将近一百个小时,大部分都是东京和富士山的风物。

  剪辑的时候沈澜沧常常看着这些风景陷入回忆,镜头里的东京还是七年前她熟悉的那座城市,她想象自己坐在公交车上,遍览大街小巷迷人的景色。片子里很多地方她都去过,她甚至能回忆起自己和谁在那里做什么。

  她不是个恋旧的人,但东京是不一样的,它就像创可贴,捂住她被生活折磨出的伤口。如果还能回到那个时候就好了,她无数次这样想,一边抽烟一边灵魂出窍。直到太阳照在书桌上,在屏幕上留下块块光斑,她才发现天已大亮。

  沈澜沧起来煮了一杯咖啡,又打起精神看片子,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影片的故事上。

  男女主角在东京偶遇,在那里他们没有任何亲人朋友。两人结伴游玩,白天在宾馆呼呼大睡,下午起床觅食,在街上游荡到天亮。

  最后,他们决定去富士山,完成一直以来的心愿。来到富士山后,他们整日做爱,彻夜长谈,最终却决定各自分开,永不相见。

  很多电影都是这类故事,沈澜沧刚上大学的时候根本无法理解,她想得很简单,有困难就努力抗争,总会有办法在一起的。

  但时过境迁,她终于明白了有些关系是没法走入生活的,至少在那时候没有办法。一旦接触到生活,这种关系要么变成蚊子血,要么变成饭黏子。

  她把这些想法讲给雨果,他笑着点头,这正是他当初拍那部片子的本意。但剪辑时间跨度太长,他已经失去了那种感觉。所以他把电影完全交给沈澜沧,让她从头到尾再剪一版。

  楼里的人渐渐起床了,楼上楼下传来“邦邦”的声音,沈澜沧知道又有人在敲水管,试图让热水器工作。她犯困了,影像在眼前飘动,咖啡因对她这种长期饮用的人已经没有丝毫提神功效。

  “少喝点咖啡吧,夜猫子。”她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谁?是谁在说话?是罗谣,罗谣笑着走到窗台边,说你少喝点,然后抢走了她手里的半杯咖啡,自己喝掉了。

  “你这个人……”沈澜沧自言自语。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很快睡着了。

  闹钟在下午开工前准时响起,沈澜沧拖着疲惫的身子醒来。正午的阳光晒着她的小腿,她又出了一身汗。

  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是雨果,不过不用回电了,他直接发来一条短信,说下午的拍摄改到明天。

  突如其来的闲暇让沈澜沧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接着剪片子,还是该休息一下。正犹豫的时候,她又收到一条消息,帕特里夏问她那件蓝色衬衫还在吗?有一个镜头需要补拍。

  帕特里夏是她参与拍摄的那部长片的总导演。沈澜沧只负责其中一些镜头,她拍的时候坚持让女演员穿一件蓝色衬衫,但造型师找来的衣服她都不满意,她特意腾出时间逛了一天,才找到一件合适的。

  衣服还在,你来我这里取吧,地址没变。沈澜沧回复。

  她打开衣柜,蓝色衬衫就挂在当中,非常显眼。沈澜沧自己也试穿过,可效果一般。上部片子的女演员又高又瘦,所以穿上非常优雅。

  她把衣服拿出来熨了熨,叠好放在袋子里,等帕特里夏来取。这几分钟里,她决定今晚邀请玛格丽特来家里喝酒聊天。

  帕特里夏如约而至,还带来一块蛋糕。她很年轻,和沈澜沧毕业于同一所学校,比她早五年入行。

  她接过装衣服的袋子,打开看了一眼,说:“这件衣服拍出来效果非常好,我甚至考虑要不要其他几个镜头也换成这件。你怎么选的?”

  “我看见别人穿过,觉得应该好看。”沈澜沧说。

  “最近怎么样?听过你在和雨果合作。”

  “早上刚吵。”沈澜沧耸耸肩。

  “他脾气是出了名的差,不过仍然是位非常出色的导演。”

  沈澜沧点点头,把帕特里夏送到楼下。街边咖啡馆已经满座,客人抽烟聊天享受惬意的下午,沈澜沧随便买了点吃的回家。老板跟她很熟了,送了她一杯咖啡。

  “少喝点咖啡吧,夜猫子。”她又想起罗谣的话,于是放下咖啡,倒了一杯清水。

  今天不工作了,她对工作忽然间就失去了兴趣,现在她的心思全都在那件蓝色衬衫上。

  在她眼里,那件衣服只有罗谣穿才是最好看的,只有开着两颗纽扣才是最好看的。那时罗谣的头发好像到肩胛骨,发尾烫了一下,平衡了她有些幼态的脸。

  沈澜沧打开抽屉,抽出一个文件袋,里面都是她从国内带来的东西。她翻出一张叠成小块的纸,纸的折痕很深,她经常打开又折回去。

  昨天晚上是不是你送我回家的?

  是。

  你昨天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开着两颗扣子,是吗?

