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么说呢?分明是因为邪祟盯上了你,但又杀不死你打不倒你,所以只能用更邪恶的手段,做更多坏事,伤害更多的人啊。”花朝难以理解她的逻辑,“你是第一个被伤害的人,因果由邪祟而起,也该由她终结,怎么都怪不到你头上的。” “是吗?”孟南枝拧眉,“可为什么偏偏盯上了我?这难道不是因为……” “没有因为,你就是单纯倒霉罢了。”花朝难得的,态度十分强硬,“不许胡说了枝枝姐姐,你现在这叫什么来着……受害者有罪论?” 这是她网上冲浪时学到的词汇,不太明白,但用在这里应该是合适的。 “别苛待自己了。”花朝试着伸出手,见孟南枝并没有排斥的意思,便抱着她的胳膊靠近了她,“你已经过的很苦了,对自己好一点吧枝枝姐姐。” 孟南枝缓缓闭上了眼睛,和花朝头靠着头,几乎贴在了一起。 “我身边的人现在没有特别倒霉的,但我知道谁会变得倒霉,甚至到了人生都被摧毁的地步。” 一幕幕画面从孟南枝眼前闪过:有蒋青青断腿哭着离开比赛场的脸,有辛月吟被逼到极点后红着眼崩溃的模样,有一张张贪婪的脸,也有父母死在她面前的惨状。 脸色苍白又青紫的是养父母。 浑身是血彼此拥抱着的是亲生父母。 最后甚至有孟朝在她面前,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场面。 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空荡荡孤零零,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重来这么多次,做了那么多的事,最后却没能救下任何一个她在意的人。 而这一次,她的生命中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变数。 “对了枝枝姐姐,我有件事,现在跟你说你应该会相信了。”花朝不动声色安抚着孟南枝的情绪,“上次我见到的青青姐,她身边有鬼在跟。” 孟南枝猛地扭头看向她,“什么样的鬼?跟着她多久了?” 难道这才是她无论怎么阻止,蒋青青最终都会断腿被迫结束职业生涯的原因吗? “是小鬼,而且这小鬼生前还没彻底成型,应该是被流掉的胎儿。”花朝说着忍不住拧眉,“可她都没怀过孩子吧?” “怀过的,只是……不是这一次。”孟南枝觉得荒谬又不敢置信,但同时又有点被说服。 重生一百多次都能发生,前几次轮回中被打掉的孩子跟在身边,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回想起那段经历,孟南枝还会觉得痛心,“青青有一个男朋友,已经谈了很多年,我们所有人都看得出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青青……她太傻了。” 花朝试探着问:“她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吗?” “也可以这么说,恋爱脑是她外在表现出的样子,但青青其实只是……”孟南枝叹了口气,“只是太想要人爱她了。” 她被忽视了太久,所以任何一份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爱,她都会拼命抓住,死不松手。
第19章 再见,父母 一个不断追寻爱的人,往往童年是缺乏关爱的,可能是被忽视,可能是缺陪伴,也可能是因为糟糕的原生家庭。 这样的人很可能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的创伤,年少时就很容易发展成恋爱脑。 而有些人是从不缺爱的,比如曾经的花朝,她在父母的庇佑下,自由自在生活了太久,后面父母飞升,她也是靠着父母亲的爱,撑着独自一人修行了上千年。 孟南枝其实也是不缺爱的,南振华和朱伊人自不必说,她几乎是在爱里长大的。 在失去养父母后,亲生爸妈也在尽量补偿她,努力一碗水端平,孟家墨和周雅仪或许笨拙了些,但他们的爱同样真诚。 至于友情,蒋青青和辛月吟这两个青梅也给够了她友情上的支撑。在她刚刚失去父母,努力搜集证据那段时间,她的生活都是靠蒋青青辛月吟照顾的。 如果没有南振华和朱伊人没有横死,孟南枝的人生会无比美满。 而蒋青青……蒋青青不是。 在她的家庭中,她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是注定不会被爱的,因为她的家庭,是一个典型的重男轻女东亚家庭。 关于蒋青青的隐私,孟南枝自然不会轻易告诉才知晓了名字的花朝,她的话点到即止,只问该怎么驱鬼,问蒋青青断腿和这小鬼有没有关系。 “暂时还没有关系,小鬼并没有伤害青青的意思,不然我早就出手了。”花朝解释道,“但是鬼祟之物不可长时间与人一同生活,总归是要出事的。” 孟南枝了然点了点头,“那我们尽快赶回去,青青是唯物主义者,劝她相信鬼神之事很难,你能在她不知道的前提下把鬼驱了吗?” “有一点难,但我可以试试。”花朝看孟南枝说走就要走,赶紧拉住了她,“等等枝枝姐姐,我们晚点走可以吗?我……我还有点事情。” 她搬出自己刚刚想好的理由,“邪祟会出现在你周围人身上,你在武永县就没有交好的人了吗?比如青青和辛月吟的父母呢?” “邪祟要影响她们,不一定和她们朝夕相处,从她们家里人下手同样可以的。” 孟南枝闻言停顿了脚步,“你说得对,我趁此机会去拜访他们一下。” “那你去吧枝枝姐姐,我就不用了,有我在身边邪祟会很安静的。”花朝坐在椅子上,冲着她摆了摆手,“姐姐再见!” 这么明显要支开她的行为,孟南枝再不配合就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她瞒下了房间里有监控的事,在花朝期盼的眼神下点头转身离开。 