  是。

  纸上这样写着。是沈澜沧和罗谣的字迹。这样的纸条还有好多张,沈澜沧有时会翻出来看一看,回想当时的场景。她依然不清楚那个晚上,她和罗谣之间发生的事是真实的还是她做的梦,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和纸条在一起的是她画的一沓分镜,《夜雾突围》最原始的那一版,只用了水笔勾勒出人物和景物的线条,她觉得自己画得还远远不够,可所有人都觉得详细过了头。

  她一张张看过去,其中有一张和其他的迥然相异,那张分镜的景物依然详细,只是人物非常简略,甚至没画五官。

  这张是她后来补画的,之前那张找不到了。她画这张的时候,她和罗谣已经分开,所以她没有画五官。

  这张分镜是她们在学校门口的河堤上,夜晚……

  门铃响起,玛格丽特比预计的时间来的早了一些,她带了一瓶白葡萄酒和几盒小吃,还有几块点心。

  “这是你画的吗?”沈澜沧还来不及收起桌上的纸,玛格丽特立刻发现了它们。

  “是我画的。”

  “看起来像《夜雾突围》,但又有一点不一样。”

  “这些是最原始的想法,后来有所改动。”

  “画得太出色了!像漫画一样!润色一下可以单独出一本画集。”玛格丽特夸赞。

  “我不想再修改它们,就让它们保持现状吧。我也没想过要出版。”

  “看来对你意义重大?”

  “是的。”

  “画上的女孩是谁?”

  “我的一个……一个……朋友。”沈澜沧的神色不太对劲。

  玛格丽特挑挑眉。

  “看起来是你电影的核心人物。”

  “那部电影可以说是为她拍的。”沈澜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但她并不是最终的演员。”

  “她不是……”沈澜沧遗憾地说。她抚摸着画里人物的脸。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和我说说。”玛格丽特在厨房找酒杯,倒了两杯酒,“你知道我很喜欢那部片子,也算你的影迷,我很愿意了解它诞生的故事。”

  “当然,”她看了沈澜沧一眼,补充道,“你不想说也完全可以。”

  沈澜沧默默无言地把纸收回文件袋里。罗谣的事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是她永恒的秘密。但她感谢玛格丽特的建议,现在她的确需要一个情感的出口。

  她发觉最近这一阵多愁善感的情绪和这些回忆有关。她在想念罗谣,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想她。她不知道如何缓解这种痛苦。

  沈澜沧把文件袋放在抽屉最下层,用其他杂物盖住。她重新整理好床单,叠好被子,合上桌上的电脑,坐在玛格丽特对面。

  酒杯里只有浅浅一层酒,是梨子的颜色。她举起来一饮而尽,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和她是在东京认识的,那会我还在读本科,是个电影初学者……”


第16章

  罗谣练完舞后洗了个澡,她昨天刚刚理发,Tony老师听不懂人话,说好剪一点点,结果一个不小心剪到了脖子。

  洗完之后她像一只炸毛狮子,用吹风机吹了半天才看得顺眼一些。晚上她约了祁迹吃饭,本来收拾好就该往餐厅去了,但祁迹发消息说她临时被领导留下加班,要晚到四十分钟。

  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吃,我很快弄完!祁迹发了个哭的表情。

  没事,等你,我刚练完舞,正好歇一会。罗谣回复。

  她们的聚会总是这样,总有一个人会临时出点状况,她们早就习惯了。祁迹上个月刚换工作,这几年她就没有一份工作超过两年,而且工资都不高,交完房租堪堪够用,和罗谣一样。不过她倒乐观,永远认为下一份工作会更好。

  舞团的人走光了,钥匙挂在门口的钉子上,看样子她要做今晚和明早的“掌门人”。罗谣站在排练室中央,整面墙的镜子里只有孤零零一个人。

  十几年前,她梦想着有朝一日能站在这面镜子前,为此她付出了万般辛苦。然而这个梦想并不稳定,说不定哪天就破灭了,这几年它一直明明灭灭,她必须持之以恒才能呵护这点微弱的火苗。

  时间快到了,她关灯锁门。对了,差点忘记关掉空调。这燥热的夏夜。

  所有楼层几乎都亮着灯,有很多小公司在这里办公,天天加班到深夜。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另一层进了电梯,按下停车层的同时拨出电话,分秒必争。

  “Lucy呀,我上周发你的document看了没有?嗯……嗯……好好好……嗯……项目有在follow吧?好的……好的,表格明天发我check一下……”

  他还没说完,另一个人又给老板回复消息。

  “王总,计划书我发到您邮箱了,您抽空看一下。下周三和刘总签约,我已经安排张秘书去……”

  曾几何时罗谣也有一份这样的工作,那时候她还在另一个舞团当替补,实习期比科班出身的舞蹈演员要长半年,自然也赚不到什么钱。

  她一天掰成48小时用,做各种兼职,打过无数那样的电话。每打一个,她都有砸烂电脑的冲动。虽然现在她过得也没好多少,至少不用再打这些电话,也算好事一桩。

  适逢周五,地铁上终于有了些活力,良宵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吧,管他狗屁老板又找什么茬。

  祁迹说她加完班了,文件随便弄了弄就发给老板,没等对方回复就溜之大吉。反正消息一关,谁也不理,爱咋咋地。

  爱咋咋地这话是跟罗谣学的,罗谣是东北人,大学的时候不高兴了就说爱咋咋地,爷不伺候。祁迹刚工作的时候任劳任怨,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钱,天天被老板挑毛拣刺。忍了两年后,她换了一份工作,学罗谣摆出爱咋咋地的姿态,逐渐变成老油条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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