从养父母去世之后,无论孟南枝想做什么,她都没顺遂过,这次也是一样,来拜访又扑了个空。她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也没有两家大人的联系方式,只能打道回府。 她看了一眼时间,在她的刻意耽搁下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应该足够花朝做些什么了,于是她打道回府。 在路上等红绿灯期间,她看了一眼监控画面,之间花朝不知何时拿出了南振华生前用过的剃须刀和朱伊人的梳子,划破手指在上面涂涂抹抹画着什么。 隐约间孟南枝看到了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待她认真去看时却什么都看不清了。 花朝在做什么超自然的事,镜头能捕捉到一瞬间的变化,但无法深入探查。 房间里,花朝半点没察觉到自己在被人暗中观察着,她的视线正跟着眼前的景象走,她又一次看到了十八岁的孟南枝。 这是第一次经历丧父丧母之痛的孟南枝,她的坚强和崩溃都是无比真实的,即便隔着百余次的重生和时光,依旧叫人感同身受。 而一直跟在孟南枝身后的,是南振华和朱伊人的灵魂。 “花朝。”孟南枝的声音传来,“你在做什么?” “枝枝姐姐回来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花朝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孟南枝的手,同时将自己手指上的伤口用力摁了下,将血液抹在了她的眼睛上。 默数了几个数后,她小心翼翼问道:“怎么样了?你、你看到了吗?” 好半天,孟南枝才缓缓点了点头,“嗯,看到了。” 花朝说得对,南振华夫妻两个是枉死,又有那么多的牵挂,怎么可能如此容易的往生?他们一度跟在孟南枝身后。 “他们身上黑色的是什么?怨气吗?” 花朝点点头,“是的,现在怨气还不太重,过几天可能会散,但若是在逗留人间这段时间生出新的怨气,那就……” 说到这里,花朝开始怀疑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 她想着南振华夫妻既然已经离去,那就是没什么怨气,所以才想让孟南枝再见一次父母亲。 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他们的怨气,在那个试图私了还推卸责任男人上门之后,明显更重了。 在那么多个孟南枝无法入睡的晚上,朱伊人都会陪在她身边,轻拍着她的背脊,努力地哄孩子入睡。 可她既无法碰到女儿,说出口的话语孩子也听不到。 在孟南枝最难挨的那段时间,朱伊人的怨气也在与日俱增。 看到这里,孟南枝不自觉攥紧了拳。 如果她能察觉到爸妈还在身边,她肯定不会这样。 起码要让自己看上去好一些,要让爸妈安心。 “别想那么多。”花朝将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小心地展开她的手,然后捧在自己手里,“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的怨气还在后面呢。” 比起孟南枝此时的难挨,后面她险些被杀死在路边小巷里,才是为人父母更难以接受的。 而事实也正如花朝所推测的。 刀子没入孟南枝身体的那一刻,他们身上的怨气简直要凝成实体。 在杀手要补刀时,朱伊人扑到了孟南枝身上,试图用自己脆弱的魂体来挡住最后的致命一击。 南振华竟然有了阻止杀手的能力,握住了对方挥刀的手。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冰冷的触感足够让本就做贼心虚的人感到恐慌。他伸出手去探孟南枝的呼吸,朱伊人立刻捂住了女儿的口鼻,因此男人所触碰到的,只有一片冰冷。 刚刚被刺死的人,是不该冷却得如此快的。 这活见鬼的一幕让满手罪恶的男人都心虚胆战,转身匆匆忙忙离开了。 那段因为剧痛而在孟南枝脑海里有些模糊的记忆,换了个视角看,实在触目惊心。 “原来不是因为我运气好。”孟南枝眼眶通红,“不是因为我运气好。” 是因为爸爸妈妈,始终跟在她身边。 她看到爸爸原本想去追行凶的男人,但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她身边,妈妈在她耳边不停呼喊着什么,但她什么都听不到。 直到她强撑着爬出了小巷,看着空荡荡的路边昏过去的那一刻,她才终于听到了朱伊人的声音。 “救命啊!”朱伊人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救救我的女儿!谁来救救她啊!” “救命啊!!!” 孟南枝猛地捂住了眼睛,甚至不敢再看下去。 在梦中拉起她的人是花朝,但实际上救下她的人,是一个路过的阿姨。 阿姨说她是听到有人喊救命才来的,孟南枝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她记忆中自己根本没有呼救的力气了。 但不是自己喊的,又会是谁呢? 十八岁的孟南枝只是短暂疑惑,就将这点奇怪抛到了脑后,因为她还有好多事要做。 原来真的有人在帮她喊救命。 孟南枝哭得无声无息,只有肩膀在微微颤动,泪水铺了满脸,顺着指缝流下来。 她的难过让花朝也跟着一起难过了起来。 花朝搂着孟南枝的脖子将人抱住,轻轻拍着她的背脊,“现在你知道了,救你的从来不是邪祟,你只是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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